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74章

作者:荷风送 标签: 爽文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那里富贵云集,人才济济,不说各人家中的夫人小姐们多厉害,就是她们身边的那些嬷嬷婢女,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的。更甚至,还有从宫里退下来的宫女嬷嬷。相比之下,她的那点经历又算得什么呢?

  所以秋穗说:“若日后去了京城,我想好好经营一家酒楼。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梦想,总想着能在那繁华奢靡之处,能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是极好的,我们为什么要笑话你?”梁晴芳积极道,“我自幼在外地长大,也是才回京的,在京中没什么朋友。你若是有这个想法的话,我们日后可以好好谈一谈,或许可以合伙呢?”

  “你真愿意?”秋穗诧异。

  “为什么不愿意?”梁晴芳说,“这有什么不好的么?何况,日后都是一家人,有钱一起赚嘛。”

  马馨兰也适时弱弱的举了下自己的小手,积极参与:“那我……我也想加入姐姐们。”

  秋穗笑着道:“我正缺钱呢,反正二位娘子最不差的就是钱,我没有不愿意的。”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梁晴芳拍了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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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梁大人今天不休沐, 但因今天是个吉日,所以他特特向圣上请了一日的假。既是来了,就没想着即刻就回, 所以, 午饭之后, 余秀才父子三个,加上梁大人马县令二位亲家, 开始坐一起品茶谈天下。

  都是读书人, 也都是有功名和官职在身上的, 谈起家国天下之事来, 个个都侃侃而谈, 抒发出自己心中对家国社稷的一番见解。

  夫人娘子们那边呢,则是打牌。

  上回打了一个通宵都不觉得过瘾,这日既然又聚上, 自然是把上次的牌局给续上。

  余乔氏原是不会打的, 秋穗教了她几回后, 她倒渐渐也上了手。然后越玩瘾越大,如今颇有点沉迷其中的意思。也不让秋穗再坐她身后教她了, 她说要自己一个人看牌。秋穗正好才闲下来, 武丽娘便匆匆走进了门来, 然后凑在秋穗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秋穗听后冲她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起身告辞说:“我去厨房里看看,给前头老爷们那里再添点茶水点心去。”又对母亲说, “不若留了梁夫人他们在家吃晚饭吧,反正如今白天长了, 晚些走也不迟。梁大人也在, 就算是走夜路, 也无需担心什么。”有男眷在,总比女眷们单独赶路要安全很多。

  余乔氏却是想留梁家母女在这儿多住几日,想着她们匆匆赶来,不就是为了儿子的吗?不若多留几天,反正丰儿才考完试,这些日子就让他放松放松,等过几日再彻底静下心来温书不迟。

  而且,她也舍不得放走梁夫人这么好的牌搭子啊。

  所以余乔氏便说:“依我说,你们母女就多在这儿留几日,等住厌烦了再走。如今天也渐渐热了,赶个半天的路,也很折腾。就权当是来乡下避暑来了,多玩一阵子再回吧。”

  马夫人出了张牌后,也说:“是啊,你说你们匆匆来一趟,又匆匆赶回家去了,折腾这一趟多累。上回是要过年了,你家中有事,不得不走,那是能理解的。可如今五月里,不年不节的,就多留些日子吧。”又笑着说,“这回咱们定要把牌瘾过足了才行,上回戛然而止,都没能尽兴。”

  梁夫人想了想,家里也的确没什么事儿,带着女儿在亲家家里多住几日也未尝不可。不过此事她还没跟自家老爷商量过,不敢就一口应了下来,只能说:“你们留我的心,我是懂的。只是,来前说好了只呆一天的,此番就算改了主意,也得等同她爹商量后再做决定。一会儿问问我家老爷,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儿是定要我回的。”

  “那是应该的,阖该问问亲家公才对。”余乔氏忙应下,然后就叫秋穗去厨房看看,要准备开始备晚饭了。

  秋穗说知道了,然后从花厅里退了出来。

  梁晴芳这会儿人被按在牌桌上凑数,一时下不来。倒是马馨兰,见秋穗出来了,她也立刻跟了出来。

  秋穗见她跟了出来,就说:“我只是去厨房看看,不忙的,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必跟着我。”

  马馨兰却说:“我陪姐姐说说话也好的。”

  秋穗笑着道:“那你若是想帮我的话,就更应该留在那儿了。晴娘要陪着她们打牌,一时走不开,若你也跟着我走了,岂不是没人陪着她了?那她一定会觉得很孤单。”

  “那我就替姐姐去陪梁姐姐吧。”马馨兰立刻又被秋穗支了回去。

  秋穗见她心思单纯得可爱,不免望着她背影笑了一会儿。而那边,武丽娘说:“傅郎主方才来时先去陪在老爷他们那儿,他交代奴婢来寻娘子,并说会在荷塘边上的那座凉亭上等娘子。”

  “我知道了。”秋穗应下后,直接就往傅灼交代的那座凉亭的方向去。

  下意识的,会抬手整一整发髻,又再正一正衣冠。待觉得一切妥当,并没什么失礼之处,她这才安心的往那边去。

  她跟傅家郎主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周边的各个州县内走访查案,公务极是繁忙。上次快马过来探望她,还是一个多月之前。而且上次见到他时,就明显觉得他清瘦了许多。想是公务多,又繁重的缘故。

  而他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今日这么热的天还能快马赶来,想必是已经得到了哥哥已经高中秀才的消息,他如此急切着赶过来,是要找她讨一个答案的。

  一路过去,秋穗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若说仍没下定决心,那也不是,已经认真思考了有几个月,并且在几个月后的今天,她仍是有鼓子想去博一把冲动,且心里的悸动仍不减半分。可见,她心里其实也是想同他一起尝试着过夫妻的日子的。

  可若说她已经很坚定了,那也是没有的。她心里仍很怕,怕一旦走上了这条路,日后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若日后郎君变心,或是相处得久了,等他最初的那股新鲜劲儿过去后,对她再不是如今这般呵护和热情,那她余下的日子,又该何去何从呢?傅家如此高门,便是那时候她想和离,也不容易啊。

  不是她想把人心想得那么坏,只是因为人心本来就是极复杂的。她信这一刻他对自己的真心,若不是真心,他不会为她、为她的家人付出那么多。可她也信,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他就突然变了心了。

  秋穗走了一路便想了一路,总觉得这段路从未有如此漫长过。她思绪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直到那八角回亭出现在视线中,直到她看到了亭内劲松般负手而立,正在等她靠近的男人时,这才稍稍收了些心思。

  秋穗提着裙角拾阶往亭上去,傅灼见她人来了,便也转身过来,朝她迎着走了几步。

  秋穗上台阶时是低着头的,直到视野中出现男人的那双皂靴,她才缓缓挺住脚步。然后慢慢抬头,视线一点点从下往上挪,掠过他的衣袍,最终定在他那张越发显得英俊的脸庞上。望着他,她忽然笑了。

  撇开别的不说,这么些日子不见了,今日能相见片刻,她心里还是雀跃和高兴的。

  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想掩饰也掩饰不住。心情很明媚,不自觉就笑了。

  傅灼见她笑,眼底也渐渐染了笑意。然后把手伸了过来,合着衣料轻扣住秋穗的手腕,然后拉着秋穗进了亭内坐。

  进了亭内后,秋穗便适时抽回了自己手。手掌中如有丝缎般划过,等察觉到时,早空空如也。傅灼有些心痒难耐,但却仍恪守着礼数,只让秋穗坐下来说话。

  秋穗见他好像略黑了些,便问他:“这些日子是不是很辛苦?”若是在别的州县也经手了几桩高家那样的案子,人的确也是遭不住的。

  傅灼却说还好,虽然这段日子的确很忙,但也能忙得过来,叫她不必担心。又问秋穗好不好,秋穗就把自己这些日子的情况说给他听。

  二人一番寒暄后,便都突然安静了。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一次的见面,就是摊牌给承诺的时候了。

  傅灼望着她,略一沉吟后,便认真问:“你心里可想好了?”怕自己说的太含糊,会叫她不好回答,所以傅灼索性直言,“丰年兄果然不负重望,以第一名的好成绩得了秀才的功名。我想以他的学识和阅历,之后的秋闱春闱中,榜上有名也都是不在话下的。所以……秋娘,你可否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了?”话到这里,仍是有些含蓄的,所以傅灼后面又加了一句,“我想趁早同你把亲事定下。”以免夜长梦多。

  秋穗被他最后一句的直白弄得心都乱了,但她仍镇静着,不愿露出丝毫的慌乱来。

  秋穗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她已经徘徊了几个月,如今是必须要给人家一个答复了。所以秋穗斟酌了下措辞,然后说:“之前同赵县丞议亲时,我就曾提了一个条件,说我就算嫁了人,也不愿只呆在内宅中做个以夫为天的贤妻良母。该我的职责,我会尽力去办好,但我也有自己的一些小愿想,而且我不会为了谁去放弃我曾经的愿想。在我很小的时候,当第一次有幸看到京都城的繁华时,我就曾想过,总有一日,我也可在这里开一家酒楼,经营点生意,望能让这繁华的京都也烙上一点我的影子。我可能不是会唯夫命是从的女子,我也不喜欢一辈子被框在内宅,只望着那四方天过日子。所以,我或许未必是你真正想娶的娘子,也未必能过得了侯府的那一关。”

  傅灼认真听完后,却笑了:“秋娘,我们是第一天认识吗?”

  秋穗茫然摇头:“不是。”

  傅灼则说:“你被老太太差遣到我身边来做事时,你我朝夕相处之中,我就足够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子,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曾说过,叶台不适合你久居,你这样的人,是应该生活在京都的。你若只是一个墨守陈规、毫无生气的女子,我也不会喜欢上你。更不会对你念念不忘,还为你处心积虑的追到叶台来。”

  “旁人以为的你所谓的不好,在我这里,都是吸引着我、让我欣赏的品质。所以,若只是为了这些而止步于此,不肯再往前一步,你我若因这些而错过彼此,就很可惜了。”

  秋穗低着头不说话了。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真正在意你的人,是无需你去讨价还价讲条件的。

  而别人所认为的是属于负担和条件的东西,在真正欣赏你的人眼里,或许这些才是吸引他的品质。

  他既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而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那她又还彷徨什么呢?

  那就让她也任性一回吧,不管前面是刀山,是火海,她也想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奔赴一回。就算以后的日子并不会如今日所想那般美好,她想,她也不会后悔。

  至少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她是心甘情愿的。

  秋穗望着他,似是要望进他的心里一般,火热又大胆。

  她认真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想义无反顾一回。如此这般,才不辜负你对我的好。我答应你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

  等待答案的时候是紧张的,但等得到了这个他梦寐以求的答案后,他忽然更紧张。一时间仿若置身梦境中一般,有些不真实。

  但傅灼局促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待反应过来的确是真实而非梦境后,他便笑着说:“你放心,家里那边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会请母亲亲自登门来提亲,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少。”

  秋穗对此还是放心的,她点头:“我信得过你。”

  傅灼突然站了起来,秋穗见状,也忙跟着站起了身。傅灼敛去了些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严肃了不少,他认真承诺说:“继续做你想做的事,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委屈你自己。你若不开心了,我也不会开心。”

  秋穗觉得他的情话说得笨拙又质朴,没有很多弯弯绕绕的技巧,总是简单又直接,让她无处遁形。

  秋穗仍是点头:“我知道了。”

  傅灼仍垂眸望着她,望了有一会儿后,才说:“此一别,估计又有多日不得见。秋娘,我会想你的。”

  秋穗:“我……我心中也会牵挂着郎君。”

  “那你会怎么牵挂我?”他追问。

  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秋穗为难。

  傅灼把她脸上局促和踌躇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然后笑了。也不为难她了,傅灼只说:“你今日能给我这个答复,我就很高兴了。”然后他踌躇着,又朝秋穗靠近几步去。最终站到了她跟前,二人间几乎只隔了拳头大小的缝隙。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将她本算高挑的身段衬得娇小了起来。离得近,秋穗几乎能隔着他的胸膛听到他此刻强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一下又一下,和她此刻一样。

  傅灼其实是想揽她入怀的,哪怕不抱得多紧,只叫她在自己怀里靠一靠也好。但怕会唐突了佳人,内心挣扎一番后,最终还是作了罢。

  “我得走了。”他说。

  秋穗点头:“好。”

  “等我。”

  秋穗仍是点头:“好。”

  因为离得太近,秋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一时间,她脑子突然有些糊住,似是不太清醒。最后到底是怎么分开的,她也说不清,直到等他人消失在了视野中,秋穗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到底做了怎样一个能称得上是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傅家郎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是只是为了求她一个答案而来的一样。

  他走后,秋穗恍惚了一会儿,这才重又振奋起精神来。家中还有客人在,还不到她想心事的时候。

  梁夫人母女最终还是没走,她们打算在叶台多留几日再回。而梁大人只请了一天的假,用了晚饭后,他便一个人快马先回京去了。

  说是要凑牌局,但其实真到了晚上,各自还是回了各自的屋去歇下了。

  秋穗有好些心事,一时也不知道要同谁说,于是便去了父母的屋子。还没到歇息的时辰,余秀才夫妇二人正坐屋里说话,见女儿来了,余乔氏忙朝她招手问:“今日傅提刑过来了,但又匆匆走了,你们见过面吗?”

  秋穗轻轻点了头,然后应了一声,后又说:“娘,今儿我陪你睡吧。”

  女儿有心事对母亲说,余秀才这个当父亲的很识趣,立即就道:“八月秋闱在即,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来的正好,你陪你娘睡,我正好去书房看书。”

  秋穗叮嘱:“爹爹温书也得注意身子,如今药虽可断了不吃了,但卢医官说了,您这样的还是得以修养为主。”

  “爹爹心里有数。”余秀才笑着应下,起身的同时手上还顺带了几本书,然后做承诺,“爹定亥时前落灯歇息。”

  余秀才走后,只母女二人呆着时,秋穗便更不必忌讳什么了。她挨在母亲身边坐下,手挽着母亲手臂说:“娘,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遇到这样一个对我如此之好的郎君,简直像是做梦一样。但心里又很怕,怕这不过只是黄粱一梦,待梦醒了,一切就都没有了。”

  余乔氏一听女儿这样说,就知道白日时她同傅提刑见过面了。而且说不定,彼此间还有了什么承诺。

  余乔氏对傅提刑那个人也是极满意的,觉得他是个有担当有能力且品性极佳的郎君。女儿这辈子若能跟了他,他们夫妇是绝对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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