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 第3章

作者:的卢 标签: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盛皎月并非听不出庶弟口中的戏谑,少年漫不经心的说话语气充斥浓郁的狭弄,她冷冷朝他看过去,落日余晖将盛皎月的眼瞳折射成浅色,似盏名贵清高的琉璃。

  她安静盯着他的脸,少年的长相随了他的母亲,清绝昳丽,眼尾狭长,鼻梁高挺,微翘的唇瓣映染些许血色,看似是幅笑面,含着笑的眼睛却十分冷。

  她何尝不知,盛清宁的狼子野心。

  新帝登基,整个盛家,只有三房得以保全。

  她这个弟弟自小就聪慧,心眼极多,左右逢源,很会做人。在盛家力保七皇子争夺皇位时,盛清宁早已对太子倒戈相向,就连她都不清楚她心机深沉的弟弟是何时成了太子的心腹。

  她后来被困在新帝的寝宫,处处受限时,盛清宁倒是想来见她,被卫璟轻描淡写挡了回去。

  “你也给我当心。”盛皎月冷声说。

  盛清宁看清兄长眼底的冷意,抿了抿唇,“多谢兄长教诲,弟弟谨记于心。”

  风雪渐深,霜雪弯折枝头。

  盛皎月回了自个儿的屋子,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外头隐约能听见冷风拍打悬窗的声音。

  里间烧了银碳,屋子暖烘烘的。

  云烟伺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换了新的暖手炉,使唤外间的粗使丫鬟端来提前备好的暖茶和糕点,“公子,您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盛皎月嗜甜食,却不敢让外人瞧出来,平日容忍克制,只敢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吃两口,她尝了口芙蓉糕,甜腻酥香,就忍不住多吃了两块,喝了口热茶。

  她还有些功课没有写完,吃饱喝足后,披着长衫走到案桌前,嫌冷又让人多烧些木碳。

  二少爷屋子里的碳火用的都是檀香木,精细昂贵。

  盛皎月花了半个时辰写完一篇要交给先生的文章,再抬头回首,只剩烛火跳动,窗外的天早就黑了。

  她迈开步子,走过去支起半扇窗,冬日风雪已然消停,院中是银装素裹白茫茫,檐下点了几盏炽亮的灯火。

  她拂面吹着细风,白皙的脸颊蕴着淡淡的愁容,摇曳的烛灯照着她的半张脸,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清冷的面色也遮不住她原本的姝容艳色。

  盛皎月在月色里轻轻叹息了声,随后关好了窗户。

  沐浴焚香后,她换上件雪白色的寝衣,软绸贴着她玲珑的曲线,微湿的长发滑落在颈侧,透白面颊被暖热水雾熏染的薄红,体态纤细,肌肤清冽瓷白如冰雪。

  云烟都不敢多瞧,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长得好看的人。

  被圣上称赞有潘安之貌的探花郎也比不过。

  云烟踮着脚盖上灯盏,放下帷幔,又小心翼翼退出黄花梨木拔步床外,“公子早些歇息。”

  盛皎月轻嗯了声,“你也回去歇息吧,不用守夜了。”

  云烟应了声是,“奴婢就在侧厢房,公子有事尽管使唤奴婢。”

  “好。”

  精致的小炉里点了助眠的檀香,香气宜人。

  盛皎月睡得不安稳,思绪浮浮沉沉,翌日天不亮就被噩梦惊醒。

  她的后背出了点冷汗,乌眸放空,眼神涣散望着床幔,皮肤里钻进一阵令她胆寒的凉意,都道卫璟性情温和肃正端方,颇有明君的气量。

  可这都是假的。

  卫璟深沉内敛遮掩了他无情霸道的手段,床笫间花样百出。

  盛皎月瞧着帷幔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他总喜欢逼迫她穿各式各样的女装,轻衫缎绸,衣料极其单薄,无需多大的力气,就能撕开。

  她自小就被当成男子培养,穿不来女子复杂的衣裙。

  卫璟好似将这件事当成闲暇时的乐子,每日都会亲手帮她换上女子穿的裙子,偶尔起了兴,就将她扔到锦衾薄被里。

  她自然不乐意,爬起来便要躲,卫璟也不恼,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拽下拔步床边的帷幔,并上她的手腕扣在背后绑起来,“爱卿别急。”

  盛皎月最怕那种失控感,真是将你压迫的无处可逃。

  她回过神,明眸里逐渐有了光彩。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她便同云烟说:“把帷幔撤了吧。”

  云烟诧异,“好端端为何……”

  盛皎月蹙起秀气的眉,闭上眼缓声道:“撤了吧。”

  云烟瞧见她脸色不大好,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是。”

  今日太子殿下便要同顾青林等人去千禧寺拜佛诵经,祈福来年风调雨顺。

  她难得能休息一日,打算出门转转。

  盛皎月刚换好衣衫,家中奴仆气喘吁吁跑到她的院外,急匆匆来传话,“二少爷,太子殿下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外等许久了。”

  盛皎月一愣,“太子?”

  奴仆缓了过来,“殿下正要启程去千禧寺,不能误了时辰,您快些上马车吧。”

  盛皎月脸色微白,昨天下午,她分明在书房同太子提起过家中有事恐去不成千禧寺,怎才过去一夜,太子就变了卦。

  奴仆催得着急,盛皎月不得已随她去了盛府门外,曹公公见了她又是眉开眼笑,“盛公子,您快些请。”

  盛皎月抬眸望着眼前的马车,微微皱起了眉。

  马匹高大,四驾马车亦是奢华沉稳。

  曹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冷喝了声身后的奴才,“还不赶紧给盛公子那张小凳子踮踮脚,扶着点!”

  不是曹公公对盛家这位娇气的公子哥有偏见,着实是他身量确实不太高,比太子小了两岁,身高却差了一截。

  盛家人是舍不得给他吃饭吗?身板真弱。

  盛皎月不要人扶,自己爬上了马车。

  里头宽敞暖和,还有张铺了棉被供人休息的软塌。鼻尖缠绕渺渺清香。

  男人面无表情坐在案桌前,橘黄色的烛火映着他的脸,看的清楚男人线条冷毅的面部轮廓,还有周身不怒自威的冷淡感。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拨弄手里的佛珠,掀起眼眸淡淡扫过他的全身,“坐。”

  盛皎月坐在离他较远的位置,垂着眉眼。他今日穿着月白色的杭绸长衫,少年骨架纤细,身材匀称的刚刚好,只不过太白了。

  唇红齿白,很显幼态。紧抿着朱唇,是有些紧张。

  卫璟审视着这张好看的脸,不由自主便被他细腻发白的脖颈吸引,那里好似有股若有似无的甜香,像吃了很多糖的黏腻。

  卫璟对盛家派来他身边的人,背地里自是事无巨细查的一清二楚。

  少年爱吃甜食,真是罕见。

  卫璟目光渐移,看见他偷偷将手靠近暖炉的方向,心底嗤了声,他未免也太怕冷了。

  卫璟伸出拇指,敲了两下桌面,“躲我作甚?坐过来些。”

第4章 这就怕了?

  精致宽敞的车厢里,点了渺渺檀香。

  只不过马车里似乎透进了窗外的寒风,沁着冷意。

  盛皎月藏在袖子里细腻瘦白的小手瑟缩了下,默默蜷缩起拇指,攥拳取暖。她悄悄抬眸朝坐在对面的男人望去两眼。

  太子这具年轻的躯壳似乎并不怕冷,只穿了件月白色湖绸素面直缀,身形高大,五官俊秀精致。他面无表情撂下手中的折子,掀眸扫过她的全身,漫不经心打量她瘦弱的身躯,坐在榻边的少年薄肩微颤,微拧眉头,不知是怕还是在躲。

  怕他?不应该。

  躲他?更没有道理。

  卫璟先前却又几分厌烦盛家这位不识好歹的精贵少爷,但瞧见他隐约厌倦想躲的神态,也不是个滋味。

  他倒有脸嫌恶他?

  故而卫璟居高敛下说了这句:“坐了过些。”

  盛皎月微微犹豫,待看见太子眼中的冷漠,停顿片刻,只得抬起屁股往他身侧挪了些位置。

  单薄瘦弱的身躯也占不了多大点地方,微抿嘴角,清冷如月。

  卫璟仿佛嗅到了他身上的熏香,比寻常男子的味道要好闻一些,不教人觉得腻的甜香,若有似无的一缕。他压低眼皮,瞧见少年衣领透出半截白皙细软的颈窝,视线无声偏上,这张如玉的脸也生的极白,窗棱洒进来的金光将她半张脸晒的微红,鼻尖也红。

  卫璟的目光就这样在他身上停留稍许,从前他就知道他这位伴读长得好看。

  卫璟有一回撞见过盛清越在宫中被人欺负,十二三岁,白白软软,让他的几位表弟骗到荒废多年的冷宫,他们狠狠将他摔到地上,又揪起他的衣领抵在斑驳的红墙,一个个都成了恶声恶气的阎王爷,“不许你再接近太子表哥,知不知道?!”

  他太弱了,挣扎的满脸通红也逃不开。

  微颤的眼睫,湿漉漉的乌眸,还有透红的面颊,都叫人看的有些呆滞。

  太子亲眼看着他的两位表弟,望着他那张漂亮又虚弱的脸,有一瞬的呆滞和惊艳,不见初时的狠毒。

  他这张脸,若是日后想以色侍人,也有大把上钩的男人。

  不过卫璟一贯恶心断袖。

  马车徐徐行驶,半开着木窗。刚下过雪吹来的风里隐着湿气,往人骨头里钻。

  盛皎月吹了片刻这场湿透了的风,就有点受不了,手指越缩越往里藏,今早出门又急,她都没来得及披件斗篷。

  她忍耐着受冻,小声问道:“殿下,昨日傍晚,我……”

  卫璟骤然打断她,“既你先前开口求了孤要去,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盛皎月被堵的没话说,低头安静坐着。她本打算到了千禧寺前都在张口说一个字,免得去触太子的霉头,然而她着实被刺骨的冷风吹的快受不住,一双小腿冻得僵硬。

  她抬起眼眸,睫毛轻颤,“殿下,可否将窗户关上?我怕您被风……”

  卫璟沉默朝她投去眼神,漆黑深邃的眼眸隐含笑意,少年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几分委屈,眼尾被风吹得泛红,眼眶亦有些湿润。倒忘了盛清越是个受不得冷的人,还冠冕堂皇说怕他冷。

  盛皎月迎着太子摄人的眸光,压力很大。

  卫璟抬手关窗,随即居高临下朝车帘外的人命令道:“拿个薰笼过来。”

  没多多久,卑躬屈膝的奴才便将东西送了进来。

  鎏金镂空花纹薰笼里烧了碳用来取暖,盛皎月舒服了,自然而然舒展眉头,脸色瞧着也更温软,白里透红,细皮嫩肉,比抹了胭脂水粉的姑娘家气色还好。

  卫璟忽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面颊,乍然被捏了脸少年当即愣住。

  男人手指稍微使劲,他疼的蹙眉,圆润水澈的眼睛里冒出几分恼怒。

  卫璟还很过分的用手指在他脸上剐蹭几下,肤质柔软细腻,粗粝的指腹压着他的皮肤,轻易留下两道指痕,他面无表情收回手指,“我还以为盛公子抹了水粉,原来没有。”

  盛皎月有些气恼,抿紧柔唇忍着不作声,不敢同他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