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万安 第71章

作者:归绯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到了下午,一些琐事就算处理完了,谢氏看着外头还下雨,有些发愁怕院子淹了,赶着去处理了。老夫人同两个妹妹午睡去,吴氏无事可做,要拉着明月打牌,明月连忙拒绝,凑了几刻钟才找了会打牌的婆子,给吴氏解闷去了。

  明月自个则披了披风,去后边看院子修的如何了。

  院子里今个停工,下人把门推开叫她看,明月探着身子往里瞧,门前的青石板路已经修出来了,明月探头探脑地看了看,也没进去。

  没一会便回去练字看账本了,这些都做了,便是真的无事可做了,明月想着,这样便可以去瞧瞧谢琅玉了,这个时辰也不打眼,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正要去的时候,周武又来上门了,这回为的是谢欢的事情。

  明月只好停了脚步,就是心里还是惦记,怕谢琅玉不舒服,想了想,便叫秋雁先去问问了,自个在抱厦里招待周武。

  明月笑道:“院子小了,委屈你在这外边受冷了。”

  周武连连摇头,笑着讲不会不会。

  周武有些本事在身上,还真摸出了谢欢一些事情,他先前就探到了此事,见方才在老夫人院子里还有旁的人,便忍住没讲,现下才私下来拜访明月。

  周武道:“那谢娘子在府外找了个宅子住了,本来啊,奴才是没找着什么不对的,但是,就在昨个,那条街上乱了,寻常人都不出门了,奴才四处找旅店住,寻思着顺路去悄悄……正巧就撞见了,一伙人上了谢娘子的宅子,拿着大刀,像是来守宅子的……”

  “奴才寻思着不对劲啊,这谢娘子除了咱们家,那在苏州无亲无故的,哪里来的人,还特意来一趟……奴才便仔细守了,都没去旅店住呢,搁那角落里窝了一夜……三更天的时候,外头不闹了,那伙人便又悄悄出来了,奴才一想,若是光明正大,哪里需要三更天出来啊,觉着其中有不妥,便小心跟着,竟是进了赵侯府上!”

  明月搓了搓手,叫他讲得都有些激动了,不由站了起来,在屋里打了个转,笃定了心里的猜想,小声道:“这谢欢,她多半是同赵侯长子有事,不是相好的,便也是友人了……”

  明月转了一圈,又坐在椅子上,觉着这事一时半会还真是难办,虽说晓得不对劲的地方了,可是还是没证据,且就这么把这事捅出去了,不一定能叫谢欢不好……首先赵侯夫人定是晓得的,不然上次也不会咽了苦水原谅谢欢了,这么讲出去了,指不定还要维护谢欢,免得坏了她儿子的名声……

  明月细细地想了一会,蹙着眉道:“你日后继续盯着,切记莫要声张。”

  周武连连点头,明月原本对此事没抱太大希望的,没想到这周武还有些能内,又看他这样辛苦,少不得给了些赏钱,周武便笑眯眯地退下了。

  翡翠给炉子添了添炭火,道:“这谢娘子也是个谨慎人,寻常抓不到她的错处的。”

  当初一来苏州,同谢氏打得火热,到最后什么信物也没留下,拆了明月的婚事,自个也干干净净的,后来在山上,出了那档子事,她现下闭门不出,找茬都找不上她,谢氏忌惮家里几个女孩,还得忍着恶心吞了这口恶气。

  明月嘶了一声,她不愿意去强找谢欢的麻烦,到时候有理也成没理了,明月想了想,道:“得等她犯错才是,山上那事面上已经过去了……真是恶心人……你派人去注意赵侯府上的动向,现下按兵不动,倒是也有好处……日后再动起来,怎么着也扯不到我身上……”

  明月不耐烦管谢欢了,就这几日了,谢琅玉要回京城了,谁都比谢欢重要。

  明月又等了一会,秋雁还不回来,明月都有些担心她了,把手里的账本合上了,不由道:“路上湿滑,她可别是摔着了。”

  翡翠收了鸡毛掸子,掀了帘子往外瞧,道:“现下都是小雨了,倒不至于摔了。”

  明月慢慢等不了了,照了照镜子,又穿了披风,便要去长丰园了。

  这时,一个穿小袄的丫鬟来了,明月只好止了步,在心里叹了口气,叫她进来讲话,笑道:“你是……舅母身边的,来这作甚啊?”

  小丫鬟叫翡翠给了杯热茶,端着道:“前边讲是赵侯家的娘子,同两个郎君上门来了,大夫人叫我来传几个姑娘一齐去待客。”

  郎君?明月有些疑惑,“是赵侯家的郎君吗?”

  小丫鬟摇摇头,道:“奴婢倒是不晓得了。”

  明月理了理披风,没急着去,坐在屋里等了好一会,秋雁才回来了。

  明月见她并未摔跤的模样,这才放心,叫人给她到了热茶,坐在小案边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去了这样久?我都怕你是路上摔着了,方才还要去找你呢。”

  秋雁满打满算不过去了两刻钟呢,茶都不喝了,连忙道:“真是冤死我了,这一去一来的,满院子数我最快了。”

  秋雁像是要跳脚一样,明月没忍住笑了一下,道:“对不住对不住,容你喝口热茶再讲。”

  秋雁倒是不喝了,道:“奴婢还是先讲了吧,不耽误姑娘了……听紫竹姐姐讲的,生病了,像是发热了,大夫人也请了大夫来……直直睡到现在,都起不来了。”

  明月呆了一下,把手炉放下了,道:“这样严重吗?”

  明月咽了下口水,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还是好几年前生过一次病,难受得很,且不讲他身上还有伤呢。

  明月心情低落下来,又连忙打起精神来,把手炉拿了,快快穿好衣裳。

  现下不好抛下客人失了礼数,那就快去招待了,若是无事,她露个面就走,赶紧去瞧瞧谢琅玉了。

  明月自个撑了伞,把披风拢好,便要这样出门了,还道:“都自个打伞,这样才走得快呢。”

  路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气湿润得很,谢氏今个在花厅里招待客人,明月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走得快,身上的衣袍叫飘雨沁湿了,翡翠连忙拿了干净的帕子擦。

  明月隐约听见里边有人讲话,她轻手轻脚地把伞收了,交给翡翠,又示意丫鬟不要掀开帘子,便安静地听了会。

  只听见明娇讲话的声音,还有赵霜商应和的声音,也没听见郎君讲话。

  明月召来一旁的小丫鬟,笑道:“你可记得哪个姑娘最先来的?”

  明月长得好,又这样亲和的笑,小丫鬟也忍不住笑道:“是二娘子呢,她早早就来了。”

  明月叫翡翠给她个碎银,笑着继续问道:“那两个郎君你熟脸不?”

  小丫鬟捏了银子笑得眯了眼睛,道:“不曾见过呢,一个生得挺高的。”

  小丫鬟又压了压声音,道:“一个坐着来的呢。”

  明月心里有数了,一个该是赵侯长子,一个多半是京城来的郎君,谢氏要给明娇相看呢,就是不晓得相看的是这两人里的哪一个。

  丫鬟掀了帘子,明月弯弯腰进去了,抬头就见里边正热闹。谢氏穿着云锦大袖衣,头面齐整,正面带笑容坐在主位上,一旁是明娇明淑二姐妹,都穿的靓丽,手脚规矩地放着。一旁是赵霜商穿了件红色的大袖衣,底下一件石榴裙,一旁是两个脸生的郎君。

  明月草草看了一眼,便笑着给谢氏行礼,又同几个姐妹问安,便坐在明淑身旁了。

  谢氏看她坐下了,便笑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你瞧,这个是霜商的长兄,赵家时枢,这是霜商的表兄,温家冀远……都算是远亲了,月娘你可唤声表哥,总归是咱们家攀亲戚了……”

  明月连忙点头,笑着叫了人,两个郎君也守礼地回应。

  明月慢慢认出了,这个温冀远,不就是昨日上门撞门的人吗。明月面上不动声色,倒是不晓得谢氏认不认得他。

  谢氏等几人见完礼,就笑道:“真是稀客,昨日实在是误会一场,你们这么上门,弄得我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氏这话有些不阴不阳的,她心里也恼火着呢,昨个撞了门,今个就上门来了,真是把人当傻子了,这样就想了了不成……

  赵时枢坐在轮椅上,穿了淡色的长袍,头发规整,相貌寻常,腿上盖着毯子,瞧不见腿下是什么状况,明月因着谢欢打量了他几眼,却守礼地没有多瞧。

  一旁的温冀远相貌堂堂,气度过人,姓氏也同谢琅玉讲的对上了,是太子妃的族弟。他穿了件亮色的长袍,脸上笑嘻嘻的,现下已经完全不见昨日在门外跋扈的样子了。明月对他印象却实在太差,并不多看他。

  谢氏讲完话,里头的意思几人都听得懂,赵时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也有些无奈,温冀远托人找上了侯府,他毕竟是太子的妻弟,赵侯也得给面子,不得不给两家说和来了。

  赵时枢相貌寻常,谈吐倒是斯文有礼,有些局促地笑道:“是我们失礼了,温表弟还备了薄礼,昨日实在兵荒马乱,多有冒犯了。”

  谢氏皮笑肉不笑,道:“冒犯什么,总归也没进来,换了个门栓,不就同往常一样了……”

  赵时枢尴尬地笑了笑,一旁的温冀远又道歉起来,他看着很英武,讲起话来却一点也不果断,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讲,身边的两个妹妹都凑着讲小话。

  明月安静地坐着,见花厅里几人你来我往,吵吵嚷嚷的,谢氏话里带着刀子,她适时地插上两句话助威平气……就这么着,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明月悄悄往外看了一眼,天都黑了。

  明月抿了抿唇,心想,怎么过得这样快,又见温冀远还在讲,还时不时看看她,只觉得真是吵耳朵,一个大男人,哪来这样多的话。

  谢琅玉都病得起不来了,明月现下就想去瞧瞧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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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吃酒

  丫鬟们进来点了蜡烛, 屋里讲话的几人慢慢都安静了,不尴不尬地坐着。温冀远在屋里看了一圈,笑道:“我还带了赔礼, 不敢叫夫人原谅,只算我自个赔罪的。”

  谢氏靠在玫瑰椅上笑了笑,看着手里的手炉不讲话, 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年纪小, 哪里至于叫你赔罪,可别讲这样的话……”

  温冀远相貌堂堂,肤色微黑,瞧着是个练家子, 闻言就不讲话了,反而看向赵时枢。

  谢氏不接他的话茬,赵时枢这时就派上用场了。

  赵时枢看着是个没脾气的人,心里叫苦,面上还是斯斯文文地打圆场。

  谢氏含含糊糊地点头,态度暧昧,不接这两人的话茬。明正谦在衙门里还不晓得是怎么状况呢, 谢氏摸不准拿什么态度对待, 便索性打起了太极。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谢氏几次端茶送客,态度渐渐也不委婉了,丫鬟们上了好几轮茶水,这几人像是看不懂, 愣是坐了个把时辰。

  眼见天黑了, 不留饭倒是他们家失礼了, 谢氏脸上还带着笑, 道:“府上难得热闹,一下都这个时辰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赵时枢还没讲话,温冀远便拱拱手,理所应当道:“那边叨扰了。”

  赵霜商同明娇在边上打得火热,也连连点头,道:“多些夫人招待了。”

  谢氏笑着点点头,没讲话,叫下人去备膳了,又低声让人去二门守着,大老爷差不多要下职了,只要一回来,就把速速人领到这来。

  谢氏算是明白了,多半是来见明正谦的,不然何至于死皮赖脸留到现下。

  明月安静地坐着,悄悄踮了一下脚,见丫鬟们开始规制桌椅了,便晓得怕是要陪着用膳了。两个郎君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边上的明娇已经坐不住了,叫了对面的赵霜商,几人翻花绳起来,谢氏皮笑肉不笑,手里的炉子要捏坏了都。

  明月看得好笑,低头喝茶掩饰过去了。

  大舅舅过了差不多两刻钟便回来了,几人相见,免不得又是一番寒暄,推辞几句,一行人就在花厅里用膳了。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在一旁侍奉,添酒添菜,把屋里的炉子点的火热,主人家笑着吃喝,面上都是热出来的红晕。

  明正谦面上看不出什么,还穿着官服呢,笑眯眯地讲话,温冀远像是奔着他来的,两人讲得都是些寻常话。

  明月慢吞吞地填饱自个的肚子,想着这几人是为什么来的。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道歉,但是温冀远昨个的模样可一点也瞧不出歉意,明月还能感觉到他在隐晦地打量自己,不由有些恶寒,好在他很快移开了眼神。

  这顿饭吃到了戌时,待几人离开以后,一家子又坐在一齐讲了会话,这才各自离去。

  明正谦方才喝了些酒,这会回了院里,瘫在太师椅上昏昏欲睡,下人轻手轻脚地给他脱鞋,又在屋里点蜡烛,拨炭火。

  谢氏在梳妆台前卸头面,见他这个模样,心里嫌弃,卸了钗环,便起身没好气地拍他一下,道:“快去洗洗,这味道熏死人了。”

  明正谦打了个哈欠,顺了顺自个的胡子,叉着腰,摇摇晃晃地便去洗漱了。谢氏不等他,去了隔壁厢房里洗漱,夜里两人一齐吹灯上了榻。

  明正谦洗漱过后,倒是清醒了许多,帐子里昏暗着,他眯着眼睛想事情,一旁的谢氏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便听明正谦忽然道:“那温冀远,今个上门来,不会是来相看我们家的姑娘的吧……”

  谢氏一讲这个就不困了,连忙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讲是打京城来的表哥,我心想,非亲非故的,这就自称表亲了,多半就是来相看的,便叫了娇姐儿去屏风后边了……那温冀远,起先来我不晓得他是昨个撞门的,觉着他仪表堂堂,身份也拿得出手……这才叫了娇姐儿出来见人,谁晓得,他便讲了自个是昨个撞门的那个……”

  谢氏想着就觉着这人做事不过脑子,道:“忒没规矩了,他估摸着,为了旁的来的,总之不像是说亲,一眼也没瞧过咱们娇姐儿……”

  明正谦想了想,没讲这个,倒是忽然问起了明月,道:“月丫头这事,你预备怎么着?”

  谢氏这下彻底醒神了,她掀了被子,盘腿坐起来,瞪着明正谦道:“你这话讲得,好像我能做主一样。”

  明正谦枕着手哎呀一声,道:“这事都这样了,咱们这不是商量个章程出来吗?难不成就叫两个小辈自个来?月姐儿日后出嫁,你不送嫁?你不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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