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也不知记不记得他如今年岁几何?
青影紧张得双手绞在一起,他自幼生在这戏班子,可戏班子中也有竞争,他能得今日的位置,其中费的心思不浅,自然知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长公主往日看得上眼的戏子几乎都收进了府邸,他若也进去了,恐怕在长公主心中也很快就要泯然众人,可青影不想要这种结果。
所以,他只无措地咬了咬唇,稍有黯然紧张地说:
“师父于青影有大恩,青影不愿抛下师父。”
陈媛还尚有可惜,但霍余一眼就瞧出的青影的心思,可不是打的让陈媛记住他的主意?
前世陈媛可没少往梨园跑。
所以,霍余很快就淡淡地说:“那就带着你师父一起进府,公主府还养得起一个闲人。”
梨园班主早就唱不动了,对于陈媛来说,的确是个闲人。
陈媛睨了霍余一眼又一眼,那是她的公主府,他自作主张倒越来越顺手了,不过,陈媛也没有在一个戏子面前驳他面子,抿了口茶水,也就相当于默认了他的话。
青影脸色当场生变,好在他自幼的生长环境严厉,叫他还稳得住,也因霍余的这句话,他这才移目到霍余身上,刹那间色变。
当初霍夫人被称长安第一美人,而他的姐姐哪怕进宫后不争不抢也依然可得几日恩宠,凭的可不就是那张脸?
由此可窥,霍余究竟生得有多好看。
青影常年待在戏楼,并不认识霍余,除去容貌惊艳,最让青影惊讶的,往日公主身边即使有男子,也不敢对公主的决定产生质疑,可眼前这人就敢,青影心思细,很快就意识到公主对他的纵容。
他抖着唇,半晌,才低头小声说:
“师父早已年迈,他毕生的心血就是将这戏班子发扬光大,青影不忍叫他失望。”
字里行间都是在替师父考虑,孝顺重恩。
可陈媛是何人?
从霍余和青影的对话中,很快就明白了青影根本不想进长公主府,那些迟疑和黯然不过是装出来麻痹她的假象罢了。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陈媛在明争暗斗中成长,因惜才对青影有几分包容,却没想到差些就着了道。
青影这些小心思算不得错,可偏生对于青影,陈媛没有那层心思,又厌恶旁人算计她,眸中的温情顿时消散,再看青影的眼神就和看旁的戏子一般。
青影心慌不已,但陈媛叹了声:“那你好好想想。”
和往日似乎并无不同,青影这才松了口气。
将陈媛所有情绪变化尽收眼底,霍余淡淡勾唇,他甚爱陈媛这副聪慧的模样。
下一刻,陈媛就似笑非笑地轻睨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霍余:你们没有媳妇嘛?老往我媳妇身边凑?
抱歉抱歉,晚了二十分钟,晚上还有一更
第47章
霍余被陈媛当场识破了小心思,颇为狼狈地避开视线。
好在陈媛没有计较。
翌日就是狩猎,要前往皇家围场,二人没有在梨园久待,尤其霍余,他还要进宫和皇上议事,安排好禁军守卫,可以说,他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找陈媛的。
陈媛心知肚明,甚至觉得有点腻歪。
翌日,辰时左右,陈媛困恹恹地走出来,霍余在门口等她,见她这模样,不由得讶然:
“公主昨日未休息好?”
陈媛倦怠的哈欠稍顿,身旁盼秋低头偷笑出来。
什么未休息好?
只不过冬日犯懒,眷恋被中的暖意,不愿起床罢了。
霍余狐疑地看了眼偷笑的盼秋,见状,陈媛面不改色地敷衍:“忽然想到和陆含清的赌约,不知他若真得了魁首,会提出什么要求?”
霍余当即将心神放在这件事上,冷淡着神色:
“他不会如愿。”
平淡得近乎没有情绪的一句话,让陈媛好奇地睨了他一眼,哪来的自信?
今日霍余没有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而是独自在外骑了马,和徐蚙一一左一右护在马车旁,刚赶到玄武门,陈媛掀开提花帘,一眼就看见了陆含清。
温和内敛,容貌清隽似谪仙,哪怕在泱泱人群中亦然十分显眼,独树一帜。
他穿一身月白色云织绣纹长袍,陈媛觉得月白色和湖蓝色都格外适合他,当真称得上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陈媛掀的是右边的提花帘,霍余恰好就守在这一边,轻而易举地将陈媛欣赏的视线看在眼底,他不冷不热地哼了句:
“装模作样。”
这句话很轻,却顺着风飘入了陈媛耳中,她扬了扬眉,冲霍余说:
“你知晓你现在像什么?”
霍余知晓她口中必然没有好话,但依旧生了分好奇:“什么?”
陈媛抬了抬下颚,懒洋洋地说:“后宅中久久独守空房的怨妇。”
霍余顿了顿,眼神稍深地看了陈媛一眼。
怨妇不敢担,独守空房甚久却丁点不错。
陈媛可不知他在想什么,说完那句揶揄的话,就被自己逗笑了,她视线扫了一圈,忽然讶然地“啧”了声。
霍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眸一暗。
——是沈柏尘。
他站在刘尚书家眷那处,刘芊妤离他不远,时不时将视线看向他,不同往日欣喜和羞赧,眼神十分复杂。
陈媛眯着眸子,说不清话中什么情绪:
“我以为她会聪慧点。”
饶是霍余了解陈媛,一时也未曾听出这个她究竟是在说刘芊妤,还是在说沈柏尘?
但应该是刘芊妤吧。
陈媛对男子的怜惜之情向来是浅而淡的,不会长久。
或是身为女子的缘故,她对那种深陷情海的女子,总会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用陈媛前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好儿郎遍处可寻,可惜世人待女子严苛,才叫女子眼界只局限于一方小院子或男子身上。
远处,沈柏尘的视线遥遥看过来。
队伍辰时三刻出发,近一个半时辰后才到了皇家围场。
在一处空地上安营扎寨,陈媛有自己常用的马驹,她今日穿了身红色的劲装,暗纹花样顺着腰封绣了一圈,纤细的腰肢堪堪一握,明艳飒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休整用膳过后,众人齐聚围场,陈儋一番训话后,狩猎正式开始。
盼秋和徐蚙一守在陈媛身边,陆含清从她身边经过时,她还不忘道上一句:
“今日我可就等着含清夺得魁首了。”
她高高坐在马背上,轻抬下颚,脊背挺直得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叫她弯折一分,说不出的矜贵倨傲。
陆含清视线在她纤细修长的脖颈处落了刹那,遂垂眸轻笑:
“为了不让公主期待落空,看来陆某要全力以赴了。”
目送陆含清进了密林,陈媛才收回了视线,盼秋在一旁好奇地问:
“公主就不担心他当真得了魁首?”
陈媛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让盼秋不明所以,陈媛才淡淡道:“他得不了。”
为何?
盼秋没问出来,但眼神中无一不诉说着这个疑问。
是徐蚙一回答了她:“霍大人不可能让他赢。”
也许是有些时候,男子会更了解男子。
陆含清再用温和遮掩性情,也不是本性,对着公主,他偶尔难免会露出侵略的视线,很浅很淡,但却的确存在,他生来骨子里沾了掠夺的本性。
未必喜欢,只是想要。
至于霍余,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自家公主的心思,陆含清虎视眈眈,他这种人注定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被他抓住,霍余自然不可能让他赢。
盼秋:“可奴婢看陆公子很有信心。”
徐蚙一面无表情:
“但有时信心无用。”
他觑了眼陈媛,默默添了句:“能力也无用。”
盼秋不解,徐蚙一的视线落在远处的霍余身上,男子情绪很淡地和禁军交代着什么,除了在公主面前,他几乎都无甚情绪。
徐蚙一收回视线:
“你别忘了,这是长安城。”
换句话说,淮南是陆含清的地盘,那长安城就是霍余的地盘。
围场遍布了禁军。
任何地方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况且在这种,明显任由霍余摆布的地方,陆含清想赢,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盼秋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徐蚙一说得不错,可陈媛却只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
“霍余上交兵权后,敛尽了锋芒,你们可能忘了他是何出身,又是为何年少得名。”
陈媛记得,她当初学骑射,小有成就时,迫不及待地和父皇炫耀,父皇夸赞余,却情不自禁地提起了霍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