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45章

作者:荷风送 标签: 爽文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对秋穗,老太太还是极满意的。又听儿子说这样的话,老太太心中更是能甜出蜜糖来。

  因很快就要出发,所以,傅灼今日没请了安后就匆匆离开,而是在闲安堂多呆了一会儿,陪她老人家说了好些话。

  差不多到申初时分,傅灼才从闲安堂出来。而修竹园那边,九儿已经帮他收拾好了衣物,傅灼只简单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急急带着常拓出发了。

  *

  赵植让府上人备了礼,原本是打算就差了府上长随送礼到余家来的。但后来认真思量一番后,为显诚意,还是自己亲自送了过来。

  他当然不能说是冲着余娘子来的,只能借口说是凑巧今日下村来走访,正好想到家里有旁人送的一些年货,想着也快到年关了,或许这些吃食余家也需要,便顺带捎带了一份过来。

  在今日之前,他同余家旁人都不熟,也就同余丰年是曾经一起共过事的关系。所以今日过来,自然也是打的探望余丰年的旗号。

  说是知道他如今在家温书准备考试,他便过来问问他的情况。

  对赵植的突然造访,余家是十分意外的。上午时的确看出了这位赵县丞有求娶的心思,但没想到,不过才半日功夫,他竟就追到家里来了。

  赵县丞毕竟是个不错的人,家里女儿能得他如此青睐,余秀才夫妇心里还是颇为欣喜的。也会想着,若他之后真能一心一意待女儿,嫁他做填房,其实也未尝不可。

  赵县丞行事之分寸,余秀才夫妇也很喜欢。就算特意过来一趟,也没有直接冲女儿来,而是作为儿子前上峰的身份来的。这样一来,村里人之后议论起来,也不会对秋穗说三道四。

  余家一家待赵县丞都十分热情,余乔氏竭力留他下来吃晚饭,赵县丞推了一推后,也就应了。

  这会儿赵县丞在余丰年屋中同他说话,余秀才在后院上课,秋穗则陪着母亲一起进厨房张罗起晚饭来。

  只母女二人在时,余乔氏不免也会感叹说:“你说,要是这赵县丞没成过亲,该多好?这样一来,咱们的担忧和顾虑也就都不在了。”

  秋穗很有自知之明,脑子也特别清醒,闻言只笑着自嘲道:“若他不是娶填房,怕是怎么也轮不上我来嫁给他。”

  虽说是实话吧,但余乔氏并不爱听。

  “你又差哪儿了?容貌,才学,品性……你哪一样没有?”母女俩闲聊着,手上动作却未停过,“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阖村的人哪个不说你好。说你这等姿容,比城里那些小姐娘子还要强些。”又叹气,“若不是你爹爹当年出了那样一场意外,如今他应该大小也是个官儿了。他是官儿,那你也就是官家小姐,你怎么就不配做官老爷的原配夫人?”

  话是没错,可爹爹毕竟当年是出了意外。

  且也因那个意外,如今他们一家,也只仍在这溪水村里过日子。

  秋穗觉得再提起这些委实没什么必要,除了徒增烦恼和忧愁外,也并不能解决什么。所以,寻着机会,她便岔开了话头。

  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外面天也渐渐黑下来,余乔氏让女儿去叫他们吃晚饭。

  秋穗寻去了哥哥房间,并未进去,只站在门口喊道:“饭好了,先吃饭吧。”

  赵植本就是冲秋穗来的,这会儿好不易见到了人,自然立即站起身子迎了出来。余丰年见状,沉默着认真想了想,到底也想给他们一个单独呆着说几句话的机会。

  所以余丰年说:“你们先去,看完这最后两页我就来。”

  秋穗望了赵植一眼,赵植也正垂眸看着她。见她望来,他冲她和煦一笑。示好的意思,十分明显。

  秋穗率先转身进院子里去了,赵植见状,忙拾步跟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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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外面的天呈黛青色, 夜幕降临时分,夕阳早落去,天上零星挂着几颗星。

  厨房里还在传来劈里啪啦的炒菜声, 菜香味被风一吹, 散得阖院四处都是。一时间, 饭香四溢,赵植突然有种置身在了久违的烟火气中的感觉。

  自发妻离开后, 家里一直清寂冷静,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烟火气了。

  这一刻, 赵植发自内心的, 有一种深深的心动的感觉。借着点零星的亮光打量着跟前女子, 见她依旧如白日时一样温柔美好,赵植想着,日后若能同她携手度完余生, 也是他的福气。

  从早上见到秋穗那一刻起, 赵植的心意就十分坚定。所以, 既是冲着人来的,这会儿又有独处的机会, 赵植自然想把话说得更明了一些。

  但秋穗却抢先了一步, 说道:“大人且先不急着说别的, 先听我说一句吧。”

  秋穗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坚守,所以, 若这一点上二人不能契合的话,之后的所有考验都是毫无意义的。所以秋穗想, 先把自己会坚持要做的事说出来, 若他同意, 还可继续接触下去,若他不愿意,那就没必要再继续彼此耽误了。

  赵植认真道:“余娘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秋穗说:“我在京中为奴时,曾拜过府上一位厨娘为师。那位厨娘对我是倾囊相授,我也学得认真,所以如今倒有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在。我赎身回家时,原也不是冲着归家后即刻就嫁人,然后只在家相夫教子来的。我不想荒废了我的厨艺,所以,日后必然会经营一些生意。”

  “一心无法二用,若要经营生意,自然在别处就会懈怠些。我的意思……大人可明白?”

  赵植大概听明白了,但却又并不十分明白。

  他沉默了一瞬后,如实同她交代说:“家里也颇有些铺面田地,你若喜欢打理这些,日后家里所有的生意和进项都可交由你来打理。等哪日你厌烦了这些,不想打理了,你交出来也可。”

  秋穗说:“大人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不免又耐着性子进一步细细道,“大人有的一切都是大人的,其实与我无关,我也从不会想着去觊觎这些家财。我的意思是……我这一辈子不想只拘囿于后宅内院,我想能经营点属于自己的事情。我若再说得明白些就是……就算日后成了亲,我会好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但除了这些分内事外,我也不会安分于内宅之中。”

  赵植抬眸望着她,似又有一阵的沉默,然后才极其认真地道:“若娘子信得过我,能同意这门亲,届时下聘时,我自会挑几家像样的铺面呈上。成亲之后,这些都是娘子的私产,届时娘子想如何打理都可。”

  赵植是以为她还在顾虑他已有一子一事,所以难免会怕日后他会把什么都留给这个儿子。所以,她才会一再强调想有些自己的东西傍身。赵植既是诚心求娶,自然不会在下聘时不显诚意,之前如贞有的一切,她自然也都会有。

  甚至,他可以给她备上一份比当年聘娶如贞时还要丰厚的聘礼。

  但秋穗知道,他是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了。

  被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秋穗心里其实也挺难堪的。就好像她刚刚说的这么多,都是在向他要钱要铺面一样。

  但难堪过后,秋穗仍耐着性子解释说:“大人您还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所言这些,并不是在向你讨要什么钱物铺面。我只是想说,我既拜了师学得了厨艺,就想自己开一家酒楼。所以,你能接受自己未来的夫人去操持食铺生意,甚至还会去酒楼里当厨娘吗?”

  这回秋穗说的直接又干脆,她想这位赵大人应该不会再曲解她的意思了吧?

  赵植听后,似不可置信,又再次沉默住。

  对秋穗所言这些,他是不太能理解的。他既承诺一定会给她铺面和私财,她又何必再自己辛苦着去抛头露面?

  所以,赵植又再承诺道:“日后但凡如贞母子有的,娘子也同样都有。”又说,“我知道娘子心中的顾虑所在,但我对娘子既做了承诺,日后必不会食言。”

  秋穗望着他,其实是有些无奈的。

  正犹豫着是暂且先不提,就此算了,还是说要再严肃认真着些继续同他说下去,就在此时,院门外面响起了一声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便有人叩门。

  秋穗狐疑,不懂为何这么晚了,竟还有人登门。

  略朝赵植欠了下身后,秋穗便趁机越身而过。而赵植见状,自然也跟着走过去了几步。

  拉下门闩,门“吱呀”一声打开,当望见立在门外的那个高大的黑影时,秋穗惊得都呆住了。

  恍惚间,她有种自己其实是在做梦的错觉。

  “郎主?”秋穗不可置信的唤了他一声。

  傅灼抬眸淡淡朝秋穗身后之人望了眼,而后复又垂眼,视线落在秋穗身上,似笑非笑问:“怎么,才别不过十数日,就不认识了?”

  “不,不是。”秋穗总算从惊讶中拾回了理智,她忙朝傅灼福身请礼道,“民女见过傅大人。”

  傅灼却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秋穗闻声,又忙让过身子,十分诚心的邀请他进门。

  而这时,余家其他三个人也都闻声迎了出来。余家夫妇听说面前这位英俊挺拓的贵公子便就是侯府里的郎主,也就是衙门里的提刑大人,是儿子从前的上峰,女儿从前的主家公子……夫妇二人十分受宠若惊,忙热情又恭敬的邀他进去。

  傅灼让常拓去将两匹马拴好,他则先随余家一家人进了屋。

  经过赵植身边时,傅灼下意识朝他探去一眼。只可惜,赵植这会儿在傅灼跟前是低着头的,也就并没察觉到这意味深长的一眼。

  傅灼被余家夫妇拥着往堂屋去,秋穗不凑这个热闹,则落后了几步,恰同赵植同行在了一处。

  傅灼左右探她并没瞧见人,便驻足停步,回过身子望回来。这会儿月色下,见他们二人并肩而立,倒像真成了夫妻一般。又再想到午间时常舒带回去的话,傅灼心里顿时又更不是滋味了些。

  但夜色很好的遮掩住了他的情绪,待他自己消化了内心的不爽后,再开口说话时,也就没什么异样了。

  没提秋穗,他只是点了她身旁的赵植问:“这位是?”

  余丰年忙站出来,拱手回话道:“回提刑大人,这位是叶台县县丞赵大人。”

  “哦?是赵县丞?”傅灼装着才将人认出来的样子,他从容立在屋檐下,背着手,镇定自若道,“本官明日正想要去县衙里看看,不想先一步遇到了赵县丞,可是巧了。”

  被点了名,赵植自然上前一步回话:“下官恭迎提刑大人。”

  傅灼则笑,抬手朝他招了招:“既是叶台县县丞,不该站在外面,该坐一处说话才是。”

  “是。”赵植见状,自然跟上了几步,站去了傅灼下手边。

  傅灼目光掠过秋穗时,故意胶着了会儿才挪开,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即便天已经黑了,但秋穗仍隐隐感受到了他投来的目光。惊讶之后,秋穗也并没多想。

  男人们都进了堂屋围着炉子坐着吃菜喝酒去了,秋穗不想也不便去凑这个热闹,只能又同母亲一起进了厨房。

  还有最后两三个菜,炒了端过去,也就没什么事了。

  余乔氏正要下油炒菜,秋穗从她腰上解了围裙,系在了自己腰间。

  “我来吧。”

  秋穗想的是,傅家郎主待她不薄,如今既来了他们家,他又还算喜欢吃她做的菜,她也阖该亲自下厨为他做上两道。哪怕不看在别的上,只看在他今日特意差人送还了她的十两银子月俸上,她也该为他下这个厨的。

  见女儿要亲自掌勺,余乔氏则退去了灶膛生火烧锅。

  对这位提刑大人的突然造访,余乔氏也很好奇,不免要问女儿:“你可知他今日是为何而来?上午才差人送了银子来,这会儿他自己又亲自过来……实在想不通缘由。”

  秋穗也想不通。

  不过她觉得傅家郎主的心思和行踪也不是她能摸得透的,索性也就没多想。就觉得,他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在。他来做客,他们就热情款待就行,实在无需多想别的,徒增烦恼。

  所以秋穗道:“像他这样的人,每日都很忙的,常常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既来了叶台,想来是这里有什么公务在吧。左右有爹爹和哥哥招待他,也无需咱们去周旋。”

  余乔氏认真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倒也对。不再提傅提刑,余乔氏则又谈去了赵植身上。

  “方才瞧见你们二人在外面院子里说话,他可是对你说了些什么?”余乔氏目下最关心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提起这个来,秋穗十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见女儿似乎情绪不对,余乔氏忙问:“怎么了?”

  秋穗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同母亲说了:“我也说不明白,但我总觉得同这位赵大人之间怕还是欠缺了点缘分。也不仅仅是他娶过妻室且膝下已经育有一子一事,即便没有这些,我觉得恐怕同他也难成。”

  这桩亲事成不成,都不打紧。重要的,还是女儿后半生要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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