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奶兔
屋内,鹅梨香的味道渐渐蔓延。
暖融的暮光洒在屋子里,似是将整间屋子都染上了一层光晕。
半晌,陆时寒才松开沈扶雪。
陆时寒问道:“浓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陆时寒这么一问,沈扶雪的记忆逐渐复苏,她想起了她在桂花树下晕倒的事。
怪不得。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怪不得那花枝竟然要枯萎了,怪不得陆时寒守在榻前睡着了。
沈扶雪的眼睫轻眨,“还好,只是有些虚弱。”
沈扶雪如实回答陆时寒。
她想起了当时她晕倒时的感受,头晕目眩,天地仿佛都在旋转,有一种濒死的感觉。
不过现在倒还好,只是觉得身子有些软绵无力而已,其他的症状暂时是没有的。
陆时寒道:“我去叫张太医过来给你诊诊脉。”
张太医等一众太医一直在清韵馆的侧殿候着,若是沈扶雪这头有什么急症的话,他们也方便赶过来。
这不,有了陆时寒的吩咐后,张太医等人立时便赶到了。
张太医等几位太医轮流给沈扶雪诊脉,待诊完脉以后,张太医道:“太子妃现在身子有些虚弱,得好生休养,臣等这就去为太子妃开药方。”
至于沈扶雪的病情,则是一丝口风都没透。
陆时寒也道:“浓浓,我出去看看张太医他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先好好在屋里待着,可以让云枝她们帮你梳洗一下。”
这两日两夜里,一直是陆时寒帮沈扶雪擦洗换衣服。
他知道沈扶雪最是爱洁,这会儿醒过来肯定是要梳洗的。
沈扶雪点头:“好,夫君,你去吧。”
等陆时寒离开后,云枝等丫鬟打了清水,过来服侍沈扶雪梳洗。
沈扶雪墨黑的长发披了满肩,她垂下眼睫:“云枝,我昏迷了多久了?”
云枝一边浸湿帕子,一边道:“姑娘您睡了有两日夜了。”
两日夜了,沈扶雪颔首,表示知道。
另一头。
陆时寒去了太医所在的侧殿。
这下张太医等人就不必隐瞒了,他们说出了沈扶雪真正的病情。
许是这两天研制的药起了效果,沈扶雪才会醒来。
不过这药的效果也仅至于此,对于沈扶雪虚弱的身子,是没有任何效用的。
张太医等一众太医竭尽全力,也就能保证沈扶雪不再陷入昏睡,至于沈扶雪日渐衰弱下去的身子,他们实在是回天乏术。
若是依着沈扶雪现在的脉象来看,沈扶雪最多能再活一个月。
一个月……
陆时寒的身子有些踉跄,不过他极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劳烦各位太医了。”
陆时寒回了清韵馆。
陆时寒到清韵馆的时候,沈扶雪已经洗漱完了。
沈扶雪的墨发全都用发带绑住,束在身后,干净又清新。
沈扶雪的身子还有些软绵绵的,她抬眼:“夫君,你回来了,张太医他们可说了些什么,我的病情如何?”
沈扶雪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像是一汪澄澈的泉水。
陆时寒却不得不骗她:“没什么大碍,是你体内之前弱症的缘故,再者说了,一向都是张太医调理你的身子,有他在,你不必担心。”
张太医说了,此时的沈扶雪最忌讳情绪的起落和忧心,最好是能瞒住沈扶雪,若不然沈扶雪很可能会因为忧心而导致病情越发严重。
陆时寒又道:“只不过这次你病的突然,张太医得仔细给你调理身子,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你都得继续喝药了。”
小娘子心思简单纯稚,又格外的信任他,几乎是他说什么便信什么,陆时寒想他一定能瞒住小娘子的。
沈扶雪点头:“嗯,夫君,我不怕苦的。”
只要药能医好她的身子,再苦她都会乖乖喝下的。
沈扶雪说完凑到了陆时寒怀里,柔软的像是棉花团一样。
“怎么了,浓浓?”陆时寒问沈扶雪。
沈扶雪的声音低低的:“夫君,我有些饿了。”
刚才醒来时沈扶雪还未觉得什么,这会儿却觉得很饿。
陆时寒怔松了一下。
他最近也是太忙了,竟忘了小娘子已经许久未用膳的事,“我这就让宫人摆膳。”
膳食是一早就备好的,就是为了防备着沈扶雪忽然醒来。
一忽之间,宫人就进来摆膳。
因着沈扶雪身子太虚弱的缘故,厨房准备的膳食都很清淡,只有鸡丝粥并着几样小菜,清甜可口。
沈扶雪拉着陆时寒一道坐下:“夫君,你陪我一起用。”
瞧陆时寒这模样,怕是没心思惦记用不用膳的事。
陆时寒点头:“好。”
两人一道用了膳。
沈扶雪两日夜未进食,按说是很饿的,不过她只吃了一点儿就吃不下了。
用过膳没多久,沈扶雪靠在软枕上打了个哈欠。
沈扶雪的眼睛因为困倦而水雾蒙蒙的,像是江南四月的烟雨:“好困。”
她不是才昏睡了两日夜吗,怎么刚醒不久就又困了。
陆时寒知道,这是因为沈扶雪身子太弱的缘故,不过他不能让沈扶雪知道,只好扯了个谎:“许是张太医开的药里面放了安神药草的缘故。”
陆时寒抱着沈扶雪:“浓浓,你先睡吧。”
沈扶雪睡眼惺忪,她抬起细白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好。”
沈扶雪的声音也越发含混,说完没多久就靠在陆时寒肩头睡着了。
陆时寒小心翼翼地把沈扶雪抱回了榻上,又帮沈扶雪换上了中衣。
夜深人静,更鼓迟迟。
陆时寒借着月光,定定地望着沈扶雪的睡颜。
许久之后,陆时寒才揽着沈扶雪逐渐睡去。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沈扶雪醒的迟,还是陆时寒把她叫了起来:“浓浓,该起来喝药了。”
这药可是一刻也不能迟的,需得按时服下。
沈扶雪迷迷糊糊地应声,答应之后就又藏在被子里朦胧地睡了过去。
陆时寒无奈,只得把沈扶雪抱了起来,一边同沈扶雪说话,一边帮沈扶雪换衣裳。
好半晌,沈扶雪终于清醒了过来。
沈扶雪乖乖地坐在那里,让陆时寒帮她穿衣裳,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瓷娃娃之后又听话地喝了苦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喝完药以后,沈扶雪道:“夫君,天色不早了,你快出去忙吧,我在家等你。”
陆时寒一怔。
是了,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既然小娘子的身子没有大碍的话,他当然要外出忙碌。
若是整日都留下来陪沈扶雪,沈扶雪该起疑了。
正好,朝里内外这几日积压了不少事,他也是时候该出去处理一下了。
陆时寒便道:“嗯,你在家好好的。”
沈扶雪仰起小脸,眉眼弯弯:“当然啦,我一定好好的等夫君回来。”
…
接下来的几日里,张太医等人不断尝试改药方,而药汁也越来越苦。
就连沈扶雪这个从小把药当饭吃的,也有些受不住了。
这一日晌午,沈扶雪喝完药后,苦的漂亮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沈扶雪一连吃了好几个蜜饯,才逐渐缓过来。
云枝上前:“姑娘,要不奴婢帮您准备些汁水来?”
沈扶雪摇头:“不必了。”
沈扶雪说着想起了一件事:“云枝,你去帮我把针线篓子拿来,之前的香囊再差几针就绣完了,正好我现在有空。”
云枝有些为难:“姑娘,太医说您该好好养着身子的。”
刺绣难免有些伤神。
沈扶雪道:“还是拿来吧,左右我每日都是待着,今天动一动说不定身子还会好些。”
沈扶雪都这么说了,云枝只好把针线篓子取了过来。
沈扶雪看着针线篓子里的香囊,有些失神。
其实,她一早便知道了,陆时寒是在瞒她。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