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篡位成功后她跑路了 第81章

作者:谢朝朝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眼下他挑的这些倒都不错,周妙宛最喜欢其中那只影青瓷瓶,只比巴掌略大些,小巧玲珑。

  周妙宛发觉哪里不对了。

  北境瓷器珍贵,何况这一看就是景德镇窑里出来的影青瓷呢?

  她给的三瓜俩枣怕是不够的。

  她抬起头,见李文演正半蹲在毛驴跟前,抓了把秸秆喂它。

  见她在看自己,他开口说道:“周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他学着旁人的叫法来叫她。

  周妙宛白眼一翻,有样学样:“李郎君,这只瓶儿花了多少银钱?”

  她的称呼没有任何特别的意味,可于李文演而言,却如同羽毛拂过耳际,叫他有一瞬停住了呼吸。

  他说:“小钱。我去还驴。”

  买这么只花瓶的钱,怕是能买一群驴了。

  周妙宛失笑,没再说什么。

  他愿意花就花吧,她可不同他谦让。

  于是,周妙宛终于开始了她的瓶花之道。

  就图个好看,不全按书里的九品九命来。

  花枝上有旁逸斜出的枝条和蓓蕾,她也不舍得修剪,就让它们乱糟糟地开成热烈的一团儿。

  清晨起来,周妙宛总能看到大束大束还沾着露水的花儿。

  有人每天起得比她更早,去旷野上采来鲜花放在她的窗台下,供她择选。

  今日也不例外。

  周妙宛推开窗,花束中的一双粉蝶受了惊,扑簌簌地飞向天外。

  她望着它们飞出天外,忽然回身,蘸了胭脂,在消寒图上轻轻一点。

  ——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春雨绵延,一丝不落地浸润了乍暖还寒的土地。

  窗台下依旧有一束花,周妙宛眼下却没有心情去欣赏把玩。

  今天是清明,她该带着弦月去祭拜外公。

  山野上开遍了野菊花,弦月自能走会跑了之后,每到这个时节,都会去自己采一把来。

  周妙宛安静地站在檐下,天边渐渐飘了些雨丝。

  李文演走至她身边,单手递给她一把油纸伞。

  桐油的味道蔓延至鼻尖,周妙宛偏过头去看他。

  他翻转了另一只手,手心里躺着支平平无奇的银簪,上面刻着玉兰花,倒是素净。

  李文演说:“跑腿钱。”

  周妙宛从他手心拿起这支簪子。

  被她的指尖擦过了掌心,刹那间,他便收回了手。

  这段时日给他的散碎银两被他打作了这根簪子?周妙宛觉得有趣。

  她没说话,拆下了盘发的木簪。

  祭拜时不宜打扮,木簪卸下后,她的发丝也随之倾泻开来。

  李文演愣了神。

  周妙宛用那支银簪,飞快地重新挽起头发。

  她撑开了油纸伞,没管他,径直走入细雨中。

  握着伞把的手骨节分明,但并不瘦削。

  走出几步后,她转身,在雨中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说:“下次再送东西,可别挑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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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康康是哪个冤种清明节送姑娘礼物【盯】

  还是那句话,番外当我写的同人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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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无关风月②

  弦月的怀里抱着一大捧自己亲手摘的野菊花。

  今天要去祭扫的, 是她娘的外祖父,她的曾外祖父。

  每年这个时候,娘的心情都不太好。

  弦月倚坐在周妙宛身边, 不吵也不闹, 拿脸颊去蹭周妙宛的手臂。

  小孩儿敏感,很容易感知到大人的情绪变化,周妙宛感受到了她的乖巧,唇角微弯。

  不过, 她并不希望在孩子的心中, 把这件事情和悲伤等同,所以她摸摸弦月的脑袋, 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周妙宛的声音轻柔:“娘不伤心。我今天是去见我的外公,应该开心才是。”

  对生死还没有概念的弦月似懂非懂,她在周妙宛怀里扬起小脑袋, 说道:“娘的外公,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他凶不凶?”

  稚气的话勾起了周妙宛的回忆,她含笑答道:“除了对我,都挺凶的。娘小时候啊, 有坏孩子拿弹弓弹我,被他知道了,第二天就带着我打上那家的门去了,让那个坏孩子跟我道歉。”

  弦月眼睛放光, 拍手道:“好厉害!娘, 我也想要一个外公了!”

  这话说的……周妙宛失笑。

  弦月的外公,她的父亲周涵翡。

  自他被牵连, 褫夺爵位逐出京后,周妙宛极少再想起这号人了。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想来日子不会好过呢。

  想到这儿,周妙宛嘴角的笑就不禁含了几分嘲弄。

  她收敛表情,拉起弦月的手说:“旁的都行,可外公娘去哪给你找一个来呀?”

  弦月低眉,小大人似的深思了好一会儿,才道:“那算了吧,我有娘亲就够啦!”

  周妙宛心里柔软地一塌糊涂。

  正巧到了,她牵着孩子的手下了马车。

  荒野上,坟冢错落成堆。

  微凉的雨丝拂面,也挡不住人们来祭扫。

  周妙宛拉紧了弦月的手:“别从旁人的地盘踩过,莫要惊扰了人家。”

  不是第一次来了,两人很快就沿着前人在泥地里走出的小径,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坟包前。

  碑前干干净净,未生野草,想来是常有人来清扫。

  鬼神之说总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可想到长眠此地的,是自己的至亲,便不觉可怕,只觉亲切。

  周妙宛带着弦月一起,敬了三支清香,又让她把自己采的野菊花摆上。

  周妙宛拍拍她的背,说:“去那边树下等一会儿吧,娘要和外公说说话。”

  弦月点点头,跑到不远的大树下躲雨。

  话堵在心头,周妙宛一时也说不出口,凑在香前一张张烧着纸钱。

  “外公,怕你在地下没钱买酒喝,这回特地多带了些来。”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碎碎念着:“我们都过得很顺遂,不要担心。大表兄走之前应该也来看过您老人家吧,嘿,他这个木头也有开窍的时候……”

  有人搭上了她的话茬,是谭世文。

  “我也没想到。”他说。

  周妙宛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点地方来,她说:“今日我来迟了,还以为你已经来过了。还未贺表兄新喜。”

  谭世文扭开酒葫芦,浇在了碑前,他低着头,说:“也未贺表妹新喜。”

  周妙宛了然,说道:“你长兄说予你的。”

  谭世文点头,沉默良久后说:“其实很多时候,糊涂一点也好。”

  周妙宛讶然,看向这个素日沉闷的表哥。

  他掸了掸谭松碑上的泥灰,不经意道:“时移势易,已至今日。祖父泉下有知,也只会愿表妹过得开心。”

  他认真地看着周妙宛:“很多包袱,我们都没有必要再背了。”

  周妙宛愣住了。

  心底晦暗的、不坦率的情愫和担忧,被他点破了。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石碑。

  雨丝在她脸上交错,就当是老天爷替她落了几滴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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