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山醉
齐存环住她的细肩,让她贴得更紧,下巴埋在她乌黑的发里,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鼻尖在她柔软的脸颊按出一个小窝。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撩拨。
他呼出的热气撒在乔沅的耳朵上,那只白玉似的小耳朵很快被欺负得染上一丝血色。
乔沅略略有些心虚:“不辛苦不辛苦。”
这样贴在一起的姿势速度非常慢,齐存却一点也不着急似的,饶有兴致地观赏洞壁上的影子。
合二为一,密不可分。
两人来到乔沅摔下来的地方,高高的洞口悬在那里。
若是齐存没受伤,还能想想办法,但他现在已经这样了,还带着一个乔沅,自然不能硬爬上去。
齐存看着不停从洞口掉落的流石,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明天再来看,这里应该会被流石堆起来,到时候我再搬一些大石头,垫起高度,就可以出去了。”
他低头看乔沅,“怎么样?”
乔沅迷茫地看着他,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眼里蓄着水光。
这幅样子,显然不可能听得进他刚才的话。
齐存轻笑一声:“困了?”
那是当然的,乔沅爱美,为了保持好气色,一向睡得早起得晚,要是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就梦会周公了。
她困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记得自己是要扶着齐存的,只差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谁也没有像她这样欺负伤号的。
齐存不仅不介意,还很满足。在洞底附近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席地而坐,把眼睛都睁不开的乔沅放在腿上,紧紧地抱着她。
洞壁倒映出二人交颈而眠的影子。
齐存突然听见乔沅喊了一身他的名字,凑近一听,却再没有声音,只是她随口的呓语而已。
……
在乔沅嫁给齐存之前,两人是见过几面的。
夏日炎炎。
齐存查出军营里出了叛徒,和胡奴勾结,连进京之后都还在给胡奴通风报信。
而最近的一次通风报信,就是在西楼。
西楼是上京有名的风雅之地,人多眼杂。
为了不打草惊蛇,齐存让人随意开了一间包厢,让手下在楼里轮流查守。
他正在小隔间泡茶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到隔间里有人,喊了一声。
“来一盏冷茶。”
这是把他当小二了。
齐存没动,又听见里头喊了一声,声音娇娇媚媚,有些熟悉。
今日乔沅最喜欢的一个名角儿在西楼排了一场戏,这名角儿红极一时,想听他的戏可不容易。
为此,乔沅不惜冒着大太阳出门。
到了西楼,乔沅直接进了惯常来的厢房。
小二没有动静。
乔沅解下锥帽,歪坐在软榻上,以为他没听见,有气无力地又喊了一声,这才听见那脚步声过来了。
那人在乔沅身边停下。
乔沅闭着眼,伸出手:“倒茶。”
那人又没动静了。
这小二怎么回事,西楼会不会教人?
乔沅正要睁眼,手心一沉,放了一个茶杯。
她饮下冷茶,顿觉浑身清爽。
姑娘家的裙子好看是好看,却华而不实,乔沅从府里过来,身上出了一身汗。
她拉开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锁骨,这才感觉凉快了些。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乔沅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正要发火:“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张冷俊的脸映入眼帘。
“你是……镇北侯?”
距离齐存进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齐存的眼神从她惊讶的脸上滑过。
乔沅那日穿着雪青轻纱裙,更衬得那身皮肉仿佛冷白玉似的,白皙的脸蛋被蒸得透着粉晕,色若春晓,额间的花钿艳气逼人。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衣衫不整,手忙脚乱地拢好衣襟,遮住那片引人遐想的肌肤,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在我的厢房?”
齐存好整以暇:“这位姑娘,这厢房是我订下的。”
乔沅理直气壮:“可这是我常来的地盘”
她常偷偷溜出来看戏,每次都来这个厢房,西楼的小二都熟悉她了。
齐存皱起眉:“你常来就是你的么,这间厢房又没写你的名字。”
哪有人这么霸道。
下一刻,乔沅告诉他,有。
“什么没写我的名字,喏,这就是。”她指指齐存手里的茶杯。
那茶杯壁上俨然刻着一个小字,沅。
齐存突然想到,他刚才还用过这个茶杯,唇纹细细地碾过那个小字。
乔沅见他不说话,得意地扬起眉,正要赶他出去。
齐存慢吞吞地扫过她鲜活的眉眼,“那这个厢房也是我花了钱订下的。”
乔沅微微睁大眼,她仗着家世好长得好,在上京横行霸道惯了,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不让着她。
窗外传来丝竹声,戏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再去订厢房已经来不及了,乔沅只好勉为其难道:“哼,那我就大方一次,和你一起用吧,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
听听,明明厢房是齐存花钱的,乔沅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他占了便宜的样子。
悠扬的咿咿呀呀声传来,乔沅喜欢的名角儿已经上台了,她顾不得齐存,趴在窗户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
身段玲珑细致,乔沅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美的。
厢房门被人敲响,这是手下的暗号。
齐存扫了专注看戏的乔沅一眼,转身出去了。
事情查清楚了,人赃并获,齐存让人把叛徒带下去。
叛徒被堵着嘴,眼神绝望。
齐存活阎王之名,手段狠厉,在边关无人不知,落到他手里,连死都是奢望。
手下知道齐存不是喜好享乐之人,不近女色,若不是为了查案,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种风月地方,于是问他现在要不要回府。
出乎意料的是,他家侯爷没有犹豫地拒绝了。
齐存出来的时候,听到楼下的戏已经到了高.潮部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台上。
一切阴暗面,都被这咿咿呀呀声掩盖。
齐存回到厢房,果不其然看到乔沅还趴着看戏。
这姑娘入戏太深,手里的帕子都被泪浸湿了,眼泪像是流不完似的。
乔沅两泪汪汪,一张干净的帕子突然盖住她的鼻子,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使劲儿。”
乔沅下意识照做,堂堂镇北侯就这样帮一个姑娘擤鼻涕。
齐存面色淡然,仿佛只是见不得小姑娘哭花脸,顺手帮了个小忙。
乔沅微微涨红脸,欲言又止。
早听说边关的人都豪放不羁,没想到都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呀。
最后,那张帕子去哪里了呢,谁也不知道。
……
官家小姐们都在传,这个进京的镇北侯长得威武健壮,冷着张脸,像是随时要杀人。
乔沅不以为然,镇北侯只是表面长得凶,实际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之后乔沅还和镇北侯打过几个照面,镇北侯看到她,还会遥遥点头致意,看起来很友善。
直到圣上下赐婚圣旨那一天。
乔母哭天喊地地闹着乔父,让他进宫退婚,乔父被吵得头疼。
“圣旨都已经下了,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全家人的命都不要了?”
乔沅听见他们的争吵,想了想,镇北侯的话比他们有分量,干脆让他去向皇帝说好了。
这样皇帝怪罪也怪不到乔家头上。
乔沅趾高气扬地来到镇北侯府,对着门房说要见镇北侯。
一般来客,都是由门房通报主人,再由主人决定要不要见,这中间还要经过一段时间。
没想到,两个门房只是面面相觑了会儿,其中一个门房反应过来,神情恭敬地带她进去了。
乔沅面色一懵,没想到这么顺利。
门房把乔沅带到正院:“侯爷一般不让人进正院,奴才就只能送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