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卢
脾气总是最好的那个。
衣裳也是最多的那个。
读书时,日子大多是苦的。
他也有不爱念书的时刻,为了立住储君的身份,不能有丝毫的懒怠,不过他偷懒不会让人看出来。
装作沉思,其实在观察她。
看见她抄书抄了一半也会觉得好玩。
眼巴巴馋着别人的糕点,开口去讨都讨不到的时候也是真的怪可怜。
每天穿的衣裳都不重样,料子是极好的,柔和的绸缎,精致的纹绣,还有各种精致的小挂饰。本来就漂亮,被如此打扮,就更漂亮。
其他女孩也喜欢看她。
卫璟回神,忽然开口问她:“你和顾青林的婚期是哪天?”
盛皎月说:“十一月十五。”
卫璟只说:“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盛家的三小姐死了。
这婚也没法继续。
至于顾青林,当个鳏夫也无妨。
卫璟已经开始思考,他的太子妃该有个什么样的身份才好呢?
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
到时候让她自己选。
卫璟这样想着,心情就更好了。伸手轻捏了两下她的脸颊,“睡吧。”
男人指腹温热,贴着皮肤,叫她又红了脸。
太子怎么还这样呢?都知道她要成亲了依然对她动手,不是捏脸就是捏手。
真的怪烦人的。
盛皎月晌午在榻上休憩片刻,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
雨一直不停,用过晚膳。
她想着要回盛府,被邢坤轻描淡写挡下来,说明早才能回去,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盛皎月今晚才发现邢坤的脖子上好像多了条疤痕,她盯着他的疤,指了指脖颈,“你这儿是怎么伤的?”
邢坤:“与你无关。”
盛皎月懒得自讨没趣,“那我不问了。”
气呼呼的。
话却毫无气势。
邢坤在她关上门后,下意识伸手摸到后颈的疤痕。
他闭着眼,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但又没有那么疼。
这辈子,只愿她平安。
嫁给谁都好。
能快乐的活着就行。
顾青林……
顾青林对她,也算真心。
邢坤有时候分不清楚自己是局外人,还是早就是局中人。
她死之后,邢坤只见过一次顾青林。
便是在她的葬礼。
是盛清宁执意要为她下葬,尸首在宫里,用的是衣冠冢。
顾青林穿了通身的黑色,上臂衣袖缝了一小片白布。神色肃穆,面无表情,苍白的脸色,得体的姿态,眼睛里却满满都是红色血丝。
他坚持要扶棺,盛清宁没有同意。
其实,新帝也是极喜欢她的,只是她从来都不信。
她每回有事相求,就会先做件事讨好新帝。
用的法子,有些俗,还有点笨。
去厨房炖汤,或者是做糕点。
味道并不好。
邢坤虽然没有尝过,但是见过厨房的人试吃,五官皱紧,闭着眼睛哄着她说好吃。
她也就天真的信了,端去新帝面前。
齁的甜死的人糕点,也被新帝吃光了。
一块都没剩下。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邢坤又想到她的牌位、她的棺木,心脏一下子痉挛起来。他深深呼了口气,抹干净脸上的雨水,继续守在门外。
—
盛皎月大概知道,东宫里的人,都只听太子一个人的话。
她被迫留宿,刚睡下就被噩梦惊醒。
湿润的眼泪落在她脸颊,她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是谁在她梦里无声无息的哭,冷冰冰的眼泪,打在皮肤上,又疼又烫。
当她好不容易睡下,又被眼泪吓醒了。
那个人能不能不要哭了。
她好难受。
好害怕。
她会不会是被鬼缠上了?
盛皎月越想越害怕,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陷入半梦半醒。
卫璟回来看见她穿着衣裳睡觉,忍不住皱眉,这样睡不难受吗?
男人伸出长臂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少女似乎没有认出他,磕磕绊绊,语气哆嗦,“有鬼…有鬼…”
她声音颤抖,可怜蜷缩在他怀中。
卫璟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安抚似的顺着她的背轻拍:“没有鬼。”
她说:“有的,有鬼的。”
盛皎月将整张脸都埋在他怀中,“鬼来找我了,还对我哭。”
她抓着他腰间的衣裳,“你叫鬼不要来找我了,他哭的我好难受。”
那双黑色的眼睛,瞳仁是黑色的,眼眶却是血红色。
看着她流着眼泪。
盛皎月将撞鬼这事推给这间屋子,她胆子本来就小,对神鬼又怕得很,有些恼怒,生起气也娇娇的,“我要回家睡。这里有鬼,我不喜欢。”
卫璟将人抱在腿上,“我以为你更怕我。”
原来是更怕鬼。
他让人将烛灯都点了起来,明黄烛火蓦然照亮整间屋子。她好像才没有那么害怕。卫璟慢慢抬起她的脸,问:“这样穿着睡觉不难受吗?”
盛皎月摇头撒谎。
卫璟脸都没红,拿出肚兜,叫她换上。
她先是睁圆了眼睛,羞的无地自容,“我不要。”
肚兜是红色的。
绣着盛开的海棠花。
“我不偷看。”卫璟耐着性子。
盛皎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脸憋得通红,“我都要嫁人了。”
卫璟嗯,撩起眼皮,“这又如何?”
他正义凌然道:“你先前答应过和孤好。”
盛皎月心想我那是骗你的、哄你玩、敷衍你。但她现在还不敢说实话。
最终她还是避着太子去屏风后换上肚兜穿好寝衣,屋里点了红蜡烛,她便没有再梦见那个无声流眼泪的恶鬼。
卫璟也已习惯做些匪夷所思的梦。
曹缘口中的娘娘,他还不知道是谁。
只知道那个姑娘应当是死了,年纪还不大,是病死的。
卫璟很好奇梦里的自己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左想右想,应该都是像盛皎月这样的。
但他不会叫她那么早死。
会好好护着她,当作掌中珍宝。
这天夜里,他在梦中看见自己削瘦的拇指紧紧捏着个牌位。
黑色的檀木,一笔笔篆刻上去的字迹。
他的目光从上及下慢慢看了过去——吾妻皎皎。
只这四个字,他就看不下去了。
卫璟满头冷汗的醒来,脸色煞白,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进内殿看见拔步床上呼吸平稳面色莹润的少女,心脏被捏紧了的痛感逐渐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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