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新婚 第37章

作者:绿药 标签: 爽文 甜文 婚恋 古代言情

  谢云骋笑笑,没再接话。

  来时,俞嫣问过姜峥用膳要不要给他格外准备,被姜峥拒绝。倒也不是只在谢家才如此,他不喜与他人同食,却只在自己家中会分食。在外时,他会不吃或少食,不会搞特殊分食。他总是这样,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不自在。至于自己是不是回家之后不舒服,在他眼里并没那么重要。反正他自持有着极高的忍耐力。

  谢夫人见了姜峥又是一阵寒暄,然后才一同入座。

  桌上十二道菜,皆是出自谢夫人之手。姜峥一一扫过,果真如俞嫣之前所说,谢夫人的手艺看上去很像家常菜,样貌寻常。

  俞嫣微凑过来,低声解释:“这些菜都是我姑姑自己种的。”

  “倒也不是。”谢夫人摇头,“这不是才搬回来?哪能搬一车菜?颠也要颠坏了。”

  “对哦。”俞嫣弯着眼睛笑。她不会下厨,自然也不太懂这些。

  “酿酿快尝尝你最喜欢的糖醋鱼。”谢绮山笑着说,“别的菜虽不是自家种的。可这鱼却是我哥亲自捞上来的。”

  “真的呀?”俞嫣新奇地夹了一筷子才尝,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在唇齿间荡漾开。她弯着一双眼睛望向谢云骋:“表哥,这是什么鱼?”

  “你那么爱吃糖醋鱼居然不知道最好的糖醋鱼要用鲜鲤鱼?”谢云骋笑着摇头,“真笨。”

  俞嫣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谢夫人和谢绮山都笑起来。

  姜峥捏着茶盏,慢悠悠地转弄着。膳桌上言笑晏晏,是属于一家人的熟悉热络。

  可真是,太熟了。

  比跟他这个夫君还要熟。

  ——这可不是为人妇的本分。

  谢夫人微笑着说:“酿酿,可别只顾着你自己吃,按照你夫君的口味给他夹菜才是。”

  俞嫣只当姜峥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随口编了个借口:“姑姑别担心他。来时路上他吃了些东西还没克化呢。”

  她又吃了一块小排骨,连连说好吃。

  今儿个的菜都是谢夫人按照俞嫣的口味做的,她最喜欢的几道菜也都摆在她面前。她一连吃了好几块排骨,看得谢云骋好笑。他问:“有那么好吃吗?你说你堂堂郡主,怎么像没吃过排骨似的。”

  “好吃呀!”俞嫣说。

  因为太熟悉了,俞嫣这才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公筷,给姑母、谢绮山和谢云骋一人夹了一块送过去。

  谢云骋吃了一块,点点头,道:“行吧。是挺好吃。母亲着实偏心。给你做的,和平时给我们做的用心程度完全不一样啊。”

  他欠身又去夹了一块排骨来吃。

  谢夫人笑着瞥他一眼:“净胡说。”

  谢云骋看着俞嫣吃得喜欢,像小时候那样,故意去吃那碟排骨,尤其想要去抢盘子里最后一块。

  他的筷子还没碰到白瓷碟里最后一块排骨,另一双筷子递了来。不是俞嫣,竟是姜峥。

  两双快递悬放在那一块外焦里嫩的排骨之上,谁也没离开,谁也没去夹。

  膳桌上的气氛顿时一凝。谁也没想到会因为一块排骨,出现这一幕。

  姜峥先微笑着移了筷,他温声道:“表兄请。”

  然后他将筷子移开,移进了俞嫣碗中,去拿那块被她刚咬了一小口又被放下的排骨。他一本正经地说:“让我也尝尝。”

  俞嫣一连吃了好几块排骨。这块排骨她咬了一小口就放下,本来是想先喝一口汤,没想到……

  谢夫人赶忙拿出长辈的语气,轻责俞嫣:“酿酿,你怎么给咱们每人都添了菜,唯独忘了你夫君?这实在是不应该不懂事。”

  俞嫣手里还端着那碗尚未来得及喝的汤,听了姑母这话,她张了张嘴,在心里大呼冤枉。

  “姑母误解。酿酿最是温柔体贴,知我平日里不喜排骨才不给我。实在是姑母厨艺精湛,青序才忍不住有了馋意。”姜峥微笑着望向身侧的俞嫣,“酿酿很好。”

  谢绮山笑着说:“母亲,你看他们小夫妻柔情蜜意的,倒显得您像恶人了。”

  谢夫人也笑起来。

  谢云骋跟着笑笑,将那块让来的排骨放在面前的空碟中,倒是没吃。

  俞嫣只知道又被取笑了,她轻哼一声,才去喝甜甜的莲子蜜汤。

  用完午膳,一家人又坐在花厅里,一边品茶一边说话。不由说到今年科举的事情,俞嫣问:“对了,什么时候放榜呀?”

  “今天。”谢云骋道。

  “今天?”俞嫣很是惊讶。她赶忙追问:“表哥,那你不去看看?”

  “让小厮去看了。”谢云骋口气随意,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在意。

  正说到这事儿呢。谢府的小厮从府门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报喜:“中了!中了!”

  小厮满脸喜色地跑进来,花厅里的人倒是个个淡然。谢夫人随意地问一嘴:“第几?”

  “榜眼!榜眼!中了榜眼!”

  谢夫人愣了一下,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说:“那还挺好的。”

  “恭喜哥哥。”谢绮山含笑道喜。她眉眼间的喜色是真的,但是倒也算不上十分惊喜,显然对这结果早有心理准备。

  谢云骋没说什么,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俞嫣“啧”了一声,嚷声:“这是装的淡然,还是考得不满意啊。”

  “就你话多。”谢云骋嘴上这样说着,脸上这才终于绽出几分少年气的笑意。

  他还没记忆的时候,双亲已不在,早把养父母当成亲生父母看待。可到底不是亲生,承了恩,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难免更强些。

  俞嫣弯眸,又好奇问小厮:“那状元郎是谁呀?”

  小厮想了一下,说:“叫、叫……燕嘉泽!”

  “真的?太好了!”俞嫣惊呼了一声,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拍在一起,满眼喜色。

  姜峥和谢云骋同时惊讶看向她。

  谢云骋皱眉,侧身抓了谢绮山发间的珠花往俞嫣身上砸,质问:“谁是你哥?”

  姜峥面带微笑,收回目光,慢慢睑了眉。

第46章

  放了榜, 必然立马就会有人来上门贺喜。身为客人,俞嫣不好多留,便提前告辞而去, 下次再来姑姑家。

  谢夫人有些惋惜俞嫣来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要走, 原本还想将人留到晚上, 待俞嫣的姑父归家。不过好在如今谢家搬回洛阳,也是来日方长。

  回家的马车上,俞嫣一直眉眼弯弯,一会儿替表哥高兴, 一会儿替怀荔高兴。

  谢家并不算家大业大的权贵,但世代书香门第,家里的奴仆都没有不识字的。谢家一直将功名看得很重。所以即使表哥原不喜读书更嗜练剑骑射, 也仍会发奋读书。如今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也算皆大欢喜。

  至于燕嘉泽能考上状元,这实在让俞嫣有些意外。她对燕嘉泽的了解也不多,大多是从怀荔口中听来一二。宫中女儿的婚事大多身不由己, 怀荔的这桩婚事却是自己选的。她自幼母妃去了,很小时便养在太后膝下。

  最初替怀荔高兴之余, 俞嫣又有一点担忧,担心燕嘉泽考上状元之后, 这婚事会有波折。不过她转念一想, 怀荔身后几乎没有母族势力, 她和那种皇后、贵妃所出的公主不太一样, 倒也不会对燕嘉泽的仕途有影响。

  俞嫣心里的喜悦稍微淡去些,这才后知后觉这一路上她独自想着事情, 一旁的姜峥亦是一言不发。她不由偏过脸望向他。

  他一如既往地端坐着。凉风时不时吹起窗前垂帘,漏进来几缕光落在他身上, 让他疏离矜贵的面容时而被照亮,时而又隐于暗处。人就坐在身边,是很近的距离,却让俞嫣觉得他离得很远。

  分明他眉宇间仍旧挂着以前那种浅浅的浅笑,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俞嫣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似乎哪里不对劲。

  他是不是有一点不高兴?还是她太敏感了?

  “青序?”俞嫣主动开口。

  姜峥望过来,一双温澈的眼眸淡然从容,并看不出任何的不高兴。

  “怎么了?”他温声问道。声线亦是寻常的温润与平和。

  是她的错觉吗?

  俞嫣反应开始怀疑自己多心。

  “是应该我问你怎么了?”俞嫣想了一下,“你有没有胃不舒服?”

  “还好。”姜峥对俞嫣微笑了一下,便收回目光,继续目视前方。

  俞嫣蹙了眉。被敷衍了吗?可若说敷衍,以前他也是这样说话。俞嫣不吭声,也收回了视线,细细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实在没想到哪件事情会让姜峥不高兴,分明他和姑姑一家人相处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思来想去想不到他为什么不高兴,俞嫣反倒不高兴了。马车在姜家正门停下来时,她轻哼了一声,嘀咕:“我又没让你陪我来,我又不是没问你要不要分食。你不舒服赖不着我!”

  她不像以前那样等着姜峥先下去再扶她,她直接自己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回了院子,俞嫣黑着张脸往软塌上一坐。退红和窃蓝对视一眼,目光短暂交流着。窃蓝走过去,笑着询问:“郡主这是怎么了?谁惹郡主不高兴啦?”

  俞嫣没说话。谁也不想理。

  退红快步出了屋,去向院子里的侍女打听,得知俞嫣从马车下来时的情景,猜着是小夫妻拌嘴了。她折回来,凑到俞嫣面前,低声询问:“是姑爷惹郡主不高兴了?”

  俞嫣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嚷声:“出去!出去!都出去!”

  侍女都撵了出去,屋子里只俞嫣一个人了。一片安静中,忽然的一道风吹起风铃的凌凌声响。

  俞嫣回头,望着悬在窗棱上的花型风铃。那条系着风铃的绸带被清风吹得翩飞,时不时显出上面绣的酒葫芦。

  她的眉心不由拧巴了起来。

  她不仅不知道姜峥为什么不高兴,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这可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听见院子里的侍女向姜峥禀话,知他回来了。俞嫣一怔,莫名不想这个时候见到他。她立刻起身,推门出去,在姜峥进来的前一刻,脚步匆匆地去了练舞室。

  她不知道姜峥有没有看向她。她有点想知道,但是她不能回头去看。

  到了练舞室,生怕姜峥追来似的,俞嫣在屋里将门锁了,连窗扇也都关得严实。

  可是姜峥应该一直都没有过来吧?反正她没有听见敲门声。

  天色黑下去时,俞嫣才不得不从练舞室出去。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她有点饿。在用膳之前,她还得去洗个澡,洗去身上练舞出的汗。

  回到两个人的住处,俞嫣一眼看见斜靠在软塌上的姜峥。

  他回来后应该沐浴过,身上换了夕岚的柔软寝衣,他斜靠着窗下软塌,手中握着一卷书。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睛望过来,语气寻常地开口:“回来得正是时候,去洗个澡就该用膳了。”

  他在说话,系在窗棱上的风铃也跟着聒噪地叫。

  俞嫣盯着姜峥,在这一瞬间,她心里涌上莫名情绪,她也说不好是委屈还是恼火。她快步冲过去,用力扯下那个风铃,直接从开着的窗牖扔出去。

  风铃不响了,周遭也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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