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奶兔
沈正甫咳嗽的满脸通红,摆手道:“没事,我没事……”
咳嗽完后,屋里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中。
沈正甫迟疑道:“陆大人,我方才没听错吧?”
陆时寒站在正厅中,长身玉立:“晚辈确实想娶沈伯父的掌珠为妻,还望沈伯父应允。”
陆时寒又说了一遍,可见是没错了。
沈正甫和纪氏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陆时寒竟然想娶自家女儿为妻。
而且是亲自上门,用这么郑重的态度。
饶是夫妻两个见惯了世面,此刻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陆时寒已经如此郑重的求娶了,他们势必也要给出个答案来。
良久,沈正甫才缓缓道:“陆大人,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我家女儿今年才及笄,还小,身子又一向弱,我想多留几年。”
这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陆时寒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淡淡道:“沈伯父疼爱掌珠,想多留几年也是应当的,晚辈知晓。”
陆时寒早就猜到他此次上门提亲,沈正甫是不会答允的,因而此时倒也没什么意外。
今天他上门提亲本就是为了让沈家夫妇知道他的心意,待日后再来登门求亲。
陆时寒道:“今天是休沐日,本该是沈伯父休息的日子,晚辈就不打搅了。”
说完,陆时寒便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沈正甫和纪氏两人,夫妻两人仍旧处于惊讶中。
在两人的认知中,自家女儿和陆时寒就没怎么见过面,陆时寒是怎么看上自家女儿的?
沈正甫毕竟是朝廷命官,在朝中浸淫多年,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沈正甫想起了陆时寒两次出手相救的事。
之前他并没有想,现在仔细一想,莫不是陆时寒就是这时喜欢上自家女儿的?
沈正甫到底是男人,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自家女儿生的这般美貌,陆时寒喜欢上自家女儿,倒也算是正常。
对了,沈正甫又想起了一件事,激动之下竟不小心捋断了一根胡子。
纪氏道:“老爷,怎么了?”
“我才想起来,自打女儿回京以后,陆时寒见我时一直自称晚辈,”沈正甫喃喃道。
今天陆时寒过来,更是称他和纪氏为伯父、伯母。
其实以济宁侯府和定国公府的交情来算,陆时寒与他是同辈,只不过陆时寒实在年轻了些而已。
之前沈正甫一直以为陆时寒自称晚辈,是为着自谦而已,现在看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了。
陆时寒莫不是一早就看上自家女儿了……
夫妻两个都忍不住思虑起来。
说实在的,自打和陆显退了亲以后,他们也没想着给自家女儿寻亲事。
而且就算是想让沈扶雪结亲的话,他们也没考虑过陆时寒这样的。
毕竟自家女儿身子这么弱,性子也娇,连门都没怎么出过,合该配一个斯文的读书人,性子柔和些,也能包容照顾自家女儿。
陆时寒却完全相反,手段狠厉,为人清冷,怎么想都和女儿不般配。
再者说了,就算没有这茬,陆时寒也不是良配,毕竟还有陆家那一摊子乱糟糟的事。
纪氏是女子,想的更多,陆时寒可以在外为官,每天傍晚才回家,女儿却要长年待在定国公府。
而且有曾经和陆显的这桩婚事在,女儿就免不了被人议论,到时候女儿如何自处?
罢了,拒了陆时寒的提亲也好。
夫妻两个默默把这个事咽进了肚子里,谁也没说。
他们原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成想几天后,陆时寒又登门拜访了。
沈正甫和纪氏满腹狐疑,这才短短几天而已,陆时寒怎么又登门了?
莫不是陆时寒没死心,还想求娶自家女儿?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就算求娶之事不成,陆时寒也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他们应该好好招待。
沈正甫亲自迎陆时寒进了正厅。
看着沈正甫和纪氏为难的神色,陆时寒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
因而,陆时寒直接道:“晚辈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晚辈寻到了何大夫,近日何大夫来了京城,就在京郊行医,晚辈想带沈姑娘去求医,说不定会对沈姑娘的身子有些帮助。”
沈正甫和纪氏闻言,呼吸都重了:“何大夫?!”
他们一直给沈扶雪寻医问药,自是听说过何大夫的名头,据说这何大夫医术相当精湛。
他们之前也想找何大夫求诊,不过一直没找到何大夫的踪迹,现下竟是被陆时寒给寻到了?
沈正甫可以想见,陆时寒为此费了多少功夫与时间。
沈正甫和纪氏心里不由对陆时寒有些改观。
陆时寒明明可以之前求亲的时候说起此事,却偏偏没有,反而等到现在才提起来。
正是说明陆时寒为了自家女儿的身子着想,不想挟恩以报,可见陆时寒对自家女儿是用足了心思的。
只不过,他们前脚才拒了陆时寒的提亲,这会儿就要用到陆时寒,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沈正甫也自知不对,心里很是纠结,不过最终还是对沈扶雪的关心占了上风。
只要是对自家女儿的身子有帮助,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日后便是倾家荡产,他也会报答陆时寒的。
沈正甫道:“大恩不言谢,但凡陆大人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陆时寒道:“沈伯父严重了,只不过,晚辈还有件事想说。”
陆时寒继续道:“何大夫性情孤僻,不喜人多,所以此番前去求诊,伯父伯母怕是不能相随了。”
陆时寒没有诓骗沈正甫和纪氏,事实确实如此。
何大夫虽然是他请回来的,但许多事他也不能做主,否则陆时寒直接叫何大夫进京来沈府给沈扶雪诊治了。
何大夫说他决不入京,且不见生人,陆时寒才把何大夫安排在京郊,这已经算是离的最近了。
沈正甫和纪氏闻言倒没有多想,毕竟这些年他们一直寻医问药,什么样性情的大夫没碰到过,比何大夫性情还古怪的也大有人在。
所谓事不宜迟,沈正甫决定请陆时寒明天就带沈扶雪去京郊诊病。
这次陆时寒离开时,沈正甫更是将陆时寒送到了二门外,可见对陆时寒多么感激。
纪氏叹息道:“其实时寒还挺好的。”
沈正甫无奈地白了自家夫人一眼,这么快就叫上时寒了?
沈正甫道:“夫人,你去同浓浓说一声儿,她还是头一次一个人在外,说不定会害怕,你好好同她说说。”
纪氏道:“你就放心吧。”
…
纪氏去了沈扶雪的小院。
纪氏到的时候,沈扶雪正坐在美人榻上看书。
因着是在家,她只穿了身家常的衣裙,头发也只松松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沈扶雪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就美的如同出水的芙蓉。
纪氏看着沈扶雪,不由叹道,怪不得那陆时寒喜欢自家女儿,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家女儿。
纪氏坐到美人榻上:“浓浓,你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沈扶雪回过神,她抬眼:“女儿正看游记呢。”
纪氏知道自家女儿一向爱看游记,正是因为喜欢外面那些不曾见过的风光。
纪氏不由有些心疼,都是她这个当娘的不好,把女儿生的这般体弱多病。
不过纪氏转念一想,这次有了何大夫,说不定自家女儿的病会见好呢?
她也不奢望能好全,那毕竟也不太可能。
只要女儿少难受些,能多活个两三年,那便是上天对她们夫妇最大的恩赐了。
纪氏道:“浓浓,娘这次来是有事想跟你说。”
沈扶雪合上游记:“娘,你说。”
纪氏斟酌着措辞:“是这样的,陆时寒……就是救过你的陆大人,他碰巧遇到了一位医术高深的何大夫,便想着带你去何大夫那儿瞧一瞧。”
何大夫喜好孤僻,沈扶雪此番去至多能带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毕竟得有人照顾沈扶雪。
其实原本纪氏是想跟着沈扶雪去的,她这个当娘亲的照顾的肯定更好。
只是家里实在太多事了,朝上也有不少事,她这个命妇得时不时地入宫,实在脱不开手,这才叫云枝跟着沈扶雪去。
纪氏都说完,担心地道:“浓浓,你这次是第一次单独住在外头,在外面可别太忧心了。”
从前沈扶雪也从洛州乘船来过京城,不过船上跟着一大帮沈家的婆子丫鬟,这次当真是头一次只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纪氏实在担忧。
又想起自家女儿这个文静纤细的性子,纪氏晚饭都没吃好。
纪氏正准备再劝沈扶雪,就听沈扶雪道:“娘,你别担心,女儿不害怕的。”
纪氏一噎:“当真,你可不是哄娘的吧?”
沈扶雪摇头:“女儿真的不怕,等女儿身子好些了就能回京了,女儿很快就会回来的,倒是你和爹在家别太担心女儿。”
纪氏没想到自家女儿如此坚强,竟然反过来安慰她了。
纪氏不由得有些狐疑。
沈扶雪则是有些心虚,其实陆时寒一早就同她说过了何大夫的事,而且她知道陆时寒每天都会过去看她,有陆时寒在,她当然不害怕。
沈扶雪道:“娘,女儿都长大了,女儿说的是真的。”
纪氏舒了口气,她想也是,女儿都已经及笄了,过年就十六了,确实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