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夺凤印 第120章

作者:荔箫 标签: 复仇虐渣 爽文 宫斗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他终于还是来了,他还是没让她失望。

  莹妃说起这事时仍是一副看乐子似的口吻,也不忌讳她从前的纠葛,抑扬顿挫道:“啧啧啧,亏了亏了,早知有这么一天,你就该跟他玩一出藕断丝连。这样就算这天下改名换姓,你也还是宠妃,那多痛快啊!”

  徐思婉被她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皱着眉看了她半天,一字一顿道:“姐姐花容月貌,若卫川有朝一日攻入京中,我可为姐姐引见。”

  说完,两个人就扑哧一声,笑成一团。

  战事刚起,胜负难料。她们现下聊起这些,的确也只能当是说笑。

  然而又过十数日,更多的消息传入京中,一股别样的肃杀便在京中溢开。

  古往今来,谋反之事都算不得稀奇。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个王朝延绵得久了,总要换一回主人。

  造反者虽出身各异,却多要喊出些响亮的口号振奋士气。譬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再譬如“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而卫川似乎也已摸清了个中门道,同样喊出了口号来,却只有八个字:只诛昏君,不扰百姓。

  比起“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八个字似乎太柔和了些,但偏偏更令天下震荡。

  过去几年,大魏大大小小的谋反已有数十场,每每战事一起,总是民不聊生。反兵一过,常是朝廷尚未受什么创伤,沿途百姓就已被抢了个遍,不仅农田尽毁、尸横遍地,更会将青壮者抓去充军,妇人也往往难逃□□。

  这样的情形下,卫川喊出“不扰百姓”,瞬时引得民心所向。再加上民间早已对现下的朝廷大有怨言,他的兵马所过之处,百姓们夹道欢迎,更不乏有人直接投军,亦或捐钱捐马。

  如此到了入秋之时,徐思婉盯着地图掐指估算,便发觉卫川已占下大魏一成有余的领土。再多个一两成,差不多就该有自立为帝的底气了。

  七月,徐思婉趁着“三皇子”忌日,命思嫣以失子之痛难以平复为由请旨出家,在宫中带发修行。思嫣当日就按她说的进了紫宸殿,皇帝稍作宽慰,就点头准允了。

  此事在宫中没掀起什么风浪,一则因为皇帝专宠倩贵妃,旁人都已黯然失色,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不开要出家的已然不值一提,二则便是近来的谋反之事引人瞩目,哪怕是后宫嫔妃,也已顾不上别的。

  长秋宫中,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此时已近油尽灯枯,不仅顾不上悦贵嫔带发修行的事,就连宣王世子谋反的惊天消息,她也已无心过问了。

  如今她能顾上的,唯有皇长子。

  皇长子如今已十八岁了。早在两年前,皇帝便透出过要立他为太子的口风,现下却已绝口不提,就连婚事也被一再搁置。

  近半年里,更还有两位宗亲落了罪。一个是受贿的罪名,另一个更不堪些,倒是白日宣.淫。

  这样的事本也不值得多提,因为朝中宗亲众多,德行有亏之辈总是有的。然而细想却不难发现,这二人近来都与皇长子走动颇多,也常在朝中帮皇长子说话,如此一来,皇帝的态度就变得耐人寻味。

  再往后,受贿的那位亲王不明不白地得了场急病死在了牢里。皇帝虽然下旨按亲王仪制办了他的丧仪,可朝中的议论还是掀起来了。

  许多人都说,那位亲王是死在了皇帝手里。倘若那是真的,就足见皇帝已不想再立皇长子为储。

  可若不立他,立谁呢?

  皇后近来翻来覆去地想,纵使一再克制自己的念头,还是忍不住地想到了皇次子身上。

  皇次子是不得皇帝喜欢,却架不住他如今的养母是皇帝心尖上的倩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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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华宫,徐思婉在中秋之前拿到了新制的金簪。这簪子足有一尺长,做成了凤栖梧桐的样式,以她的身份并不能戴,但尚工局听她说想要,依旧殷勤地制了出来。

  而这簪子背后,便是一位亲王的命了。那位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前阵子刚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

  这样的事从面上看,与她无分毫干系。所以便是皇帝也不会疑她半分,哪怕背上了手足相残的黑锅,也只得忍下。

  这是死在她手中的第一位宗亲,她在当晚就亲手绘制了这支簪子,一笔又一笔,绘出心底的快意。

  日后,她还要看着更多宗亲殒命。她盼着卫川真的能攻入京中,将他们的项上人头一颗一颗地割下来,就像秦家的许多亲眷一样,死无全尸。

  又或者他想仁慈些,那就命他们自缢也好。她的数位叔伯长辈就是那样在绝望中自缢的,她便也很乐得看到那些宗亲被挂在房梁上,随着风一晃一晃。

  只是,她希望他肯将皇帝的命留给他。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全部谋划、欣赏他的气急败坏,然后亲手杀了他。

  她发现,仇恨是会越酿越浓的。

  初进宫时,她只是想要他的命,现下却已巴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若他轻轻松松地死了,会让她觉得这些年的煎熬都不划算。

  作者有话说:

  前情提要:

  1.关于嫁妆的伏笔在第三章 ,徐家爸妈对思婉的嫁妆超级上心的那种,对思嫣完全没有。

  2.关于思婉思嫣在外面玩的时候思嫣的姨娘去世的事儿……不久前的某一章刚提过,但我忘了是哪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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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章的那个晚上,我可激动了,因为我终于看到了完结的曙光,宫斗写着真累啊【躺平

  所以,让我再来快乐地挂一下接档文预收吧!快去专栏点收藏!

  接档文应该就是我的最后一篇古言了,写完之后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写啦~打算去别的频道玩玩~

  so,最后一篇古言我希望能写点快乐的东西,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重生之不做贤妻》by荔箫

  【文案】

  上一世,楚沁活成了典范似的“贤妻”。

  对婆母,她恭敬孝顺。婆母若是生病,她必定亲自侍奉,从无懈怠。

  对姑嫂,她亲热和善。妯娌间若有不快,她总能巧妙应对,料理得宜。

  对子女,她温柔慈爱。不论嫡出庶出,都念着她的好,尊她敬她。

  对丈夫,她贤惠知礼。他建功立业时她陪着他,他功成名就后她仰望他。

  她在京城活成了一块招牌,人人论及贤妻都会提及她的名字,赞她有才有德,不争不妒。

  后来,她病了。

  病床前,妾室顺从、儿女恭敬、丈夫客气,似乎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可她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后来她想了很久才发现,她并不知道缺了什么,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只是活成了别人想要的样子。

  她在这种茫然中睡过去,再睁开眼,她突然年轻了许多。

  她回到了她嫁人后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守在病床边的男人也还很年轻。他望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与她打起了商量:“阿沁,你我成婚也还不久,纳妾的事是不是可以缓缓再议?原也不是什么急事,更不值得让你累得生病。”

  楚沁一阵恍惚,朦胧想起自己上一世如何答的这句话。

  那时她微笑着说自己无妨,还说苏氏家境殷实,于他而言会是很好的助力。

  一言一语,简直贤惠上了天。

  现在,她却突然觉得,大可不必那么贤惠了。

  这一世,她想在意一下自己想要什么——比如现下,她就想好好睡觉,好好养病。

  她便大着胆子第一次任性了一下,往被子里一缩,扯了个哈欠:“我好困,改日再说吧!”

  言毕,她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

  她以为他会有所不快,因为她的语气并不客气。

  孰料他闻言反倒展露笑意,舒了口气,探手抚了抚她的额头:“那你先睡,有事喊我就好。”

  楚沁一怔,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触。

  于是后来,她就这样任性了一次又一次。

  她慢慢发现,这样松快的生活真是好极了。

第105章 信件

  深秋。

  皇后一连昏迷了三日才醒, 醒来时正值深夜,整个长秋宫中一片死寂。

  她疲惫地睁开眼看了看, 听琴赶忙上前, 跪伏在床边,关切道:“娘娘,可好些了?”

  皇后没有作声, 点了点头。听琴见她气色尚好,略微松了口气,心下知道皇后又熬过了一道关。

  近几个月里,这已不是皇后第一次昏迷了。她的病愈发的重, 这样的情形已有过三四回, 第一回 时宫人们还很紧张,长秋宫里一片愁云惨雾, 但如今次数多了, 宫人们也已能应对得宜,只是那一片愁云惨雾仍散不去。

  病榻上, 皇后自顾缓了半晌,气力恢复了些,才张了张口。

  她初时没发出声,听琴只道她要喝水, 忙端来榻边的清茶, 然而送到近前, 却听皇后气若游丝地问道:“陛下呢?”

  听琴送茶的手一滞,目光下意识地避了避,低头温言道:“娘娘刚昏过去那日, 陛下守了一整夜。这两日政务繁忙, 便一直在紫宸殿里。”

  这话显有宽慰之意, 无非在说皇帝还是记挂她的,只是因为朝政抽不开身。

  若在往常,皇后听她这样说便也过去了,因为皇后惯不是会争宠的人。身为中宫,她很是“大度”,能平心静气地看着嫔妃承宠——只消她们别闹得太过。

  然而今日这话却没能劝住皇后,几是听琴话音刚落,她就问道:“倩贵妃在?”

  听琴一噎,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是,倩贵妃一直在紫宸殿里伴驾。”

  有了这一句,便可知什么政务缠身都是幌子了。

  皇后病中虚弱的双眸里渗出愤怒,在那愤怒的推助下,她连气力都多了几分。听琴正要劝,她已先起了唇,掷地有声道:“去将那匣子取来吧!”

  听琴陡然一颤:“娘娘?”

  “去!”皇后厉喝,听琴不敢再多耽搁,连忙起身,匆匆行至衣柜前。

  放于衣柜角落处的一方目下颜色暗沉,毫不起眼。听琴将她捧到皇后跟前,皇后撑坐起身,面目表情地将木匣打了开来。

  听琴屏息打量着她,不难看出她脸色冷得吓人。

  她鲜少能见到皇后这样。皇后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已经将体面融进了骨子里。哪怕倩贵妃那样嚣张,皇后也能在她面前维持住端庄得体的样子。近几个月里一后一妃在后宫之中愈发有了水火不容之势,是因为倩贵妃已无所顾忌,嚣张跋扈之态尽显,一次次地将体面踩在了脚下。

  皇后沉默地取出木匣里的几只信封,执在手里,视线凝滞了半晌。

  最后,她挑出最新的那一只递给听琴,道:“给本宫熬一碗参汤,本宫缓上一缓。明日……你得空便去紫宸殿禀话吧。”

  “……娘娘。”听琴不由窒息。

  “是他们逼本宫的。”皇后淡淡道。

  这一步狠棋她筹谋已久,始终没有走出去,一是不想这样撕破脸,二是顾及皇帝的颜面。

  她近来反反复复地思索过他们之间的情分,私心里觉得,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不论是喜欢还是厌恶,总该保全对方的体面。

  可皇帝,显然已不顾及她的体面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顾及他,那就让这风浪卷起来吧,让这风浪卷走倩贵妃,让他也颜面尽失,只消能稳固元珏的地位,她就什么也不必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