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鸳鸯肚兜
景效十四年五月初六
我终于为皇帝生下了唯一嫡出的公主。
皇帝亲自取名 郑烁。
正值这时皇帝在北疆的军队正跟鞑靼人打了一场胜仗,所以皇帝十分高兴,他对外宣称这都是六公主降生的福泽。
我自然是明白的,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子能有什么福泽。
只不过今年北疆大大小小战事不断,如今朝廷内外也不免人心晃动,皇帝只是需要一个由头罢了。
太后知道我生的是公主仿佛颇有些失望,这春暖花开得不冷不热的,她到没有再赶了来探望。
等着我出了月子亲去拜见她,她才捡着压箱底的好东西送了我一些。
即便她不满意我生了公主,这回却真的没有吝啬,这些玩意儿都值不少钱。
太后只说,让我好生存着留给公主做嫁妆,毕竟是唯一的嫡出公主,总要跟别的公主不同些。
太后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并不认同。
嫡出公主又怎么样呢,终究轮不上她承大统。
况这满宫的皇子公主,嫡出的也只她一个,且她年龄最小。
只凭着这嫡出的名分便在一众哥哥姐姐里边要求特殊对待,难免会招人不喜。
我又不能护她一辈子,真正要长久顾念的,就是这些哥哥姐姐们。
在我看来,嫡出庶出的名分不重要,要紧的是兄弟姊妹们在一块儿亲厚和乐。
要说阿烁也是个好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随了我,不哭不闹的。
白日里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怎么都叫不醒,睡着的时候又是哭又是笑的,自己在梦里玩得开心的不行。
我呀,只看着她,便觉得这小家伙惹人爱得不行,怎么都看不够。
郑灿得偿所愿,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六妹妹。
如今也顾不得背诗写字了,日日拿着个拨浪鼓在阿烁的小床旁边摇行。
我虽然不懂,但是想着应该是人家兄妹之间特有的灵魂交流吧!
看着这一对兄妹,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身为母亲的自豪。
如今,我有儿有女,他们都在我膝下承欢。
即便我曾经有那么多的遗憾。
只是此刻,我已经什么也不希图了。
景效十七年
我朝军队大败鞑靼人于燕州,并与我朝定下燕州之盟,以燕州为界,从此永不再犯。
皇帝此番大方了一把,承诺只要鞑靼人遵守盟约不再惊扰我北疆的百姓,皇帝愿意每年入冬都派使者带着大批物资去鞑靼进行友好慰问。
皇帝为着这回的胜仗真是大大的铺张了一把,不仅请了常驻北疆的将领们及其家眷们进宫大大的封赏了一遭,还免了北疆地区三年的赋税。
不仅如此,我们后宫苦了这几年,皇帝给我们的月例也都有所增加。
我作为皇后加的最多,如今我一年的俸禄也有一万两了,只是这头年的俸禄我还没领到手里,皇帝便说要借一借,待来年赋税收上来了让户部给我。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帝看我不说话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想了想,亲自去旁边的案上取了两本折子递给我。
臣妾看这个,是不是不合规矩。
无妨,你且看一看,咱们自家夫妻在一块便不必死守那些规矩了。
我的心往下一沉,有些不安。
上回他这么说的时候便是让我给他凑银子攻打鞑靼那回。
如果是银子的事,我倒不怕。
我接了那两本折子缓缓翻开,第一本是鞑靼上的,说为了两国永世和平,不起战事。
请求送公主来和亲,永结秦晋之好。
我看了看也觉得无甚不可,和亲嘛,这是维护两国关系最稳妥的法子了。
便是后宫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想她一个异国公主背井离乡的能出什么乱子?
我将奏折还给皇帝,正待赞成两句。
皇帝指了指我手边的另一个。
这一个你也看看。
待我翻了翻,端庄的笑容终于凝固在了嘴角。
我便是知道,皇帝这么个玩意儿,就特么没安好心眼儿。
此次平鞑靼之乱的功臣,赵予忠将军,直接跟皇帝上书想要将自家闺女送进宫做宫妃。
皇帝看这意思像是要应了,不然不会把这折子拿给我看。
我便是想不明白了,许多年前我便打发过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如今又要来一个。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不说,夏日少冰,冬日里短碳的,这地界有什么好的。
不是我对武将之女或者功臣之女有偏见,只是如今后宫和乐,上下同心。
若再来一个功臣之女安稳些还好,仗着家里的功勋出头惹事的,让她往东偏要往西的,事事都要求独一份的那种孩子。
我是真的招呼不了。
况且,这鞑靼的公主也要来,赵将军这回损毁了鞑靼不少的人马。
赵家小姐如今要和鞑靼公主在一个屋檐下住着。
此番,恐怕又是一出好戏啊!
看戏的众人自然有了乐子,只是到最后都得我收场。
皇帝许是也认为此次的事不好办,转头便说起,阿烁如今三岁多了,趁着此次封赏,他准备给阿烁上封号,还择了富庶的盐邑给阿烁做汤沐邑。
我跟他说不必了,我朝的公主们都是过了十岁才上封号,出嫁之时才有汤沐邑。
阿烁年龄还小,受用不了这许多。
再一个,我盼着她跟她的姐姐兄长们相亲相爱,自然不能有许多的特殊对待。
皇帝赶紧以贤惠夸赞我一番。
我出了皇帝那里,苏泽便迎上来扶住我。
娘娘看着脸色不好,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难办的差事。
鞑靼的公主和赵将军的闺女要进宫了我道。
你去打听打听,那赵家的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自小长在哪里,谁教养着,什么样的脾气秉性。
苏泽敛声称是
待我回了自己宫里才明白过来,皇帝算什么,我宫里那两个泼猴只要无人看管能把这房子给我掀了。
我辛辛苦苦养的鱼如今已全部翻了白肚漂在水面上,不知他们为何要将那香灰倒进我的鱼缸里。
我码在案边的卷宗也糟乱的不行。
我给他们留的课业如今看来并没有做,倒是将书本撕下做成了纸灯笼。
一见我回来,俩人的保姆便上来向我请罪,说俩孩子顽劣她们实在是看不住。
我看着,只觉得欲哭无泪。
郑灿还好些,如今已经进上书房读书了,郑烁这个孩子我实在理解不了。
她这般顽劣不堪到底是随了谁?
我二十七岁才有了这个孩子,实在不愿意日日打骂她。
我无奈的将俩孩子叫来,但是俩人一点都不怕,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我气急的不行。
苏泽,你把他们俩给我拎出去,放在宫门外边,谁要了便让谁领走吧,我这里是伺候不了了。
看我这样说他们才怕了起来,俩人开始放声哭着,我并不理他们,转头便进了内殿。
晚膳时分,苏泽才与我说起了赵家小姐的事。
她说赵小姐并不是长于京都的闺秀,她幼年时边跟着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去了北疆,在北疆长大。
据说是个爽利的孩子。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也不曾订过亲事。
我听了听认为并无不妥。
苏泽顿了顿又说道,赵将军的次子,在此次与鞑靼一战中,折损了。如今赵小姐入宫恐不能与鞑靼的公主和睦相处。
实在不行,到时候她们的住处都排的远些,往后请安的时辰也错落安排便是了,彼此若不见面还能有什么争执。我想了想道。
苏泽没有说话,望了望窗外。
我也看了看门口道,你去,将那两个猢狲喊进来吃饭。
不一会儿,郑灿便拽着他妹妹委委屈屈的进来了。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郑灿蔫头巴脑的。
他身边的小胖丫头也跟着他挥了挥小胖手道,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有你们日日这般,只怕我早早的便成了那太庙的一块牌子,哪里还能安康呢?
我看了看两个孩子,又接着道,你们苏师傅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们便是这般无视生灵,毁坏财物?
还有,你们撕书是什么意思?是对母后布置的课业有不满吗?母后并不嫌弃你们平庸,只怕你们连学问都不愿意尊重,待以后不能明事理,辩是非。做了那被人蒙骗的糊涂虫。我越说越痛心疾首。
你们是皇子公主,受天下人的奉养,你们的一举一动便要配得起这样的奉养。只让人叫你们殿下,对着你们跪拜,你们便是凤子龙孙了吗,你们也得审视自己看看是不是。
今日,我那东案上的卷宗是你们翻乱的吗?随意翻他人的物件,便不符合你们凤子龙孙的身份。
我是你们的母亲,今日你们翻了我的东西我能原谅你们。它日,你们乱翻别人的物件,人家哪怕不说在明面上,也会在心里面记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