作者:乏雀
周不醒吱哇叫:“喂喂喂你们这算是人身攻击了好吧?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声音放小点,生怕我听不见吗?”
少年蘸完醋,不耐地抬了下眼:“不想听就捂住你的耳朵。”
周不醒:“不是,这不应该你们停止说坏话吗,为什么是我捂住我自己的耳朵……”
少年筷子尖点了点碗沿,一点清脆的响声落在周不醒耳中。
周不醒感觉刚接上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立刻叼了个包子,两手捂住耳朵,一脸幽怨地盯着对面依旧在说他坏话的两人。
这日子没法过了。周不醒痛苦难当地想,顺便吧唧吧唧吃完嘴里的包子。
当夜,梦中也被所有人欺负的周不醒满脸抑郁地醒了,一边想着自己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些怪人,一边爬起床去上茅房。
回来的路上突然瞥见一抹黑影钻进少年的房间,心生奇怪便跟了过去,随后脖子上架了一柄剑。
蓝衣姑娘不紧不慢道:“不想死的话,最好别动。”
周不醒冷静道:“我觉得你们也许找错人了。”
蓝衣姑娘:“你如何知道我们找谁?”
周不醒:“反正肯定不是我。”
这句话刚说完,少年屋子里便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声。
蓝衣姑娘嘀咕:“这么快就得手了?”
周不醒怜悯地叹气:“这位姑娘,天还没亮呢,不要白日做梦。”
蓝衣姑娘皱眉,长剑深入一分,划破他颈肩的皮肤:“什么意思?”
周不醒感觉不到疼似的,两指夹住那柄剑,稍稍往旁边挪了挪。
蓝衣姑娘微微吃惊,这人看着一点也不着调,胳膊脱臼都要去镇子上找大夫看病,竟然也是会武功的?
周不醒屈指掸开她的剑,转身瞧着她,嬉皮笑脸:“姑娘,我劝你还是进去看看你那位朋友死了没有,早点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他捡具全尸,再迟一点,怕是只能捡到个脑袋。”
话音未落,隔壁听见动静的九郡主霎时推开门,眨眼便到了少年门前,抬脚踹开门,她只顾着阿月,甚至没看见周不醒和他对面的蓝衣姑娘。
黑暗中,少年听见她的脚步声,立时收回扼住灰袍青年喉咙的手,长袖拢下,遮住他沾了血的指尖。
灰袍青年重重咳嗽,从窒息中捡回一条命,来不及多看,迅速撤身从窗口撤出,噗通跳入水中。
九郡主只来得及看见他的灰色衣袍,见他跑了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检查少年有没有受伤。
少年咳嗽一声,微微揽着她,低哑着嗓音说:“阿九,我没事。”
可她明明嗅到了血腥味,点上油灯仔细查看,发现他只是脖子上有一点剑伤,手心也有几道划痕,不知是什么东西划出来的,约摸也是剑。
她气急,一面给他上药一面骂道:“别让我再看见刚才那个人,下次我一定要把他揍成球捆起来挂在船上做船锚!”
少年没说话,低着眼睫专心看着她给自己处理这些可有可无的伤口。
片刻后,他慢吞吞地说:“阿九,一次不成,也许会有下一次。”
“肯定会有下一次,可恶,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难道是我们身份暴露了?是下午那会太放肆了吗?可是不应该被发现真实身份啊。”
九郡主皱巴着两条秀眉,又气又急,一时没控制住摁在他脖子上的棉花团用的力气大了点,听见他细细吸了口气。
“阿月,我不是故意的,还疼吗?”她挨近他颈间轻轻呼了呼,温热的呼吸猫尾巴似的撩过他的颈和耳。
少年睫毛颤了颤,慢慢转过黑眸。
想要她一直一直这样对待他,即使无法将她变成他一个人的,只要她如此在意他,只要她最在意他。
他直勾勾盯着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阿九,接下来怎么办?”
她想了想,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给他的伤口缠上绷带后冷静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住一间房。”
第58章 “我非常不开心。”……
对于九郡主提出的“住一间房”的想法, 少年没有任何异议。
九郡主严肃解释:“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你被人盯上了,我得离你近点才能保护你, 如果像今晚这样我迟来一会儿万一就出事了呢?”
少年弯着嘴角“嗯”了声, 指尖点了点下颌, 若有所思:“如果一定要说占便宜的话, 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吧。”
“是、是吗?”
“是呀。”少年摸摸她脑袋, 乌黑的眼底亮着细碎的光,拖腔拖调说,“孤男寡女共住一间房, 不管怎么看都是男方更占便宜,阿九,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九郡主非常自信:“你现在这个身体,确定能做什么吗?”
多少还是可以的。
少年笑了声,收回手,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起身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准备出门前不太放心地回来拉他一起走。
“我去隔壁把被子和枕头带过来,你一个人留着我不放心, 万一有人趁着这个时间过来就危险了。等下我和船上的人说一声晚上注意些。”
她开门就看见周不醒捂着脖子唉声叹气地站在外面。
周不醒幽幽说:“我怎么就没有人帮忙处理伤口?”
少年冲他扬了下牵着九郡主的手, 懒懒地嘲道:“老光棍想什么呢?”
周不醒:“?”
老光棍怎么了?老光棍最光荣!
周不醒嘀咕:“至少我不会像某人那样心思歹毒地嚯嚯女孩子。”
九郡主回屋将桌子上止血的东西端了出来:“周七两,你怎么也受伤了?”
“当然是因为来暗杀的不止一个人。”周不醒摸了摸手上的血,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无妄之灾,“我遇到的是个姑娘,阿月你呢?”
“灰袍,青年。”少年想了想,补充道,“用剑。”
“对, 我遇到的那个蓝衣姑娘也用的剑,不过她走之前朝我甩了个暗器,我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招,反而叫她人跑了。”周不醒说得十分轻松,意有所指地瞅着少年,“阿月你怎么也能让人跑了?”
少年眼尾余光瞥向好似并没有多想的九郡主,淡定地露出缠着绷带的手,以及同样缠着绷带的颈项。
“毕竟我这段时间用不了蛊,也用不了内力,还受了点小伤。”他神色自若道,“来者武功高强,我当然打不过他。”
周不醒用眼神谴责他:你装,你就装。
少年懒洋洋说:“我可是差点死在那个人的剑下,我这浑身的伤还证明不了吗?”
周不醒:我信你个鬼。
九郡主已经从屋里抱了被子和枕头出来,周不醒不太懂:“小郡主这是干什么?搬家?”
“贴身保护。”少年慢悠悠说。
周不醒:“……”
九郡主朝周不醒抬了下下巴:“你的伤口也在脖子上,周七两你可以自己上药吗?”
“当然不能。”周不醒脸不红心不跳。
九郡主哦了声:“那正好,宋长空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事,到时候你俩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周不醒:“我感觉你是在诅咒我们出事。”
九郡主发誓:“我只是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你们,绝对不是诅咒,而且我没听见宋长空房间里有其他动静。”
她将被子枕头塞给少年,转身走到宋长空门前敲门,没人应,最后还是周不醒一脚踹开的门。
宋长空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掉了大半,怀里抱着个枕头,果真是孩子的睡姿。
少年嫌弃地撇开眼,周不醒习以为常地拎起被子整个盖在宋长空头上,生怕闷不死他似的还在四角分别掖了掖。
九郡主感同身受般呼吸不过来了。
少年手中闲闲抱着一坨粉色的被子,这个颜色和他完全不搭,他不以为意,低头用下颌顶了下快要滑下去的枕头,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宋长空。
“宋长空睡觉喜欢踢被子,只有塞紧了才能老老实实睡到天亮。”
周不醒给他竖了根大拇指以示赞同。
九郡主看看宋长空,又看看似乎对此毫不意外的少年,招呼着周不醒去隔壁坐下上药,周不醒哪敢真让她上药,抱着东西就想跑。
九郡主关上门说:“那就让阿月给你上药吧,反正你俩都是男子,不用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两个男子同时沉默了。
少年看了眼周不醒:你敢让我给你上药么?
周不醒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宁愿血流尽而死也不敢让你上药啊!
于是俩人默契地同时扭头看向九郡主。
九郡主拉开门,回头,弯起嘴角道:“我去和船上其他人说一声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们多注意些,顺便去看看船上有没有异常的地方,你俩就先看着办,有事喊我。”
九郡主发现少年对宋长空这个弟弟似乎并不如表现得那样淡漠无情,他甚至晓得宋长空睡觉的习惯。
九郡主想,还有周不醒,平时看起来好像很怕阿月,但每次又总是胆大包天故意在惹阿月生气的边缘来回试探。
所有人都说苗疆月主残忍无情,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人在乎他,可是周不醒和宋长空偏偏喜欢围在他身边。
九郡主沉思着,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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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船上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九郡主沿着整条船走了两圈,在周不醒原先站着的地方找到一枚飞叶暗器。
她揣着这枚暗器回到少年房间,周不醒已经拿着药跑了,只留下少年坐在桌边托着腮打哈欠。
粉色被子和枕头放在他床上,就在他的被子里面,紧挨着,似是在无声表示他的态度。
九郡主戳戳他肩膀:“阿月,我本来是想打地铺的,可是你把我的被子放里面了。”
少年眯着眼看向那张床,转头:“那你睡床,我打地铺。”
他起身准备把被子薅下来,还有点困,这几天大概是封蛊钉的缘故,他经常容易感到困。
九郡主跟在他身后说:“你身体不好,而且我们还在海上,又是冬日,睡在地上容易受凉。”
少年停下脚步,她脑袋撞到他后背,他回身,抬手揉揉她额头:“那你说怎么办呢?”
九郡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要保护你的。”
老实说,谁保护谁还有点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