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乏雀
可水寨如此大的一块肥肉也绝不能轻易放手。
中原朝廷的人一边同北域的人僵持,一边紧急派人前往京城将消息送达天听。
整个中原风雨欲来。
在这之前,剿灭水匪的几位当事人正躺在床上大睡特睡,一个个刚大肆庆祝了一番,如今累得不行,直接就地躺倒,最后还是船工们劳累,一一将人送入房间。
九郡主和陆青云抱一块儿醉醺醺地讲小时候的糗事,少年和陆青风费了点力气才将她二人分开。
陆青云暴躁地给了陆青风一个拳头,正中他眼睛。
陆青风好似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将她打晕扛到肩头,大步流星将人送入房中。
九郡主也喝醉了,但她没有陆青云那般暴躁,她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黑衣少年,眼前人是她心上人,然后心上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呀,好多阿月。”她晕乎乎地胡乱抓了其中一个阿月,“抓到啦!”
少年看了看被她攥进手里的头发,想笑,嘴角的笑才勾起,她便用力扯了扯,扯得他踉跄了一下,险些将她压倒。
她却捧着他的脸,更加高兴地笑起来:“宋月月,你好可爱呀。”
少年:“……”
“宋月月,月月,宋月月……”她嘟嘟囔囔地重复着他的名字,左右手各抓了一个宋月月,双眼朦胧,“阿月,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少年将她胡乱扯他头发的手稍微松了松,因为她用的力气太大了,扯得他头疼,他弯腰将她抱起来,答道:“嗯,喜欢。”
“喜欢谁?”
“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喜欢你。”
于是她满意了,松开扯他头发的手,转而抱住他修长的颈,将脸埋进去蹭啊蹭,满身的桃花酒味掺着少女身上的浅香味,一丝丝渗入他心口。
他喉结轻微地滚了下。
九郡主迷迷糊糊地说:“阿月,明天你要再和我说你喜欢我哦。”
少年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好。”
“每天都要说哦。”
“好。”
“你还记得要说什么吗?”
“我喜欢你。”少年低头轻吻她绯红的眼尾,“宋樾月喜欢你,宋樾月喜欢楚今酒。”
……
两个大男人收拾好两个喝醉酒的女人同时长呼了口气,两人又是一起推开门,各自站在门前,沉默地对视一眼。
陆青风说:“你能睡得着吗?”
少年衣襟几乎被喝醉的九郡主扯开,头发也是乱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被蹂躏过的可怜小白脸,但他嘴角含笑,眉眼轻松,甚至还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喉结。
少年不知想到什么,笑了声,说:“大约是睡不着的。”
陆青风和他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头发比他的更乱,因为陆青云实在能折腾,差点没把他扒光摁在床上。
陆青风心累:“那我们随便聊聊?”
少年并不介意和这位便宜师兄聊聊。
然后便宜师兄张口就问了一个死亡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他一眼,慢条斯理整了整散乱的衣襟,若有所思开口:“陆师兄,你是不是对里面那位师姐怀有爱慕之心?”
陆青风:“!”
少年又说:“你不敢告诉她。”
陆青风:“!!”
少年眼尾微弯:“师兄需要我帮忙吗?毕竟我也算是稍微有点经验……”
陆青风转头就走:“谢谢,不用麻烦了!”
·
隔天,九郡主被饿醒,扒拉着床头头昏脑涨地想去厨房吃早饭,一推门发现出不去,仔细一看才搞明白她推的不是门,而是窗。
差点就掉海里了。
九郡主拍拍自己的脸,勉强清醒过来,低头时忽然注意到自己喜欢的衣裳不对,好大,而且这个款式和颜色分明是阿月的。
她吓了一跳。
听见推门的声音,她惊悚地转身看过去。
少年披着雾紫色的斗篷走进门,见她醒了,一边脱下斗篷放到架子上,一边朝她走过去。
“醒了?”他越过她将吹入冷风的窗子关上,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他的手比较热,搭在她被风吹凉的额头上,她感觉很舒服。
九郡主咳了声,有点尴尬地摸摸脑袋,又扯扯衣领:“阿月,我……衣裳……就是那个,你……”
少年凉凉地瞥了眼她身上宽松的衣裳,停了一瞬,笑着掐了把她的脸:“你自己换的衣裳。”
她松了口气,偷偷觑他一眼。
少年似乎并不打算和她追究衣裳的问题:“头疼不疼?”
“头不疼。”她老老实实摇头,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可是阿月,我好饿,还有早饭吗?”
早饭和糕点都在锅里,还热着,冷了会有人加热,专门等她醒来后给她吃的。
九郡主换完衣裳去洗漱,一顿饭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瘫在椅子上摸肚子,美滋滋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昨夜她闹着非要他脱衣裳陪她一起睡。
也许是肚子填饱了就有力气思索别的事儿,九郡主注意着少年新换的一身雾紫色的衣裳,倒是断断续续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她苦苦回忆,勉强只想起来昨夜回房后发生的一些零碎片段,比如说,她是如何死缠烂打非要扒拉少年衣裳,委屈巴巴地说:“可是之前都是一块儿睡的,为什么今晚不能一起睡?”
少年被她扯住衣襟,与她脸对着脸,呼吸略微急促,双眸黑得浓郁,压抑着呼吸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她亲了下他的颈,嘴唇碰到他滚动的喉结。
他猝然起身。
她被他起身的动作害得脑袋撞到床沿,一边疼的揉脑袋一边挣扎着要下去抱抱他,还要脱衣裳,因为太难受了,更难闻,睡觉的时候不舒服。
船上唯二的两名女子全都喝醉了酒,谁能给她换衣裳?
少年难挨地闭上了眼。
于是她自己老老实实把外面的衣裳全脱了,又跌跌撞撞走到柜子边找新衣裳,没找到,她在少年的房间,能换的衣裳则全在她自己的房间。
期间她撞到两次桌椅,少年不得已只好睁开眼。
最后折腾来折腾去,在他冷静的指引下,她自己摸索着找了件他的衣裳,把身上的脏衣裳全脱掉。
她速度太快,他急促闭上眼之前甚至无意瞥见她后背一片细腻的白,心口突兀地涌起一股火,耳边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很远,又很近。
海水温柔地拍打着船身,他听见衣裳掉到地上的声音,接着又是她穿不上衣裳焦躁地胡乱扯弄的声音。
“阿月,你的衣裳好难穿。”她踉跄着走到他身前,抓着他的手要他帮她穿衣裳。
他抿起嘴角,眼眸阖上,犹豫片刻,察觉到她越靠越近,牙根慢慢收紧,终于沉默着扣住她光滑的手臂,指尖发烫,几不可察地颤,摸索着一点点将掉下去的袖子给她穿好。
她那会太乖了,乖得让人不由怀疑她是不是装醉。
他不太放心地睁开眼,发现她竟然站着就睡着了。
难怪这么老实。
……
九郡主终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霍然起身,满脸通红,迎面对上少年略带疑惑的目光,磕磕巴巴说:“我、我去看看师姐醒了没有!”
少年凝着她逃跑似的背影,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虚握成拳背在身后,抬步跟了上去。
陆青云还没醒,陆青风不知昨夜受了什么苦,这会儿也回屋子里补眠去了,周不醒和宋长空也都在睡着。
九郡主反倒是这群人里醒的最早的一个。
下午,一群醉鬼才相继醒来,各自穿戴整齐填饱肚子之后终于有力气围坐一圈仔细聊聊。
陆青风和陆青云首先讲述他们此行的目的,大概就是他们看见九郡主手中的北域令牌,错将少年人称玉琉原,这才前来刺杀。
说到这个,陆青云想起来眼前这位还是她的小师妹:“师妹出来之前可看见阁主?”
她还是习惯喊陆青衣阁主,毕竟已经喊了十多年,一时间想改也改不过来,更何况,没有亲耳听见陆青衣的肯定,她自然不会擅自更改称呼。
九郡主皱眉:“我离开京城前确实有听说五师父要出去办事,但我不知道她去办什么事,五师父经常出门,一走就是小半个月,她不在的时候,怡红院还是二师父帮她管的。”
陆青云正在喝茶润嗓子,一听这话,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什、什么?什么怡红院?”
九郡主老实说:“五师父在京城开了一家青楼,就叫怡红院。”
陆青风和陆青衣当场崩溃。
怎么会这样?他们阁主这五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去青楼打工?!
“不是,青楼是五师父开的呀,五师父不是被卖去的青楼。”
“真的?”
“真的,谁那么不要命敢把五师父卖去青楼?”
“……”
陆青云提起的一颗心重重落地:“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了解清楚陆青衣过去五年具体去京城干了些什么事后,陆青云和陆青风差点又崩溃,他们真的搞不懂陆青衣放着好好的听雨阁阁主不做,为什么要去做怡红院老板娘。
难道是怡红院的姑娘更好看更水灵吗?
陆青云盯着自己粗糙的手心陷入了沉思。
陆青风将他们想要刺杀玉琉原的缘由吐露,主要是北域那边传来消息说陆青衣刺杀北域皇帝而被活捉,他们想用玉琉原将人换出来。
如果是几个月前,九郡主倒是可以肯定五师父绝不会去北域,可偏偏她已经离开京城许久,五师父的行踪还真说不准。
九郡主说:“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到北域,到时候我们先去城里打听消息,如果是真的,就算杀进北域皇城我也要把五师父带回来。”
陆青云表示赞同,随即道:“阿九,你们原先去北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