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48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谭光思颔首,又道,“让大家随时警惕,别休息太久。”

  “是,小将军,您也歇会儿吧。”副将拱手。

  谭光思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恼火道,“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不想清楚,也歇不安心。跑了一整日才避开陈修远的人,中途连细下思量的时间都没有,眼下才得空,不歇了。”

  谭光思背靠着大树,眉头微皱,继续同副将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陈修远的人是一直在追我们,也会交手,但大都没有同我们死搏。我开始想,是我们逃得快,不欲恋战,对方也抓不住机会,但细下想,倒更像是对方不想抓人,而是一路撵着我们走,不让我们停下俩喘息……”

  谭光思说完,副将也轻嘶一声,“小将军这么一说,末将也觉得像!好几次了,若是真要交手,也不见得像眼下这样;但对方也没有不交手,只是我们无心恋战,对方好像也力不从心,是哪里有些奇怪。”

  四目相视,谭光思眉头拢得越发紧,“还有一事,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陈修远怎么来得这么快?怀城之变才几日,祖父将此事捂得紧,消息一直未传开才是,而且,就算陈修远收到消息,从万州赶来也不会这么快……”

  副将也似是嗅出了一丝不平常的意外,“小将军的意思是?”

  谭光思撑手坐直,“从万州到阜阳郡,最近的是楯城,不应当是鱼跃,若是陈修远带兵来救驾,也应当出现在楯城,而不是刚好去鱼跃的路上!”

  这是两个方向!

  副将也屏住呼吸,这么说也是……敬平王怎么会刚好在去鱼跃的路上?!

  谭光思伸手按紧佩刀,目光微凌,“不对劲!这一路陈修远的人一直追着我们,但一直没有太多人追,他若行事谨慎,就不应当让我逃出来,透露他的踪迹!至少,也应当抓我做人质!但他都没有……”

  谭光思按紧佩刀的手“咯咯”作响,脸色额越发有些难看,“他不是不抓我,是他身边没有多少人,他不是从万州来,也来不了那么快,他是刚好在鱼跃附近!他开始就让身边的精锐来同我们交手,让我们忌惮,后来来追的人,截然不同!”

  副将也呼之欲出,“小将军!”

  谭光思顿时起身,一脸恼意,“艹!陈修远!我们是被他唬住了!他身边根本没有多少人,他是特意让人一直追着我们跑,让我们无暇去想他的事!因为他是只身前来的,所以来得快,但他连围剿我们这两百余骑的兵都不够,他是故布疑障!”

  副将惊讶。

  谭光思狠狠踩碎了脚下的树枝,脸色微变,“我们被陈修远耍了!”

  谭光思咬牙愤恨。

  副将稳妥些,“小将军,但敬平王身边若无凭借,应当也不敢这时候往阜阳郡来,此事谨防有诈,需得谨慎些。他若手上真的人不多,聘陶有将军守着,他们也出不去。不如暂且等等看,下次他们的人再来,我们再探探虚实?”

  谭光思也冷静下来,“好!等他们再来!”

  他这里的都是精锐!

  但陈修远如果只是为了唬他,不会再派精锐来撵他,精锐还在他自己身边护卫,稍后便能见分晓。

  于是从晌午前后开始等,但一直等到将近黄昏,斥候折了回来,“抱!将军!没有人再追了,好像早前追我们的队伍忽然蒸发了!”

  谭光思脸色一黑,“陈修远!这只狐狸!”

  谭光思恼得捏碎了手中的扳指!

  他被他耍得团团转,将近两日!

  而两日,够他们跑出去很远!

  谭光思怒不可谒,“从各处调人,现在就追!”

第028章 龙袍

  晨曦光束照在眉眼间,沈辞觉得有些刺眼,想伸手在眉眼间遮挡,刚抬起手臂,顿觉得身上似散架般的疼痛,尤其是手臂连带着肩膀的那处。

  这种疼感足以让人清醒。

  沈辞缓缓睁眼,脑海中还有些浑浑噩噩,恍然记起的画面都是早前同娄驰等人厮杀在一处的片段。

  这些片段充斥在脑海间,最后是小五惊慌从马上摔下朝他扑来的身影……

  ——将军,小五来了!你撑住啊!将军!

  ——去清关!去清关!现在就去!我们现在就去!将军你别睡,我们现在就去清关!小五现在就带你去!

  ——将军你别睡……呜呜,我们去见陛下!现在就去见陛下!

  沈辞耳中“嗡嗡”作响,似是刀剑声,小五的哭声,还是马蹄的声音混在一处,最后一点点归于空灵。

  再后来的,仿佛还有那声模糊的“自安”,将他从“嗡嗡”的混沌中带回了眼前。

  是陈翎的声音……

  沈辞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空望着上方出神。

  他在马车里。

  一辆停下的马车里,马车外有嘈杂声,但马车里除了他没有旁人。

  他伤得很重,也记得娄驰那一刀捅进了身体,但他捡回了一条性命……

  陈翎应当在这里,他应当同陈翎在一处。

  方才他记得的那道声音是陈翎的。

  也隐约记得,陈翎在哭……

  沈辞想撑手坐起,但肩上的剧痛传来,他也仿佛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连起都起不来身,这种感觉似是躺了许久。

  “小五……”他开口,但是声音很轻。

  他深吸一口气,再大声了些,“小五……!”

  忽得,帘栊撩起,薛超的身影映入眼帘。

  薛超激动,“将军!将军你醒了!”

  “薛超?”沈辞见是他,心中微舒,嘴角也跟着微微舒了舒。

  那他们是同薛超会和了!

  那好,若是只有小五,他反倒不放心。尤其是脑海中迷迷糊糊的印象里,还似是陈翎在哭……

  见到他早前那幅模样,怕是吓倒。

  小五自己都是屁孩儿没长醒,送他回来的一路都在哭,薛超比小五沉稳。

  薛超在,那陈翎应当安稳,否则马车也不会安然停在这里。

  “扶我起来……”沈辞轻声。

  薛超上前,胡大夫没说不可以,薛超便照做,扶了沈辞起身在马车上靠坐着,自己守在一侧。

  “陛下呢?”沈辞问起。

  薛超还激动着,一个大男人始终不好像小五一样,说抹眼泪就抹眼泪,但同样的眼底猩红,鼻息一吸,将激动憋了回去,沉声道,“将军,您昏睡了三日,我们眼下,是同敬平王在一处。”

  三日?敬平王陈修远?

  沈辞意外。

  思绪间,忽然帘栊撩开,少年音传来,“将军!”

  小五近乎是跃上马车的,整个马车都跟着晃了晃,同薛超相比,小五的激动和喜悦都挂在脸上,看着沈辞朝着他笑,当场就哭了出来,“将军!你总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薛超头疼,“小五!将军才醒,你别吵!”

  小五赶紧吧嘴闭上,但眼眶中藏着的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往下落。

  沈辞笑道,“小五,过来。”

  小五听话上前,就是憋着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声来吵到将军。

  沈辞忍痛伸手拥他,也拍了拍他后背,“小五,你把我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小五再忍不住,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吓死了,将军!呜呜呜……”

  薛超忍不住笑起来。

  ***

  晚些时候,胡大夫来看过。

  正好也到要换药的时候,绷带和纱布解开,胡大夫仔细检查伤口,好些浅的伤口已经结痂,深一些的伤口还在愈合,最深的伤口还没怎么见好。

  烧是昨夜退的,今晨起就没再烧了。

  胡大夫又替他把脉,脉象平稳,比早前的气若游丝相比,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了。

  “将军年轻,恢复得好,只是这身伤还要多养养。”胡大夫一面说,一面给他上药,轻车熟路。

  沈辞不用猜也知晓这几日应当都是眼前的胡大夫在照看他,事无巨细,也周全。

  “小五,外面在做粥,替将军拿些粥来吧。既然醒了,尽早恢复体力。”胡大夫嘱咐一声,小五当即应声,撒腿就下了马车。

  薛超方才去煎药去了,小五一下马车,马车中就剩了胡大夫一人。

  正好在上药,眼下伤口未愈,还是会有疼痛,但眼下伤口好了很多,沈辞又意识清醒,眼下上药比早前容易多了。

  胡大夫知晓他忍着痛,便同他说话转移注意,“将军,老朽姓胡,是主家托老朽照顾将军的。”

  他口中的主家是陈翎,沈辞温声,“多谢了,胡大夫。”

  他知晓自己伤成什么模样,放在军中,军医也头疼。

  胡大夫医术很好,且细心负责,否则他眼下一定不是这幅模样。

  胡大夫叹道,“将军客气了,主家再三嘱咐,既然答应了主家,如何都要将将军治好。将军接连昏迷三日,中途小五和薛超有喂将军流食,但身子肯定虚弱,不比早前,这是正常的,将军不用担心,慢慢来。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身子吃不消,这一段都要好好将养着,怕是要养上三两月才好……”

  沈辞应好。

  久在边关,多多少少会受伤,伤得重的时候也有,他心中清楚。

  胡大夫又道,“将军这一身伤,并非都是新伤,有些时候了,老朽听主家说将军是在边关戍守,这一身伤,便一身铁骨铮铮。”

  沈辞应答,“胡大夫过誉,边关将士都一样。”

  胡大夫知晓他谦逊。

  正好,马车外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奶声奶气,“是沈叔叔醒了吗?”

  阿念……

  沈辞转眸,也正好胡大夫这处包扎好,“将军休息,老朽去看看薛超那处的药好了否。”

  “有劳胡大夫。”沈辞话音刚落,又听小五在马车外朝阿念道,“将军在上药,眼下进去怕打扰大夫,等上好了再去吧……”

  正好胡大夫撩起帘栊下了马车,阿念眼前一亮,“好啦!”

  小五轻叹一声,没拦住,阿念爬上了马车。

  阿念身边是有敬平王的侍卫跟着的,侍卫见阿念上了马车,知晓沈将军在内养生,也不好入内,只得看向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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