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 第69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标签: 重生 古代言情

  陈媛说了在衢州城停留一日,翌日,队伍就继续南下,偶有停留,皆看陈媛心情行事,直到快达到洛劢城时,忽然有人来报——沈柏尘病倒了。

  太医诊脉过,车马劳顿,他身子本就薄弱,才会一时不查染了风寒。

  洛劢城近在眼前,沈柏尘却病倒了。

  这巧合到让陈媛挑了下眉梢,她细问太医关于沈柏尘的情况,得知他身子如何差劲时,不由得呵讽:

  “这种身子骨,还敢随意造作,迟早死在自己手中!”

  盼秋一时听不出这话中何意,和盼春对视一眼,颇有些面面相觑。

  唯独徐蚙一面无表情,对陈媛的话根本没有感想,他只平静地问:

  “今日还启程吗?”

  沈柏尘和玉清扇有关,是必须要带去洛劢城,可沈柏尘的病来得太巧了,若停留几日,难免会给他们留出时间钻空子。

  陈媛拧起细眉,她未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霍余到哪儿了?”

  “据传信,还有一日,就可以抵达洛劢城后的山脚。”

  刘芊妤信中的那三个字又浮现在脑海,陈媛轻眯了眯眸子:

  “他想拖延时间,要么是洛劢城的部署还未完善,要么就在等待什么人,你传信给霍余,让他在三日内查清洛劢城附近可有一个安陵村的地方。”

  “若是有,查清这个安陵村有何不同,和沈柏尘又有何关系。”

  徐蚙一应声,遂顿,他稍抬眸:“公主是要等沈柏尘将伤养好?”

  否则,公主不会说给霍余三日时间,这明显是公主给沈柏尘养病的时间。

  陈媛撇唇,这时还不好和沈柏尘撕破脸皮,她说:

  “沈柏尘病倒了,让太医就近照顾他,盯紧了那个老奴,只要他赶踏出驿站一步,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这一路太平静,那老奴和沈柏尘日日在一起,根本不好找机会出手。

  如今沈柏尘病倒,倒也给了他们除掉徐老的机会。

  沈柏尘知晓公主下令休整,并将太医派过来时,不由得稍怔,徐老在一旁低声说:

  “看来,这位长公主对主子倒是颇为上心。”

  旁人不知,他们却是知晓陈媛这行的目的,那可是玉清扇,若是搁旁人身上,恐怕都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这长公主居然还会为了主子停下三日。

  徐老似乎对陈媛很看不上眼,他轻嗤:“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沈柏尘双眼轻闭,听见这句话,眼睫似颤了一下。

  陈媛等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徐老要出去替沈公子买药,无人拦他,徐蚙一和陈媛说时,陈媛淡淡道:

  “盯紧他,先看看他去作甚,哪怕和旁人的一个对视,都不要放松警惕,若当真只买药,就严查那家药铺。”

  “谨慎为上,多派些人手。”

  最后,她抬起眸眼,说:“我不想看见他会回来。”

  这一日,驿站中很平静,陈媛甚至还去看望了沈柏尘,眉眼挂着明显的担忧,他正在喝药,陈媛仿佛身临其境,立刻说:

  “这药味太涩了些,盼秋去将我房中的盐渍蜜饯取些来,待会给柏尘过口。”

  自那日从观音寺回来后,陈媛就一直叫他柏尘。

  沈柏尘也未曾有拒绝。

  在沈柏尘房中待了一刻钟,起身离开时,陈媛忽然回眸说:

  “柏尘记得安心养病。”

  作者有话说:

  陈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安心】养病呀

  霍余:今天只活在公主的话中

第57章

  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徐老对洛劢城很熟悉,他曾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药铺,他和掌柜的对视一眼,那掌柜挥开店内的药童,亲自上前:

  “客官带药方了吗?”

  徐老从袖中取出药方递给他,才道:“各取三副药。”

  掌柜细致地看过药方,才将药方还给徐老,自家的药铺,找草药很快,须臾就将徐老需要的药材备好,他态度和对平时的客人并无区别:

  “客官慢走。”

  徐老和掌柜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这个药铺距离驿站稍有些远,他心中盘算着事情,待回神,才发现四周气氛有些不同。

  四周格外安静,明明是街巷,却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徐老脸色顿变,下一刻,利箭带着破风声呼啸而至,徐老艰而险地避开要害,他眼中露了慌乱,药包洒了一地,他忙忙回头去看。

  谁?究竟是谁?为何要杀他?

  徐老不是傻子,那利箭而来根本就带着杀意,从未想过让他活下去。

  可徐老不懂,他只不过一个老仆,自问并未做出令人怀疑的举动,是谁要这般煞费苦心地杀他?

  徐蚙一远远地冷眼看着他。

  那日狩猎时,刺杀的人和他有关,那日所有人都想置公主于死地,箭箭未有留情,若非公主命大,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可即使如此,他们公主府仍损失了五位人手。

  这五条命,总要有人来偿还!

  徐蚙一没有说话,他只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下一刻,对于徐老来说,近乎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他惊恐地看向天空,躲无可躲。

  第一支箭刺破皮肉时,徐老踉跄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仿佛一个靶子,无尽的箭羽贯穿在他身上!

  疼,很疼,浑身都疼!

  徐老思绪一片空白,他忽然想起那日,他和主子前往密林,他的孙儿倒在溪流中,勉强躲在一块巨石后,才没有被禁军发现。

  那日很冷,夜间很凉,溪水用手碰都冻得手疼,徐子偌泡得唇色发白,他肩膀处尚有伤,一见他二人,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子偌就低下头,他艰难地爬起来,惭愧地跪地,说办事不力。

  主子没有怪罪子偌的意思,上前要扶子偌起来,可……却被他拉住了。

  主子和子偌都不解地看向他,主子更是冷下脸:

  “他的伤再不处理就晚了!”

  徐老记得自己用了一种非常冷静的声音说:“他逃不出去,前是禁军,后是悬崖,你带他回去,就会暴露自己。”

  这话在夜中飘荡,似比将入冬夜中的溪水还要冷,格外无情。

  主子声音一点点冷下来,情绪波动甚大,压抑的咳嗽声几乎止不住,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是你的亲孙儿!是我的亲表弟!”

  子偌也听明白了他的话,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下来,最后,他拦住了主子,他说:

  “主子,祖父说得没错,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射中子偌的那支箭,还未拔掉,子偌看向他,眼中情绪难辨,他攥着箭身一点点刺进自己身体,最终无力地倒在溪流中。

  临死前,他还在用最后一丝力气说:“望主子照顾好我祖父。”

  身上的疼将徐老拉回来,他颓废地倒地,一辈子皆铁石心肠,如今临死,他才有些恍惚,那时子偌恐怕要比他疼的,毕竟,他是被唯一的亲人逼着去死的。

  可他不甘心啊!

  他谋划了一辈子,不顾先皇圣旨,将年幼的皇子藏起,孙儿皆为此丧命,洛劢城明明近在眼前,大业眼看功成名就,主子身体不堪大用,连性情都是软弱,只差一步,就可以实现他所想!

  图谋数十年,到头来,竟死于这无名小巷中!

  徐老徒劳地睁大眼睛,一张脸狰狞骇人,可纵他再如何不甘心,不断流失的血液和逐渐变凉的身体依旧让他停了呼吸。

  徐蚙一在原处停了一刻钟,才悄无声息地上前,鞋底连滴血都未碰到,取出他袖中的药方,他看都未看徐老一眼,直接带着人离开。

  一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徐蚙一就回来了。

  彼时,陈媛正在慢悠悠地饮着红枣燕窝粥,这些补身子的汤汤水水几乎是她每日都要喝的,觑见徐蚙一,她就要放下手中的汤碗,盼秋轻咳了声,她脸色一僵,不情不愿地将粥喝完。

  盼秋若无其事地将汤碗端下,徐蚙一这才回禀:

  “主子,处理干净了。”

  陈媛有点好奇:“你将人丢哪里了?”

  “城外的那条运河。”

  让孙凌瞿去办的,当真丢在街巷中,不到半日,这城中必乱不可。

  徐蚙一将药方奉上:“他一路都未曾停留,直奔药铺而去,除了和药铺掌柜交谈外,再未和旁人有所交流。”

  陈媛颔首,她接过药方,白纸黑字却偏生染了血迹,但无伤大雅,纸上除了药方,还有一个不显眼的符号,就似乎笔墨不慎滴落。

  陈媛持笔,将那个记号画下来,头也不抬地继续问:

  “那家药铺查了吗?”

  “嗯,不过那掌柜嘴巴很严,什么都没有说。”徐蚙一轻轻拧眉,显然对没有查出什么,有些不满。

  陈媛扯唇轻嗤了一声,她说:

  “人皆有所求,也皆有所惧,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知道答案。”

  徐蚙一垂头应声,正如公主所说,人这一生,不可能孑然一身的,总有几个牵肠挂肚的人或事。

  不论他曾是哪国人,如今在大津的版图上,勾结旁人意图谋反,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既主动求死,徐蚙一自然不会有丁点手软。

  陈媛将药方放在一旁,不紧不慢掀眸轻呵:

  “可惜,我们柏尘的病怕是会越来越严重了。”

  徐蚙一不言,眸中无甚情绪地站在一旁,对于沈柏尘这种对自家公主包藏祸心的人,徐蚙一除了一心让他死,别无他想,若非公主尚用得着他,徐蚙一又怎会留他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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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色越来越暗,那抹日落余晖也都消失在天际,沈柏尘的一颗心不断下沉。

  将近夜色,徐老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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