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奶兔
禁军统领肩负着皇城的护卫,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如果有人想要逼宫篡位,那么必须得到禁军统领的支持,封锁皇宫,如此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替皇位。
陆时寒一早便知道杜源定有问题。
不过他没有派人盯着杜源,一是为了怕打草惊蛇,二则是事态还未明朗前,楚王也不会与杜源密谋。
就算他派人跟在杜源身边,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需要做的,是逐渐逼前世的新帝自己露出马脚,今天楚王的谋反,就可以说是陆时寒一手促成的。
他故意随建宁帝祭天,就是要逼的楚王不得不行动。
如此,方能彻底解决这一切。
陆时寒没有回应楚王的话,而是向建宁帝行礼:“父皇,儿臣先把杜源押下去。”
陆时寒让人把杜源带走,钦天监的张大人也颤抖着随着一起走了,这之后的话可不是他能继续听下去的了。
场间只剩下了建宁帝和楚王,还有几个侍卫。
建宁帝还坐在石凳上,从始至终,他的身姿都丝毫没有变过。
建宁帝抬起头:“老五,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建宁帝失望至极。
其实,在这之前建宁帝一直在给楚王机会,一直在等楚王放弃,如此,他才能有理由放过这个儿子。
可建宁帝没想到,楚王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竟是下定了决定要置他于死地。
建宁帝不懂,他看着天上流转的星光:“老五,你是朕的孩子里面最听话懂事的一个,你怎么会造反呢?现在想一想,父皇还真是从未看明白过你。”
建宁帝一直以为楚王是真的无心于皇位,素日只好读书,只想做个潇洒的贤王。
可他没想到,这全部都是楚王的伪装。
细细想来,他竟是从不知道他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建宁帝满眼失望:“老五,父皇待你还不够好吗?”
不比齐王、楚王,建宁帝对他们还时有训斥,对待楚王,建宁帝一直颇加善待,他以为他这个儿子喜爱读书,每每都会让书局把新写好的书第一个送到楚王那儿去。
甚至,建宁帝还给楚王寻个了家世最好的王妃,楚王妃的出身要比齐王妃、晋王妃还要好。
建宁帝着实想不明白楚王为何会造反。
在今天之前,建宁帝一直盼着楚王不要动手,可终究没有。
楚王闻言,嗤笑出声:“父皇,您以为您是对儿子好?”
楚王再也不复从前的清风朗月,他状若疯癫:“父皇,在儿臣看来,您这只是对儿臣的施舍而已,您当真看重儿子吗?”
“是,您对儿臣甚少训斥,可这就是看重吗,您甚至让三哥、四哥这两个蠢货去参与政事,可儿臣呢,您从未考虑过儿臣?”
楚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还未寻回太子的时候,建宁帝曾在齐王、楚王中犹豫过立他们俩之中的谁为太子。
可就算如此,建宁帝也从未想起过他,在建宁帝心里,从未考虑过让他继承皇位。
在建宁帝眼里,他就该是个不争不抢、配不上皇位的普通皇子。
这也是最让楚王愤怒的!
楚王道:“就因为儿臣母妃家世不好,出身不高,父皇您就从不看重我,三哥、四哥也能随意折辱我,儿臣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他再也不想憋屈地当一个王爷,他想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让往日这些兄弟全部匍匐于他膝下。
楚王说完,建宁帝挺直的背脊顿时矮了几分。
不过一瞬的功夫,建宁帝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
建宁帝没想到,在他这个儿子心里,竟然是这样看待他的。
建宁帝颤抖着指着楚王:“孽障!”
许是说出了积压在心里全部的话,楚王觉得胸臆间都仿佛开阔了许多。
楚王甚至还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父皇说得对,儿臣就是一个孽障。”
他是个弑父弑君之人,本就是不忠不孝之辈,这一点,他始终都承认。
对于此次的谋反,他也从没有后悔。
如若成了,他便是新一任的皇帝,现在,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赌注虽然很大,但他却甘愿冒险。
楚王说完直起身子:“父皇,母妃对于儿臣所做的事全然不知,还望父皇不要牵连到母妃头上。”
楚王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虽然他渴盼谋反成功,但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他身为皇子,做旁的再过分的事都无碍,只除了一件事,那便是谋反。
不过,他既然已经决心谋反,自然也料得到后果。
下一瞬,楚王便咬破了藏于舌下的毒药。
毒药瞬间蔓延至心脏,鲜血从楚王的口鼻中喷涌而出。
楚王倒在地上,他费力地抬眼,却只看到了夜幕中的漫天星斗。
在这些闪烁不定的星光中,楚王却好似看到了慈宁宫前的桂花香。
楚王闭上了眼睛。
楚王服毒的事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建宁帝的脸瞬间变得苍老无比。
晋王是这样,楚王还是这样,建宁帝陡然发现,他这个父亲当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
南郊谋反一案落下了帷幕。
陆时寒也率陆家军把杜源手下的人全部捉住,一切的争端全都消弭于无形。
直到这时,随行而来的百官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王竟然蓄意谋反,幸好建宁帝及时发现,破获了楚王的阴谋!
众人自然也知道了楚王服毒自尽的消息。
一众官员都不禁有些感慨。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可是什么都不敢说的,想一想也知道建宁帝现在的心绪有多复杂,他们这些臣子,还是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才好。
这可是谋逆案,千万别牵连到他们头上。
待解决南郊的一切后,建宁帝和陆时寒才率众回京。
…
清韵馆。
沈扶雪坐在书案前抄佛经。
可是抄着抄着,沈扶雪笔下的墨汁便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字也糊成一团。
沈扶雪完全静不下心,只好搁下毛笔。
沈扶雪透过轩窗看了看天色,都这个时辰了,陆时寒怎么还没回来。
之前她和陆时寒说好了,彼此之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互相瞒着对方。
所以这一次,陆时寒告诉了沈扶雪楚王可能会谋反的事。
只不过,虽然她很相信陆时寒能处理一切,但那毕竟极危险,陆时寒会不会受伤?
沈扶雪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就跳个不停,像是悬在半空中一样。
正在等待的时候,沈扶雪忽然听到了些动静。
沈扶雪往窗外一看,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袭鸦青的衣袍,清冷如寒江月,正是陆时寒。
夫君回来了!
沈扶雪小跑出去,她细细地喘着气,一句话也未说便抱住了陆时寒。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沈扶雪的声音里隐隐带了哭腔儿。
沈扶雪的眼泪珠串一样掉下来,她有些嫌弃自己,真是的,不是都说好不哭了吗,她怎么又哭了。
陆时寒回抱住沈扶雪,他的下巴抵在沈扶雪的发心上。
“浓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和前世有关的一切,终于都结束了,他的小娘子,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他终于摆脱了前世的桎梏,救了小娘子,也改变了一切。
所有的未来,都将是崭新的,小娘子也再不会做那个恐怖的噩梦了。
沈扶雪点头,她道:“嗯,我就知道,夫君你一定会做到。”
一旁的宫人见状全都很有眼色地退下去。
陆时寒也捏住了沈扶雪的下巴颔儿,他看着小娘子雪腮上的泪珠,道:“怎么又哭了?”
沈扶雪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才不是哭,我这是高兴的眼泪。”
好,小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扶雪擦了擦眼泪:“夫君,这次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陆时寒点头:“嗯。”
陆时寒道:“浓浓,我等会儿要出去忙,等晚上时才能回来,你别担心。”
陆时寒还有要务在身,他是怕沈扶雪担心,才抽出空回来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