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赏饭罚饿
天子半老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轻捋长须感佩说:“笙儿这丫头。”
“要说造势,还真没人敌得过她啊。走——”
他招呼一帮老臣,“咱们也看看去,正巧让爱卿们瞧瞧诸位公子的球技。”
周家人听言脸都绿了。
而其余大臣则各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应下,心里门儿清。
陛下还不就是想给人炫耀闺女。
他们家那帮傻小子哪儿打得过公主两夫妻,只有在场上丢人现眼的份儿。
商音简直玩疯了。
她要充当前锋不说,不时还要回护太子和五哥,帮着隋策声东击西,就这样她居然能抽出空闲来去吓唬不知所措的周逢青,孙悟空都没她这么忙的。
重华公主飞扬的赤彤绦带迎风划过球场时,不经意和天边微醺的云霞相叠成了一道轻俏的虹。
那条丝绦的尾巴恰好从一旁的方灵均眼瞳中澹荡而过。
年轻公子顺着红衣鼓动的方向定定望去。
球场上的公主张扬恣意,她纵马驰骋时,目光全专注在彩鞠之上,那股认真的劲头,仿佛将睥睨无双和无所畏惧全数收入了星眸之中。
马球笔直且锐不可当地落入门里。
商音举着球杆欢呼,某种浑然天成的秀丽绽放在她脸上,是再干净再纯粹也没有的笑容了。
“赢了赢了!完胜!”
她坐在马背上一脸汗地乐着,和两位兄长依次击掌。
身侧漫不经心地马蹄声渐次靠近,商音回头看见隋某人,先是一扬眉,继而带着挑衅地冲他得意地伸出手掌。
后者吊儿郎当地拖着球杆,唇边噙着懒散的笑,见状也轻轻驱马过去,配合着贴着她掌心一击。
“怎么样?本公主厉害吧?”
她打起比赛来倒是不拘小节,满头的薄汗将耳边的碎发都浸湿了,在微光照耀之下,有细细密密的晶莹闪烁。
隋策静静看着她意气扬扬的脸,唇角带着某种隐晦的,连他也未曾发觉的弧度,半晌才似是而非地开口:“马马虎虎吧。”
“哼。”重华公主习惯了不和他计较,“你就是嫉妒我。”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热,上下里找帕子。
可惜换了衣衫,今秋许是忘记给她准备,半晌也没摸到,商音正找得迷糊,隋策便递了自己的给她,“来,拿去。”
后者盯着眼底下的白绢,俨然有几分犹豫和嫌弃。
隋策还能看不出她什么想法,索性就着手帕一把糊上她的脸,十分不怜香惜玉地抹了两把,“干净的,没用过!”
“唔……”
商音被他一手盖住了脸,好容易才推开,皱眉道,“小心点,我有妆的。”
对方无奈地翻了个眼皮,“没花,不信自己看去。”
“怎么没花……帕子上都有螺子黛了!”
“那也是我的帕子好不好,我还没发话呢,你倒是嫌弃上了……”
……
这边两人犹在争执,隔着老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落在年轻文臣的眼里,便唯余眷侣间的缱绻私语,光风霁月,明媚多情。方灵均似乎连眨眼的动作都放轻了,由衷与仆从艳羡道:“重华公主和驸马,当真是般配。”
作者有话说:
PS:为后续情节开展修改了裴茗和天逸的供职部门为“通政司”
一首《醉太平》献给马球场上英姿飒爽的小公举!!
我感觉隋宝儿眼里的欣赏都快溢出屏幕了。
隋子:快看看我老婆!这是我老婆,我老婆好能干,我老婆好厉害!我老婆好漂亮!我老婆……
小方大人:0w0
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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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章
隋策正在边上看她将汗水擦拭干净, 刚要说什么,商音的目光倏忽穿过他投到了别处,继而神色大亮, 把球杆和手帕一股脑塞到他手上,“先帮我拿着。”
说完就兴冲冲地往前走。
隋策被砸了个懵, 犹自怔愣地往怀里看一眼,回头要喊她:“喂, 你去……”
话才出口, 不远处的小方大人青衿玉冠, 风度翩翩, 堪堪撞进他视线里。
隋策顷刻间就闭了嘴, 未道全的只言片语戛然而止, 吐出的一口气顺风一吹便散。
大红劲装的少女欢欢喜喜地冲着对方跑去,文臣仍是礼数拘谨地朝她打躬, 两个人一静一动,气场大相径庭, 居然也不耽误说话。
隋策抿唇又无意识地舔了舔,目光挪开时多少带了点不是滋味。
可那一时一瞬,却也分不清是哪里不是滋味。
真是没良心。
他手中的球杆轻描淡写地划了个弧, 心想,把人使唤完就丢。
“小方大人,这么巧, 你也到围场了?”
商音明知故问地“惊喜”道。
方灵均尊了声“重华殿下”, “臣是沾了家父的光, 出门长长见识。”
距离上回的事已过去十天半月, 她那点抹不开的脸面早就翻了篇, 借着在球场上跑出来的热血, 商音趁热打铁地开口:“唔……”
“怀恩街那次……是我口不择言,小方大人你……”她不好意思地背手踮了踮脚尖,“别往心里去啊。”
不承想方灵均这位大儒之后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他不仅没往心里去,还很会“自省”,当场连说三个“不”字,替她开脱,“与公主无关,毕竟是臣失礼在先,殿下教训得很对。
“臣读圣贤之书,不料也越矩逾规,实在是于心有愧。今后自当谨言慎行,严于律己,再不重蹈当日覆辙。”
商音:“……”
要不是此人语气过于诚恳,她都怀疑是不是在内涵自己。
商音发愁地想——倒也不必。
你这太严于律己了,我还怎么搭讪啊?
连忙找补道:“小……方大人不用这般矫枉过正,我言语向来如此,口不过心,不是有意的,真没有想追究你的意思。”
她忽然转念一琢磨,“不如,我送个赔礼向你聊表歉意吧……家中正得了两盆十八学士,都很精神,大人是喜红还是喜白?”
对方闻言有些惊讶:“公主也爱莳花?”
“是。”商音见他发问,立时雀跃起来,往前凑了一步,“我打小爱养花,无论府邸还是宫阙都辟有花田,四时四季从不缺颜色。”
他秀眉豁然开朗,笑道:“难怪。”
“上回梅园外就见公主对虞美人如数家珍,原来是内行人,臣真是班门弄斧了。”
“我算什么内行人,都是自己瞎折腾,说出去叫人笑话。”她摇头赧然,紧接着盛情邀请,“小方大人若有兴趣,改日得空,不妨到我府上瞧瞧花木?重华府的花园可不输长明宫。”
方灵均顺口就要答应:“好啊,那臣便恭敬……”
还没等他“从命”,前头一个响亮的轻咳就重重地插了进来。
羽林将军手里还拎着球杆,步伐拖得散漫,拳头刚从唇下挪开,那不紧不慢地动作简直像是来捉奸的。
“隋将军。”方灵均赶紧见礼,内里却不禁暗道惭愧。
君子讷于言,敏于行。他才信誓旦旦说要自律严明,转头又犯了忌讳,真是不应该。
隋策淡淡地朝他颔首,简单地回了个礼,迎着商音不解且嫌弃的眼神,侧身咬着词在其耳边提醒:“你不是要试探周逢青的么?”
“再不去人都要走了。”
她猛地一愣,这才想起此番目的。
糟糕,差点忘记了,她飞快向方灵均道了个别,转身疾步往马球场赶。
“他还没走吧?唉,你怎么不早点叮嘱我。”
她是小跑,隋某人倒长腿一跨,亦步亦趋跟得很轻松。
“你这要忙着在皇帝面前演大戏,又要给天下士子鸣不平,还要见缝插针地与小方大人交流感情——真是有够辛苦啊。”
他言词间泛酸气。
商音满腹稿子,一时竟没听出来,本能地回道:“那当然,本公主能者多劳。”
隋策:“……”
她还很得意。
这轮马球赛终于结束。
周逢青又受累又受惊,可算应付完差事,独自在围场边的栏杆旁娇弱地喘气。
他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肝胆皆虚地回到阳间,还没等好好享受明媚的朝阳,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冒而来,乍然出现在他身后。
“小周大人!”
周逢青只觉被厉鬼拍了下肩,四肢僵成了冷铁,他抖如筛糠地转头,迎面对上一张美艳绝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