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奶兔
待送张太医离开后,云枝亲自去小厨房煎药。
煎药且得要些时候,等陆时寒晚上回来的时候,药刚刚煎好,正放在屋里晾着。
陆时寒一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苦药味儿。
陆时寒皱眉:“浓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所谓是药三分毒,前些日子沈扶雪便不再喝补药了,屋里怎么会有汤药味儿?
沈扶雪可是知道陆时寒有多紧张她的身子的,她连忙道:“夫君,没什么,你别担心,我就是有些着凉而已,已经请了张太医来看了。”
沈扶雪细细地和陆时寒说了方才的事。
当然,沈扶雪隐瞒了她咳血的事,只说她咳嗽了两声,竭力把整件事的重要程度给降低了些许。
只不过这种事沈扶雪如何能瞒得住陆时寒,陆时寒稍问两声,沈扶雪便撑不住地全都说出来了。
沈扶雪就见陆时寒的眸色瞬间变得墨黑一片。
沈扶雪坐在陆时寒身前,眨着那双水润的眼睛,和陆时寒保证道:“夫君,我方才其实只咳了一点点血而已。”
沈扶雪越说,声音越低:“真的只有一点点。”
小娘子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的陆时寒的心几乎都要化了。
陆时寒把沈扶雪揽在怀里:“下次遇到这种事马上遣人告诉我。”
不管旁的任何朝务,都不敌小娘子重要。
只不过,小娘子似乎永远不清楚这一点,总是“为他着想”地瞒着他。
陆时寒气的捏了捏沈扶雪的脸颊。
夫君又捏她脸颊!
不过,沈扶雪知道,陆时寒一旦捏了她脸颊的时候,便是不再生气了,沈扶雪放下了心。
沈扶雪捂住脸颊,细白的手指掩在脸上,越发显得小脸白皙如新雪。
陆时寒道:“药晾好了吧,我喂你。”
陆时寒说着端过了药汁。
这药汁浓黑一片,闻着便知极苦。
沈扶雪虽然已经习惯了喝药了,但还是有些怕苦的。
沈扶雪才不喜欢别人喂她喝药,那样子一勺一勺地喝,得多苦啊,她最不理解那些一勺一勺喝药的人,还不如自己一下就喝光了的好。
沈扶雪连忙道:“夫君,我自己来就好。”
沈扶雪说着端过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沈扶雪连忙拿过一旁的蜜饯含在嘴里。
嗯,可算是不苦了。
陆时寒见小娘子这一连串熟练到极点的操作,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他又心疼极了小娘子,从小就把药当饭吃,小娘子不知遭了多少罪。
沈扶雪吃过蜜饯,嘴里已经甜甜的,她顺势靠在了陆时寒怀里。
也不知为什么,她每天都想粘着陆时寒,只要见到陆时寒,就想靠在他怀里。
沈扶雪的额头抵在陆时寒的胸膛上:“夫君,今天外面的雨下的可真大,”她随口扯了闲话道。
张太医走后不久,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直到现在还下个不停。
清韵馆外面栽种了不少桂树,现如今刚入了八月,想来这场雨过后不久,桂花应当就会开了。
沈扶雪忽然想到了个主意:“对了,夫君,等桂树开花以后,我就摘下桂花酿桂花酒,好不好?”
沈扶雪的声音格外清甜:“到时候咱们一起把桂花酒埋在桂花树下面,等明年再启出来,味道一定很好。”
沈扶雪想起那些古籍里说的酿酒时所需注意的事,其中就包括一件,把所酿的酒埋在花树下,听说那样酿出来的酒味道格外清冽,也格外有意境。
很像是那些归隐在乡间的清逸之士做的。
陆时寒捏了捏沈扶雪挺翘的鼻尖:“好。”
小娘子这么乖,他当然要满足小娘子的要求。
陆时寒说着,注意到了一旁的针线篓子,针线篓子里放了许多颜色的丝线,还有各式各样的布料。
其中一块布料下似乎掩着一个香囊。
香囊?
陆时寒想起了许久之前小娘子答应他的,这莫不是小娘子准备给他做的?
陆时寒想着便要伸出手,把香囊拿过来,幸好沈扶雪眼疾手快地用布料盖住了香囊。
沈扶雪有些着急,她的性子本就软,一急起来的时候,说话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夫君,你现在不能看,等我全都做好了以后再给你看。”
这香囊是她背着陆时寒绣的,之前她一直都藏得好好的,没叫陆时寒发现过。
只不过今天因为忽然咳血的事,沈扶雪一时忘了这回事,便把香囊落在了针线篓子里。
陆时寒的声音有些低沉:“好。”
也不知道小娘子所做的这个香囊有什么不一样的,竟然还藏着掖着不叫他看,不过既然不让他看,他就不看,他听小娘子的。
沈扶雪舒了口气,她让云枝把针线篓子拿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沈扶雪一直按时喝张太医开的药调理身子。
喝了药以后,沈扶雪果然没再咳血,咳嗽也逐渐减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
待陆时寒休沐的那日,沈扶雪还和陆时寒一起在院里看桂花树。
和沈扶雪所料差不多,雨停几日之后,桂花树果然冒出了花骨头。
沈扶雪站在树下,仰着脖颈看桂花树的花瓣。
有几片花瓣随风飘落,落在沈扶雪云雾般的乌发上。
辽阔而又疏朗的院落里,小娘子仰着脖颈数花瓣,几点花瓣飘落,像是一幅极尽美好的画卷。
陆时寒细心地帮沈扶雪摘去发鬓上的花瓣。
沈扶雪兴致勃勃,她低下头,想要和陆时寒说一下到时候酿桂花酒所需要的事,可说着说着,沈扶雪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时间都仿佛变的缓慢,沈扶雪眼中的一切都变的光怪陆离。
沈扶雪听不清陆时寒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了陆时寒焦急的神色。
下一瞬,沈扶雪便晕了过去。
陆时寒接住了沈扶雪,他的脸色煞白一片:“浓浓?”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娘子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一如往常每一日在他身边睡着的模样。
陆时寒的声音凌厉如罗刹:“马上叫人把张太医请过来。”
张太医再次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昏迷不醒的沈扶雪。
陆时寒一看到张太医,便道:“张太医,太子妃忽然昏迷,你看看是为何。”
陆时寒的手不可抑制地在颤抖,他把手负过去。
如此一来,露在外人面前的,就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太子。
陆时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平静至极地和张太医阐述了方才发生的事,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陆时寒不解,小娘子的着凉明明已经逐渐转好了。
上一刻还在眉开眼笑地同他说酿酒的事,怎么下一瞬便忽然陷入昏迷了呢?
张太医不敢耽搁,立即上前给沈扶雪诊脉。
越往下诊脉,张太医的心就越往下沉。
之前沈扶雪经过调理后,身子虽比不上常人,但已经渐渐好了许多。
可现下,从沈扶雪的脉象上来看,沈扶雪的身子在迅速的恶化,几乎比之前从未经过调理时还要糟糕。
如果一直是这种脉象的话,沈扶雪怕是命不久矣。
前几日他感觉到的那丝异常终于有了解释。
饶是张太医经验老道,见过的病症不知凡几,也从未见过如此之事。
一个人的身子明明已经在见好了,怎么可能一夕之间便孱弱至此!
而更糟糕的是,依着沈扶雪如今的状况,张太医也想不到任何能把沈扶雪治好的药方。
张太医是知道陆时寒有多在乎沈扶雪的,可他再忧心,也不得不告诉陆时寒实情。
张太医话毕以后,屋里一片沉寂。
只有屋外轻风拂过檐铃的清脆声。
陆时寒的手颤抖的愈发严重,他勉力攥住拳头,才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陆时寒有条不紊地交代张太医:“孤都知道了,现下还是要先劳烦张太医,先开几剂药方,让太子妃先醒过来。”
至于其他的,陆时寒知道张太医无计可施,也不会去逼迫张太医。
而既然张太医都无法可施了,那么想来太医院的一干太医怕是都不会有什么良方的。
不过就算如此,陆时寒还是叫了宫人去请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过来,一道给沈扶雪诊治。
原本平静的清韵馆瞬间便人来人往了起来。
和陆时寒所料相同,太医院的太医们果然也没什么法子,一众太医连带着张太医,只好商量着有什么能起效的药方,好歹让沈扶雪先醒过来再说。
商量了半个多时辰,一众太医才商量出来个方子。
陆时寒亲自喂昏睡的沈扶雪喝了药,可是服了药以后,沈扶雪却没有醒来。
陆时寒的心逐渐往下沉。
翌日,太医们继续开方,沈扶雪也喝下了不少药,可还是没有一丝一毫醒来的痕迹。
在这期间,建宁帝和太后也知道了此事,建宁帝和太后还想亲自过来探望沈扶雪,不过却都被陆时寒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