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山醉
“小女子见大人的车队也是要前往恭州,不知能不能搭上我。”
她的神情柔弱,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笃定。
施慧自恃生得美貌,只要摆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在男人面前向来无往不利。
却没想到,下一刻,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行。”
施慧眼睛瞪大,忍不住上前一步,步履婀娜。
“大人救命,奴家一介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外的,若是遇上什么不测,怕是要葬身四处了。”
齐存极为不耐。
施慧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只蝼蚁。
她还想再进一步,颈边横上一柄闪着寒光的剑。
刚才还给她干粮的侍卫面色冰冷:“姑娘,速速离去吧。”
施慧心里一寒。
焦灼间,男人身后的帐篷突然被掀开。
施慧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她的美貌无动于衷了。
见过明月,哪里还会为萤虫的光辉侧目。
连月光都对那张脸格外偏爱,亲昵地照在她脸上。
借着月光,看清那张脸,施慧都不由得呼吸一窒。
发如乌木,肤若新雪,皮相的美已到了顶峰,偏偏骨相也十分完美,更兼之那眉宇间的稚艳,矛盾地杂糅在一起。
同为女子,施慧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人对男子的吸引力。
那人在派她过来之前,没说镇北侯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啊。
施慧眼睁睁看着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转过身。
“怎么出来了。”
施慧站得远,几乎听不清镇北侯说了什么,却听出那低沉音色下的无可奈何。
怎么可能。
堂堂镇北侯,杀敌无数,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活阎王,竟然有这么轻声说话的时候吗。
施慧不可置信。
远远站着的那两人,玄色衣摆和纯白衣摆被风吹得时不时相触,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下一阵风又推着它们相合。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贴得也不近,偏偏却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气场黏稠得插不进第三个人。
施慧看着镇北侯侧身挡住寒风,低着头和那名女子说了什么话,似乎在哄着她进去。
没一会儿,那姑娘好像被说动了,两人相携进了帐篷。
除了那姑娘刚出帐篷的一瞬间,施慧看到了她的脸,之后就被男人结实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仿佛外面都是污浊,固执地只想让她待在自己划定的安全范围。
注意到,从始至终,镇北侯的手就没离开过那姑娘的腰肢。
细细一圈,男人的大掌放上去,几乎遮住了一大半。
明明是保护意味,在这样明显的强弱对比下,却透着阴暗的禁锢与钳制。
施慧突然打了个激灵。
这是她见到的最后一眼,之后就被侍卫毫不留情地驱走了。
乔沅听见帐篷外的声音,走出去连那个女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齐存哄回来了。
睡前,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戳了戳身边的齐存。
“她既然说自己是去恭州投奔亲戚的,你为什么不让她跟着?”
乔沅的力气小,手指嫩白,戳在齐存手臂的肌肉上,感觉硬邦邦的。
就像是一只粉嫩的小猫爪轻轻按在心尖上,带来一种让人头皮发痒的感觉。
齐存转头看着她。转头看着她。
乔沅软绵绵的身子陷在被里,撑着腮歪头看他,眼神清澈。
脸蛋上的软肉被印出红痕,像是长天中出现一抹瑰丽的霞,寝衣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腕子。
齐存突然有些无力,乔沅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每天克制着不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妻子做什么事,已经是用了极大意志力了,偏偏她还一无所觉地招他。
乔沅很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就见这狗男人的眼神渐渐转深,看得她头皮发麻。
近来她对这种眼神特别熟悉,赶紧裹紧被子,连回答也不想听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黑暗中,被褥摩擦声特别明显。
乔沅感觉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粗沉的呼吸抵在自己颈侧。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恭州在闹饥荒,她这个时候说要去探亲,本就可疑。”
“更何况按她的说法,走了一天一夜才遇上我们,可吃干粮的时候却不紧不慢,一点也不像饿了许久的人。”
乔沅咬着指尖,默默思索。
还没到恭州,就有人盯上了他们,看来齐存要查的事非常重要。
好歹是在这个圈子长大,再不关心,她也对这些事情有一定的敏感度。
皇帝让齐存查贪污案,但是上一行赈灾的官员都被他关在大牢里,齐存却要亲自到恭州来,难道恭州本地的官员也有什么蹊跷?
乔沅严肃地想着正经事,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喘息。
沉沉的,似是痛苦,似是愉悦。
乔沅的眼睛猛然睁大,像是被蛰了一下,脸色红得滴血,倏地坐起来,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像是炸毛的猫,被欺负了一次,终于长了少得可怜的记性。
黑暗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男人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无辜的声音。
“没做什么呀。”
乔沅警惕道:“把手伸出来。”
皮肉与被褥摩擦的声音响起,齐存慢悠悠地伸出手。
他刚才确实没做什么,不过是看乔沅思索的小表情太可爱,忍不住逗逗她罢了。
乔沅没发现什么异常,终于又躺回去,还不忘警告他。
“要是让我发现背着我干坏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存好奇地问:“什么样的事叫坏事?”
乔沅耳尖发红,支支吾吾道:“反正什么事都不许做……快睡觉。”
她虽然娇气,但也是从小被教着读书识礼,偏偏齐存总是一次次打破她的认知,每次都让人感慨这人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荒唐的念头。
经过这么一遭惊吓,乔沅也没精力想恭州的事了,钻进齐存怀里准备睡觉。
小美人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行为有多自然。
也许是晚上的鹿肉太硬了,乔沅吃惯了软食,不习惯吃这种东西,肚子还有些撑,她揉了揉肚子。
齐存似乎发现了,伸出手搭在她肚子上,力道轻柔地帮她揉。
他的手暖烘烘的,手法熟练,乔沅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掌心的肚皮软软的,齐存忍不住凑到那只小耳朵旁边,揶揄道:“媳妇儿,你不会是又有了吧。”
低沉的声音钻进乔沅耳朵,她忍不住敏.感地躲了一下,等听清齐存的话,呆住了。
没,没有吧。
说出来谁也不会信,虽然有了庭哥儿,但乔沅对这些事还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迷迷糊糊地听身边人的话。
齐存见她似乎吓住了,赶紧抱紧她,揉揉她的耳朵:“放心,没有。”
乔沅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姑娘,齐存怎么忍心她再次受生育之苦。
当初庭哥儿的出生都是意外,齐存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到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回来之后都很小心。
他的语气很笃定,莫名让乔沅也安下心来。
她心大得很,也不问齐存为什么这么肯定,打了个哈欠,慢慢睡熟了。
帐篷里陷入安静。
齐存忍不住慢慢低下头,亲了亲那软乎乎泛着香气的脸颊。
*
半夜,乔沅还在梦中,突然被一阵骚乱惊醒。
帐篷外响起兵刃碰撞的声音,撕破平和的夜幕。
外面是……刺客?
乔沅一醒,齐存就发现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齐存摸了摸她的头:“别怕。”
他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绑住乔沅的眼睛。
“本来想让你见识见识相公的身手,怕你又会做噩梦,待会儿什么也别看,好吗?”
乔沅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耳边响着有力的心跳,昭示着坚实的安全感。
乔沅感觉自己被抱着出了帐篷,隔了一层的兵刃声清晰地钻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