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万安 第57章

作者:归绯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橘如见了,不由笑道:“她们这些打京城来的,混在咱们江南女郎里,真是两个模样。”

  赵霜商同明娇还蛮投缘的,两人现下在一齐乐呵。

  明月见了好笑,小声道:“都神气,不过咱们江南的姑娘内敛一些。”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快要到午时了,一行人去花厅里吃席面。

  明月照常同橘如坐在一齐,天气太冷了,嘴里讲话都有白气,明月就叫厨房煮了锅子,桌上烟熏雾绕的。

  这锅子也只在花厅里,明月道:“我倒是不敢在舅母她们桌上也煮锅子,咱们几个女郎吃吃得了,叫她们见了倒要训人了……”

  橘如是真饿了,端着碗道:“什么锅子,这叫古董羹。”

  明月听得好笑,道:“好好好。”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就又转回了牌桌,这日子也没得外头的玩,十分便利。

  橘如看着,手里抓着把瓜子,随口道:“你打牌那样厉害,倒是不喜欢玩。”

  明月笑道:“我不喜欢打这个,这玩意打了也不好,像我二舅母,天天就这点事了。”

  明月很会打牌,她脑子很活,每日赢几个铜钱也是可以的,她其实也挺喜欢的,但是她不会去打,上瘾了就不好了,她一个月月钱只有二两银子,嫁妆要留到日后,没有多余的可以支配在打牌这一项上的。

  没一会,翡翠来了,凑在明月耳边小声讲了几句。

  橘如好奇道:“怎么了,是哪里生事了?”

  明月没急着讲,过了会才道:“上次潜哥儿那事情,李亭元不是被罚到庄子上去了吗?”

  橘如点点头,道:“我出去吃宴的时候,都在讲这事呢,只是不晓得为甚罢了,都猜……是不是她私德上出了问题……”橘如后边的话压了压声音。

  明月没关注过,只道:“上次那么一遭,总觉着同她哥哥脱不开关系,可是细想又觉着处处奇怪,你不晓得,她当时认罪认得有多快。”

  橘如叹道:“这大宅院里复杂的事情多了去了,瞧着都光鲜亮丽的,私底下什么模样谁晓得?”

  明月摇着扇子不讲话了,她其实还叫翡翠去看谢琅玉有没有来了,他答应了的,但是明月就是想确认一下……正想着呢,就见明娇突然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明月好笑,悄悄叫人跟着她,嘱咐道:“无事就任由她去,只消照顾她的安危就好了。”

  婆子领命去了。

  橘如觉得好笑,“她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简直是不想注意她都不行。”

  明月今个是主人,倒是找到了一桩乐趣,就这么纵览全局,哪家的姑娘出去了,去了多久,去了哪了,她都晓得,再看看时辰,发现了不少红线,都趁着这个时候出来亮一亮。

  到了下午申时,府上的客人慢慢便走了。

  待人走完了,明月肩膀都是一松,开始着手收拾残局,总算是没出什么差错。

  申时过了,因着明月第一次办宴,一家子便聚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吃膳,讲讲闲话。

  不管谢氏怎么嫌弃,老夫人讲要吃,屋里便起了个锅子,烧的一圈人都面红耳赤。

  这时,门帘突然挑起来,一股冷风吹进来,铺在面上,明月整个人都呼了口气,转头就见紫竹进来了,她下意识直了直身子,望着紫竹。

  紫竹先给几个主子请安,接着笑道:“老夫人,几个主子都在,是我来的巧了。”

  谢氏连忙放下筷子,也笑道:“是巧了,都在屋里头呢,外头多冷,你且进来取取暖。”

  紫竹这才进来了,身后还跟了几个丫鬟,只在门外守着。

  紫竹在屋里看了一圈,道:“倒是没旁的事情,赵侯过两日要在庄子上打猎了……这不,娇姐儿先前讲了想去打猎,三爷眼瞧着天冷了也无处可去,本不再提起的,正巧如今有赵侯做东,三爷便叫奴婢来问问,家里几个姑娘去不去玩,一齐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谢氏闻言瞪了明娇一眼,明娇靠在椅子上,哪里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讲过这样的话,十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谢氏又道:“到不晓得是什么时候,都有哪几家去?”

  紫竹只当看不见她们眉眼官司,笑道:“十一月二十七,钟家的娘子也去呢,不算什么正经宴,就是几个郎君去打猎,带着自家的妹妹一齐透透气,有钟家公子,李家公子,赵家公子……多了奴婢便不晓得了。”

  明月夹了筷子四喜丸子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表情,只竖起了耳朵听。

  她听见谢氏像是犹豫了一会,接着明裕便道:“一齐去吧,我也去的。”

  谢氏这才松了口,讲可以,明娇便咧着嘴笑了。

  明月把丸子咽下去,没忍住也笑了笑。

  紫竹又道:“京城里来了车皮子,三爷这玩意多,就叫我送来了,都是鲜亮的颜色,倒是能给几个姑娘们都做一身斗篷。”

  方才出去玩都答应了,做身斗篷自然不会苛刻,谢氏随口便应了,桌上也无人觉着稀奇的。

  只有明月喝了口茶,她看着衣架上搭着的披风,眼皮涨红,很快低下头掩饰。

  谢琅玉可不可以不要走。

  紫竹便叫人把皮子送到绣房去了,自个也告退了。

  ·

  过了几日,很快便到了十一月末,天气彻底冷下来了,夜里睡觉的时候,都能听见窗外的寒风在院子里肆虐的声音。

  明月辰时不到就醒了,在榻上多躺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心里有事,这几日便常常早早醒来,心口还是一阵沉郁。

  起身的时候手脚伸出来就觉着冷,翡翠连忙把院里烧着的热水提了,明月洗漱穿了衣物,这才觉得好一点。

  今个估摸着要走动,翡翠就把她的头发都盘起来了,还要给她带老夫人给的那只小钗。

  明月连忙拦住了,道:“可别摔了,随意拣个带就好了。”

  翡翠一想也是的,便拣了只青玉小钗给她带了,又打箱子里找出一件青色的缎秀氅衣。

  翡翠道:“这也是个好料子,谢郎君手里都是好物件……今个走动可别碰脏了,不如就穿披风了,领口那一道印子是擦不掉了,倒是可以穿出去糟蹋了。”

  明月却又不愿意了,只道:“那个多长呀,走动也不方便,就,就这个吧,我想穿新的呢……”

  翡翠只好给她穿上了,笑道:“姑娘的衣裳都是素色的,搭这氅衣倒是十分相合。”

  这氅衣做的别致,领口不是系带,是一枚玉扣,很秀雅的版型。

  明月低着头笑,又连忙止住了,欲盖弥彰道:“去给我拿个手炉吧,这风吹得刮人。”

  翡翠早就烧好了,拿了递给她,随口道:“这都要十二月了,马上就年关了,到时候手炉都不管用了。”

  明月听到这一日过一日的日期,握着手炉,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没讲话。

  过了辰时,几个姑娘上了车架,晃晃悠悠往城外去了。

  明裕为人板直,出行是从来不坐车架的,这么冷的天,依旧骑着马守在外边。

  明娇掀了帘子看他,道:“二哥哥,你不冷吗?”

  明裕把帘子扯下来,叫她不要随意往外看,只道:“不冷。”

  明娇撇了撇嘴,小声道:“迂腐书生!”

  明月轻轻拍她一下,“没大没小的。”

  明娇又问起了谢琅玉,她倒是很喜欢谢琅玉,道:“不是表哥叫我们去庄子的吗,怎么他自个倒是不见人了?”

  明裕在外边答道:“表哥有事,叫我们先去。”

  明娇也没兴趣多问了,就扯着两人玩花绳。

  天气冷了,街上都不热闹了,只伶仃几个人,马车便走得很快,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地方了。

  车架直直驶进庄子里,就有人来迎。

  明月先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再扶了几个妹妹下来。

  赵霜商巴巴地等在这了,便道:“可叫我好等啊。”

  明月同她问安,连忙道来迟了来迟了,赵霜商扯着她讲话,一行人便往院子里去了。

  这庄子十分大,明月的庄子估计没有这个一半大,十分广阔,远远地衍伸到一片树林里去,只是庄子上作物都没了,入了秋,就显得有些萧瑟。

  明家像是来的最晚的,掀了帘子,赵侯同赵侯夫人都坐在主位上,谢琅玉就坐在赵侯的下首,里边还有好几个女郎郎君,正讲话呢。

  明家几人连忙见了礼,便融入其中,各自找了椅子坐下了。

  明月坐在谢琅玉斜对面,只在刚进门时粗略地打量了他一眼,心跳的厉害,两人好几日没见面了。

  明月忍着没去看他,只同一旁的橘如小声道:“你娘也真是疼你,离你出嫁,也就三四日了,竟然还肯放你出门?”

  橘如连忙呸了一声,“还有四日呢!四日!婚前三日是不能见的,多不吉利呀!”

  橘如讲完,还觉得不够,又拍了明月两下。

  明月直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是四日,方才的话不作数,我都收回来。”

  橘如便也跟着笑,垂着头有几分害羞的模样,明月就左右打量一圈,果然便见赵锐正也在这屋里,并不好意思看这边。

  明月倒是想起个事情,道:“也不晓得今个要弄到多晚,若是过了申时,倒不好去你家了。”

  两人约好了去橘如家中看喜服的,见今个这架势,怕是要晚。

  几人没在屋里待多久,俱都穿上披风,骑马去林子里了。

  橘如不喜欢骑马,明月是不会骑马,两人便牵着手在庄子里瞧。

  外边的风大,明月把斗篷上的帽子都带上了,橘如拿着手炉,奇道:“你这件衣裳真好看,这个样子从来没见过呢。”

  明月低着头忍不住笑,半晌不讲话。

  橘如倒是没察觉到她不对劲,只看着远处几个郎君纵马的背影,道:“这个天气,林子里能有什么,不过是拘了太久了,放出来透透气罢了。”

  明月笑道:“你这话讲的。”

  橘如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发愁,道:“我是心里不好,看什么都不好了。”

  明月连忙看她,道:“你这是讲什么话,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都要成亲了,讲这样的晦气话,还是你自个讲的,多不吉利呀。”

  橘如笑了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为着快成亲了,我心里慌得很,日后,寻常都回不了家了……家都换了……”

  明月并不能感同身受,她若是成婚了,她……

  两人状况不一样,明月却也能理解一二,安慰道:“钟夫人钟老爷都疼你,你不过是多了一个家,该高兴一些才是。”

  橘如还愁着呢,刚要讲什么,前边就来了赵锐正,明月很有眼色,连忙便道:“我自个一个人逛逛去,待会再来寻你。”

  橘如红着脸,不出声了。

  明月笑了笑,同赵锐正颔首示意,便独自离去了。

  明月沿着庄子上的石板走,手里的手炉慢慢地转着,橘如要成亲了,那就是离十二月底不远了,明月这几日没想别的,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做旁的都提不起劲来。

  明月心里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有,但是都摸不清楚,什么阻碍,什么差距……她都不想弄清楚了,唯一一个清楚的,就是她不想谢琅玉就这么离开,她不知道同谢琅玉讲什么,但是就是一定要讲点什么,然后确定点什么。

  正想着呢,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盈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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