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27章

作者:荷风送 标签: 爽文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余丰年没想到梁家小姐也在,微怔之后,忙抱手作揖行礼。梁晴芳心下雀跃,脸忽然热了下,然后她笑着回了余丰年一礼。

  起身后,余丰年对秋穗说:“听说你不舒服,我过来看看你。”

  秋穗没想到自己装个病还闹得这么兴师动众,于是忙宽兄长心道:“我没事,哥哥不必担心。”

  余丰年好生打量了妹妹,见她的确还好,人脸色红晕精神也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便没再多言。这里毕竟是女婢们的住处,余丰年一个成年男子不宜久呆,又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匆匆走了。

  梁晴芳看着他背影,突然有些落寞。

  她很想这会儿就即刻冲过去,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在傅侯府,她不能这样做。

  午饭后没一会儿功夫,余丰年便离开了。他离开时托了一女婢来告诉了秋穗一声,梁晴芳这会儿人还在秋穗这儿,听到后,立即也起身作别。

  “我也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改日再来找你。”梁晴芳生怕一会儿不能同余丰年在侯府门口“偶遇”,便急急作了别。甚至,都没亲自去老夫人和侯夫人跟前道别,直接带着自己的婢女从修竹园离开了。

  秋穗认真想了想后,到底怕府上老夫人和侯夫人会觉得梁娘子不知礼数,便亲自去了闲安堂一趟。

  趁着老太太还没午休的空当,她去回话道:“梁娘子原在奴婢那儿坐得好好的,突然想起来家中的一桩急事来,她急忙忙就要走。想着该过来同老夫人您亲自作别的,所以,特托了奴婢来同您告个罪。梁娘子说,等她下次再来侯府探望您老人家时,定亲自当面再告罪。”

  老夫人虽觉得这梁家丫头有时候毛毛躁躁的,不够稳重,但她毕竟不是不宽厚之人,也不会去计较一个小辈是不是失礼。再说,又托了秋穗来告罪,也算是尽了礼数了,没必要去计较。

  恰好秋穗来了,老夫人便问她:“不是说要在郊外住几日的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秋穗就知道这会儿过来老人家怕是要问,于是她郑重起来,尽量掩饰着情绪说:“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郎主见过圣上后,就说不必再在行宫里呆了。奴婢想着,许是郎主这回差事办得比想象中顺利,所以本来是打算呆个三五天的,如今只一天就回来了。”

  这会儿侯夫人吴氏也在,今日梁晴芳登门做客,老太太留了午饭,她身为梁晴芳表姐,自然也是来了老太太这里用午饭。

  正好人还没走,听秋穗这样回话,吴氏不免也帮着打圆场说:“如今都秋猎的尾声了,五郎去还能讨着什么好?该得的御赏怕是早叫旁人给得了去。依我看,不如早早回来的好。免得人家是去玩儿的,就咱五郎去办公差,想想心里也不称意啊。”

  吴氏是知道实情的,傅煜的人自然给她带了消息回来,所以这会儿怕老人家担心,她自然也帮着秋穗一起圆这个事儿。

  老夫人本也是随口问问,并没怀疑什么,这会儿又听大家说得在情在理,她更是不疑有他了。

  只叫秋穗回去,继续好好在修竹园当差,万侍奉好她的五郎。

  秋穗退下去后,吴氏说:“我瞧五郎如今对秋穗是越来越倚重和依赖了,如此是甚好,只怕若他们二人朝夕相处的先生了感情,日后会苦了主母娘子。”傅煜的人回来禀了傅灼路上遇埋伏一事,吴氏自然会细细问情况,所以傅灼是怎么受伤的,吴氏多少也清楚些。

  一个当家的郎主,竟会为了护着一个女婢而受伤,这又能算什么好事呢?

  老太太原本只是想小叔房里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初衷是好的,可如今事态,却并不乐观啊。

  而这时候吴氏不免心中又庆幸,好在晴娘对小叔没那个意思,若真嫁来府上了,怕她得受委屈。

  都是为人正妻的人,老太太自懂吴氏话中有话,但老太太信得过秋穗,她帮秋穗说话道:“这孩子八岁就到我跟前了,是我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品,我心中是再清楚不过。日后等五郎娶了新妇进门,她是一定会摆正自己的位置的,这点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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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吴氏见老太太这样说, 便也没再多言,只笑着说的确是这样的。

  秋穗虽是女婢,但老太太却十分喜欢她, 纵是吴氏, 也只敢提意见, 不敢如何去说秋穗不好。

  秋穗的事老太太倒不担心,她只是对梁晴芳的行为感到有些困惑。

  先是那阵子常往侯府跑, 叫她误以为她是看上了五郎。可去了梁家提亲后, 又被告知梁娘子没那个意思, 是他们都误会了。

  后来倒也的确有阵子不再登门来, 老太太原以为这孩子怕是羞怯了, 日后再不敢登门来玩儿了。怎知,今日又突然登了门。亲戚家的孩子不递拜帖直接登门做客原也没什么,但她瞧着不是冒失的孩子, 又明理又大方, 嘴巴也很是能说会道, 一看就是机灵且通人情世故的。

  可又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呢?

  或许是想到了家中有急事,可又能是什么急事, 叫她竟不顾了礼数。

  原老太太并未放在心上, 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但近来发生的这一桩桩, 一件件, 实在是有些奇怪,叫她不得不多想。

  老太太心里这样想, 便也问了吴氏:“这晴娘……行事倒的确怪诞得很。瞧着是稳重孩子,却又莽撞。回回来府上都喜去寻秋穗, 倒像不是特特来瞧我的, 是来瞧秋穗的。”

  老太太老了, 很多时候想事情没那么灵光,偶会慢一些。但吴氏正当壮年,她脑子可还是转得很灵的。

  方才秋穗来回那样的一番话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能有什么事,竟叫她都不亲来拜别,只托了府上一个女婢来行事。

  这也正是她忌惮和怀疑秋穗的地方,觉得她实在厉害,不但能讨老太太喜欢,能笼络郎主的心,竟也还能叫一个亲戚家的娘子对她倚重有加。回回来都寻借口去找她,待她竟是比待老太太都还看重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蹊跷在。

  吴氏说:“儿媳也正觉得奇怪呢,不知秋穗竟有这么大魅力,不但如今小叔对她十分看重,竟连晴娘也同她姐妹似的要好。不若您老人家直接择个时间叫她过来问问,看看她怎么说。”

  老太太没再说话,倒是把吴氏的建议听进了心里去。她想着,的确是该寻个时间好好同秋穗说说话了。

  但老太太没急着去办这件事,只是先去内屋歇了午觉。吴氏是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回去了后,也坐不住,便叫下面备车去,她亲自去了一趟梁府。

  吴氏不递拜帖,突然造访,梁夫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迎了出来。

  哪知吴氏却笑着说:“姨母别担心,没事儿。就是一来有些想你了,便趁我家老太太午休的时间过来坐坐。二则呢,今日晴娘走得急,我有些东西想叫她带回来的,也没能够。这会儿过来送东西的,顺便同姨母说说体己话。”又问,“晴娘人呢?”

  梁夫人听说无事,便放了心。一边回吴氏说:“她才刚回来,这会儿正呆自己屋里呢。”一边又赶紧差了个女婢去梁晴芳屋里叫她。

  很快梁晴芳便过来了,吴氏一见她,就笑问:“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竟叫妹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急忙忙就回来了。事情可解决妥当了?可需要我帮什么忙?”

  有急事是谎言,见心上人才是真。但这件事,是万不能说给表姐知道的。

  她知道就等同于是娘亲知道,娘亲一知道,爹爹肯定也知道。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梁晴芳尽力掩饰着心虚,只笑着道:“没什么大事,怎还劳动了表姐您特意跑了一趟?”一边说,一边便在一旁捡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吴氏见她不肯说,想着自然有不说的理由。所以当着梁夫人的面,她也并没追问下去。

  只是陪着梁夫人坐着聊了会儿后,她就借口寻了梁晴芳单独去说话。

  二人散步在梁府的花园中,秋日的午后日光和煦,秋风清爽香甜。就这样难得的闲下来,慢慢走着,也十分舒服惬意。

  表姐妹二人闲散了会儿后,吴氏望了眼身边的人,笑着问她说:“你怎么就跟秋穗那么要好呢?一来府上就去寻她。原以为你是冲五郎去的,可你又说不喜欢五郎……今日难得来一回,老太太那儿急忙忙吃了饭后,又去寻她了。”又数落说,“你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回家前也不晓得去同老太太告个别,亏我们家老太太心宽不计较,要是换作别的老人家,心眼小的,就此记在了心中,回头去各个贵妇的圈子里说去,你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对此梁晴芳知道是自己不好,所以她立即认错说:“是我不好,改日再登门,我定去好好给老人家磕几个头。”

  吴氏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瞧你这家里并非是有什么急事吧。”

  梁晴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怕被精明的表姐看出自己的心思来,便俯身蹲在了路边,去随手摆弄路边的这些花花草草。

  “本来是有急事的,可走到了半路上,又觉着不是什么事儿。原想再回去的,可又怕老太太那会儿已经歇了午觉,便就没再去打搅。表姐就算今日不来,我也是打算明儿就去磕头的。”然后反客为主,问吴氏道,“表姐不会因为抓着了我这一个错处,就不肯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日后会改。”

  梁晴芳软硬兼施,又娇嗔,又耍赖,倒说的吴氏没了应对之策。

  吴氏说:“你心中有秘密,我知道,但你自己不肯说,我也不讨你嫌的多问。只是我想告诉你一句,父母亲人最是不会害你的,萍水相逢之人倒未必。”

  梁晴芳自然知道她是好心,赶忙起身朝她福了一礼,娇嗔道:“我自然知道表姐是最疼我的人。”

  吴氏哼了声,没再追问,只就此作罢。

  但吴氏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此事实在蹊跷。再三思忖之下,吴氏便招了自己的陪房嬷嬷来,叫她差派个靠得住的人,去梁府门外盯着些,若梁家小姐出门了,就顺势跟上,看看她到底去哪儿。

  这事儿吩咐下去后,吴氏这才能稍稍踏实些。

  老太太那边呢,虽然是把吴氏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但到底也没急着找秋穗来问。午睡起来后,就又让婢女陪着她去园子里散步赏秋去了。

  老人家如今心态还挺好的,虽然小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未能定下来,但至少他接纳了秋穗,这一点是极好的。至少能证明,他还是对女人有兴趣的,是喜欢女人的。

  而她在庄嬷嬷的劝慰下,这些日子也渐渐想得开了。毕竟幼子也才二十四,过了年才二十五呢,虽然的确是不小了,但也不算大。他这般人才品貌,又年轻有为,日后还怕娶不上媳妇儿?

  他自幼就是个有主意的,凡事也没怎么叫她操心过。姻缘上虽晚了些,坎坷了些,但她想他这么一个不叫人操心的孩子,想也不会在这事儿上让她太劳神。

  那就且先好好把这个年过了,也不必要一直逼着他,等过了年再说不迟。

  老太太这样想开了后,精神面貌各方面就更好了。如今是一日三餐都吃得不少,吃完就去散步消食,夜间睡眠也好。吃好睡好,气色自然也更好,人也更有精神头了。

  *

  一整个下午秋穗都再没去傅灼身边当差,傅灼知道她不舒服,也没召她来见。

  晚上去书房当差时,傅灼见她气色还算好,便问她:“今日是怎么了?想特意给你半天假,让你们兄妹二人聚一聚,你也躲开了。”

  秋穗说:“奴婢午间时有些不太舒服,但没一会儿就好了。本来好了后打算再去郎主跟前侍奉的,但后来梁娘子来找奴婢,奴婢陪了梁娘子,便没去。”

  傅灼本来闲坐在一旁圈椅内看书,这会儿见婢女们摆好了饭菜,他便起身往食桌这边走来。傅灼有话同秋穗单独说,便将那些女婢皆打发去了门外侍奉,然后他对秋穗道:“听说……午间你兄长离开时,‘恰好’在门口同梁娘子遇上。”说完傅灼看了秋穗一眼。

  秋穗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把今儿梁晴芳对她说的话和盘托出,告诉了傅灼:“奴婢……今日同梁娘子谈了这事儿,她丝毫没瞒奴婢,承认了。”忖度着,又继续道,“奴婢本来为能有这样好的一个女郎喜欢哥哥而感到高兴和自豪,可高兴之后,不免也会担忧。”

  秋穗老实说出自己心里担忧的原因,道:“门第悬殊太大,不会有善缘的。”如今有多喜欢,之后当所有人都反对时,梁娘子就会有多失望。哥哥虽然从头至尾都不知情,但此事他必然是牵扯其中了,届时梁家,包括侯府里的人,肯定都会笑话他,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象时有多美好,真相往往就有多残酷。

  秋穗担心他们二人都会在此事中受到伤害。

  而且这种伤害,肯定是伤筋动骨的,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对此,傅灼倒沉着稳重许多,他点了点头说:“所以,今日劝了你哥哥继续读书走科考仕途。梁娘子是梁家夫妇掌上明珠,只要你哥哥能有个功名傍身,梁娘子再坚持笃定些,也不一定不会没有善果。”又笑着,望向秋穗道,“如今只是梁娘子一厢情愿,只怕你哥哥心里并没这个意思。”

  秋穗也在纠结这个,她试探问傅灼:“那……要告诉他吗?”

  傅灼认真想了想,其实他也不太懂感情的这些事,只凭着直觉摇头说:“让梁娘子自己说吧,说到底,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旁人还是不要过多插手的好。”

  秋穗还挺相信他的,立即认同了他的说法,点头道了声好。

  再接下来不谈哥哥和梁娘子的事后,秋穗又有些紧张了起来。怕他今日还会要水沐浴,怕自己还会贴身服侍他。

  但还好,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后,傅灼直接进了内书房,秋穗这才松了口气。

  她只盼着郎主臂膀上的伤能快点好,这样的话,她也不必再日日提心吊胆,怕他会沐浴了。

  傅灼进了书房后,秋穗陪着外间婢女们一起收拾。收拾完了后,她就沏了壶茶奉进了内室去。

  如今衙门里最大、最难的一个案子也暂时搁浅了,傅灼这两日比较清闲,进内书房来也是随便看点书,并没在忙公务。所以,秋穗奉茶进来时,他便也暂且搁下了手中的书,示意她坐下说话。

  “回去后,是不是打算立即就找个人嫁了?”傅灼突然问。

  秋穗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内心思忖了会儿后,点头说:“奴婢也到了年纪,是该嫁人了。回去后,家里爹娘肯定会帮着张罗,到时候若有投缘的,也就嫁了。”

  傅灼点点头,又问:“那你心里想象中的未来夫婿是什么样的?是要容貌英俊,还是要为人温良?或是文采斐然,或是气度不凡?”

  秋穗笑了,道:“奴婢乡下人,哪里能要求这么多。”不过她倒还真认真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道,“左不过就是看合适不合适,能不能过到一起去。”

  “就没了?”傅灼问。

  秋穗诧异,眨了眨眼:“没了啊。”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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