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卢
哥哥身子骨又差,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上,叫她喘不上气。
她有点委屈。
怎么就这样了呢?
第二天红肿着眼睛醒过来,她用鸡蛋敷了敷才去当值。
顾青林袖手旁观,是有私心,他要她嫁他。
盛暄犯的罪不大不小,若是圣上有心放过,牵连不了家人。盛家没有了盛暄这块老骨头,就很好啃。
盛皎月不愿让同僚看出她哭过,若无其事做自己的事情。黄大人安慰了她两句,说着若是清白定能水落石出之类没用的话。
她感激他的宽慰,对他笑了笑。
黄大人拍拍她的肩膀,“你可别对我笑了。”
真是怪漂亮。
难怪太子三天两头将盛大人叫过去一同用膳,对着这张脸都能多吃两碗饭。
不过储君即是储君,黄大人也听说盛清越昨天去东宫求情吃瘪了的事情。
昨日盛皎月说过今天会再过来。
卫璟当了真。
他在书房里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她的人影。
书房外头候着的曹缘心中叫苦不迭,太子问了好几次盛大人的下落,人来没来?
一天了,也没见到人影。
卫璟看着院外逐渐暗下去的黄昏,云层烧起明黄,他恍然才想明白,她怕是不会来了。
她总是那么会骗人。
嘴上一向说的好听。
她是娇了点。
可脾气也是有的。
不是那种被打了脸还会巴巴凑过来的人。
天生就有骨气,娇气包的骨头也是硬的,不轻易开口求人,昨天估计已经是她再三安慰自己过后才艰难朝他迈开步子。
卫璟后悔已经迟了,他冷声把曹缘叫进来,“你现在就去把她请来,不愿意……”
话说了一半,他改了口:“算了,孤亲自去找她。”
卫璟匆匆跑到文选司,东边的厢房里空无一人。
太子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去,众人只听见他问:“她呢?”
即便没有点名指姓,他们都心知肚明太子指的是谁。
黄大人被推了出去,他把心一横,说:“盛大人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太子没说什么,抬步离开。
卫璟原打算让人去盛府递口信,要她进宫。转念一想,临时改了主意,叫曹缘备好马车,他要亲自去盛府见人。
男人在马车里小憩片刻,又做了梦。
依然是巍峨的皇城。
门窗紧闭的宫殿,密不透风,光线阴暗,只有几缕可怜的天光照了进去。
床榻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卫璟走近了看,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是他自己。
男人的眼睛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人,眼眸里满是寂寥枯竭之色。
男人似乎习惯了从肺腔里咳出鲜血,面无表情用手帕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卫璟还听见了曹缘的声音。
曹公公跪在殿外磕头,“陛下,娘娘的尸首该下葬了。”
卫璟觉得心脏蓦然一疼,他就这样被心脏的刺痛活生生疼醒了。
他久久难以回神,手掌贴着胸口,刺痛感仿佛从梦境里跟到了现实。
什么人死了会叫他那样难过?
那双死寂的眼睛,叫他胸口发闷,十分的不舒服。
第69章 他的太子妃
曹缘在马车外提醒了两声,“殿下?殿下?”
卫璟听见曹缘的声音,从怔忪中逐渐回过神,心口压紧的石头几乎挤干了他胸腔里的呼吸,沉郁之气堵着胸口,坠坠的刺痛感时不时戳中他的心脏。
卫璟抬手抚眉,收敛疲倦之色,他的声音嘶哑,“到了吗?”
曹缘下意识弯着腰,“到了。”
盛暄是盛家的主心骨,盛暄若是倒了,其余两房根本靠不住。
盛家这段时日,门庭显然不如往日热闹。
太子的马车停在盛府的大门,守门的小厮都不敢上前去认,卑躬屈膝迎上前,赶紧打开了门,叫人去禀告二少爷。
天都已经黑了。
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大驾光临,不由让人深思。
小厮急急忙忙去后院通传,盛皎月刚换了身宽松的常服,头发懒倦铺开,暗袖盈香。
云烟正要叫厨房的人摆饭,小厮就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盛皎月没什么食欲,听见这句话更加没有食欲,秀气眉眼自然而然皱了起来,她不知道太子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毫无征兆。
昨天连门都不肯给她开。
盛皎月蹙眉,低声问:“你们没有认错人?”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有!就是太子!”
盛皎月叹气,“我知道了。”
她扫了眼自己的穿戴,还算整齐,只是头发看着有些乱,她叫云烟帮她重新梳个发髻。
话才刚说完,太子已经到了院外。
月色寂寥,少女亭亭玉立,站在房檐灯笼的烛火里,身姿娉婷,脸色略有苍白,眉眼蕴着几分疲倦。想来是这几天的事情叫她筋疲力竭。
卫璟看见她的人之后心头压着的沉重散去几分,没有刚才梦中那般压抑窒息,他绷着脸走过去,“不是说今天来找我?”
盛皎月愕然,没想到太子开口会说这样的话。
她昨日本就是和曹公公随口客套。
她是不会去自取其辱第二回 。
卫璟迟迟等不到她的回话,压低眼皮兀自说:“怎么没来?”
盛皎月实在疲于应付他,这会儿连敷衍都打不起精神敷衍,她张口吐字:“我胡说的,殿下不要当真。”
卫璟充耳不闻,低声说:“孤只当你是忘记了。”
盛皎月沉默。
她懒得与太子争论。
厨房的人刚巧送了晚膳过来,盛皎月吃不下饭,叫她们端了下去。
短短几天,她的脸颊就清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瘦瘦,憔悴苍白。卫璟瞧见她清减了的脸庞都有些心疼,“放下吧。”
丫鬟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听谁的。
盛皎月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
丫鬟们松了口气,低着头挨个退了出去。
良久都无人说话。盛皎月奔走几天回到家中已累得不想作声,只想安安静静休憩片刻。
卫璟陪着她用过晚膳,见她吃的不多也没有说什么。
男人忽然间问:“你不是想见你父亲吗?”
盛皎月捏紧手中的竹筷,羽睫轻颤,犹豫半晌,低低的嗯了声。
卫璟给她盛了碗冬笋鸡汤,将小碗推到她面前,“喝完这碗汤,孤带你过去见他。”
盛皎月有点不敢相信,茫然的眼神逐渐清明,少女眼珠分明,漆黑明亮,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有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卫璟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真的。”
盛皎月端起面前的小碗,当着他的面一点点喝完了汤,她张嘴正要说话,太子朝她冷冷抬眉,“还有碗里的肉,也要吃光。”
鸡肉嫩滑,肉质新鲜软烂。
味道清淡,但她吃着如味同嚼蜡。
她逼迫自己勉强咽下碗里的鸡肉,“这样可以了吗?”
卫璟嗯了嗯。
夜色浓墨重彩,天色阴暗,深更露重空气里都是湿透了的黑色雾气,冷冰冰扑在皮肤上有些潮湿。
时辰不早,已过亥时。
大理寺这个时辰都不一定有值守的人。
盛皎月怕太子反悔,管不了这么多了。
房门开了半扇,夜里寒风涌进屋里,寒意顺着衣料往她的肌肤里贴。
卫璟瞧见少女的身躯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墨色长发被寒风扬起,发丝在空中飞扬,后背单薄纤瘦,尺码略有些大了的衣襟随着夜风轻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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