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宿敌成双对 第62章

作者:赏饭罚饿 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古代言情

  接着就打了个嗝,证明自己的确难以为继。

  商音见状,忙招呼下人说,“上酸梅汤,酸梅汤,消消食。”

  隋策直起身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唉……”

  “现在礼也收了,菜也吃了,酒也喝了。”

  他语气漫不经心,眉宇间却好整以暇,“重华公主该告诉我,你这葫芦里,到底谋划着什么了吧?”

  商音刚吃进去一口醋溜白菜,嚼食物的动作不觉缓慢下来,她眼珠子转向别处,那神情明显是在闪躲。

  对面就听隋策接着道:“瞎子也瞧得出你所做的一切是针对梁家,在南山围场时你顾左右而言他,我想着大家皆有苦衷,便不欲刨根究底。

  “但如今,总该说实话了吧。”

  商音肩膀轻轻一垮,似乎叹了口气。

  她将饭菜和着汤水咽下,无奈地与之相视,终于道:“好啦。”

  “你这人其实不坏,看在咱俩一块儿出生入死的份儿上,就告诉你也无妨。”

  她两手放在膝上,挺正式地开了口:“你知道我娘荣贵妃吧?”

  隋策若有所思地点头,“荣氏一族的嫡长女,长得很漂亮。”

  “岂止是很漂亮,简直天仙下凡,绝代倾城。”商音夸起自己人来毫不吝啬用词,“否则本公主能这么美吗?”

  “……”

  隋某人想不到她这也能拐弯抹角地自恋一把,抱拳拱了拱手,自愧不如。

  “昔年凌太后与醇亲王把持朝政,满朝不是外戚就是裙带关系,不少人见这条路有利可图,便接连疏通关系,将自家闺女送入宫廷。

  “荣家也不例外。”

  而荣贵妃无疑是这帮官家小姐当中最得宠的,风光无两,盛极一时。单从她位列“四夫人”之首便能看出当年何等地宠冠六宫。

  那会儿先皇后还没病故,是太后的侄女,地位自然无可动摇,因此贵妃便是皇后之下万人之上,阖宫羡慕的对象。

  商音虽为公主,却也女凭母贵,跟着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她的童年时光堪称无忧无虑,鸿德帝尽管不是天天登门,可但凡有空,他很少缺席,无论是吟诗、抚琴还是春日放纸鸢,冬日猜灯谜,他都乐意纵着荣贵妃。

  “我娘什么都会的。”

  商音用力眨着眼睛,“虽然现在记不太清了,不过印象中她博古通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比我还厉害。”

  她蓦地扭头兴致勃勃地去问隋策:“知道我‘商音’的乳名是怎么来的吗?”

  青年支着下巴静静看她,闻言轻笑摇头,鼓励道:“说说看。”

  后者分外骄傲地微歪起脑袋,“据说我娘怀我九个月多大的时候在院中抚琴,指尖正好弹到商这一音,就发作了,接着便有了我。”

  “父皇觉得这一指弹得好,我娘就给我起了这个小名。”

  “怎么样?”她言罢眉眼飞扬地问他的想法,“是不是很风雅啊?”

  隋策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恍悟地“哦”了声:“原来商音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继而似笑非笑地打趣,“不愧是你们天家人,别人的乳名都是什么猫儿狗儿的,图个越贱越好养活,倒是你们,一个比一个文绉。”

  商音皱皱鼻子,轻哼,“文绉怎么了?我也知道你的乳名啊——蚊蚋嘛。生下来哭声太小怕你半路夭折,后来你爹看你顶着这小名长得活蹦乱跳,觉得势头不错,干脆表字也取同音了。”

  “……”

  乍然被人揭了老底,他不由抗议:“你,干嘛啊。这破名字你提它做什么,好好说话不行吗?怎么还踩一个捧一个。”

  刚好酸梅汤来了,隋某人往嘴里灌了口,忿忿不平,“就你的名字好听。”

  作者有话说:

  猛男撒娇(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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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

  “我还没说完, 你先别打岔。”

  隋策于是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端正姿态。

  商音敛起神情,语气谈不上严肃, 但听着无端有些板正:

  “我娘当年的死曾引起了不小轰动。她早年怀过一次未足月的孕,可惜半途滑胎, 此后就一直断断续续地保不住,每次都是没过三个月就出事, 很长时间未能再得龙嗣。她养了好些年, 直至我八岁时才再度身怀有孕。

  “父皇高兴坏了, 甚至私下里曾戏言, 说若是个皇子就当封储君——前两年太子因病过世, 位子便空了出来, 数年来争论不休。”

  彼时的朝局暗流涌动,凌太后寿终正寝, 原本聚在她身边的多方势力纷纷开始各怀鬼胎,另谋出路。

  而太子无疑是个中关键。储君涉及国祚, 更与众人今后的福祸相依不可分,谁能攀上太子的高枝,自然能保百年家族无忧。朝官背地都在猜测这位子能花落谁家, 却又不敢轻易试探天子的想法,暗中不知使过多少手段。

  “事发在那年的冬日,小雪刚过, 天寒地冻。”商音说道, “我娘路过花池时摔了一跤, 跌入潭中。她身子虽然还不重, 但寒气入体加之小产, 人就这么没了。”

  隋策双目一眨, 视线便轻轻调开落在了桌沿上。

  宫闱秘事他知之甚少,只在祖母大长公主与他母亲闲谈时听过一二。

  荣贵妃的死并非意外,好像是曾经依附于凌太后的蒙氏指示尚在宫中为妃的女儿下的毒手。

  曾有宫婢指认了蒙淑妃跟前的侍女,还见过她本人在案发处附近张望。

  这桩丑闻难得没有被按下,甚至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隋策抬眸时,商音那双墨黑的瞳便望进他眼底,其中似乎锐利却又缺少温度,“你想说这一切是蒙氏所为,三法司对外公告称淑妃曾在事出前与其娘家人来往过密,有谋害皇嗣之嫌,人证物证俱在,是吗?”

  隋策顺着她的话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商音忽然打断,“三法司怎么查的案,拿出的是什么人证我管不着,但那日我记得很清楚。”

  她说:“我母妃吃了梁雯雪送来的一碗羹汤,之后就说头晕不舒服,想出去吹吹风。”

  “她人是如何落的水我无从知晓,但这件事梁家绝对脱不了干系,那碗汤有问题!”

  他听出这话里有异,敏锐地问:“你怎么能这么肯定,食物一定被人做过手脚?”

  商音毫无隐瞒:“宫里有个老太监,曾经伺候过我母妃,不止是我怀疑,连他也这么说过。”

  隋策:“老太监?”

  “嗯。”重华公主如实点头,“他姓顾,年事虽高,可入宫时日久,资历老,许多管事的太监都曾是他的徒弟。”

  她提起此人便满是感激,“这么些年来,我能在后宫立住脚,多亏有他提点帮扶。”

  “老太监……”隋策仿佛想起什么,他恍悟似的打了个响指,“原来你宫宴时偷偷会面的人就是他?难怪我寻了半日没看出有谁半途离席。”

  “宫宴?”

  商音想了想,“是‘回门’那天?”

  说便皱眉:“怎么,你还怀疑我红杏出墙?”继而愠恼地竖起指头,“你跟踪我?!”

  隋策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啼笑皆非地将她的手指摁下去,“不是,路过,真的是路过,我连你们在干什么都没看见。而且,我这不是也没对你讲过吗……唉,不提这个了,言归正传。”

  他强行岔开话题,“继续说梁雯……梁皇后。”

  商音只好暂时不与之计较,翻了个白眼接着道:“事后发生的这一切,也越发证实了我的猜想。

  “蒙氏当年虽是权臣,可一朝败落,因为谋逆的罪名斩首的斩首,绞杀的绞杀,发配充军充妓抄家,几乎是一夕之间被清了个干干净净。

  “你反观梁家呢?在凌太后掌权时不温不火,因蒙氏倒台,我母妃身死,正值年华的二皇子顺理成章‘立长’而为太子。她梁雯雪自然也就母仪天下,梁家跟着鸡犬升天,不过一年时光便把荣家的朝官斗出了内阁,一个不剩全贬到了穷乡僻壤。”

  她言辞凿凿,“你说,我娘的死,最大的受益人是谁?是梁雯雪,是梁家。

  “自古太子都有立长不立贤的惯例,蒙家所出的五皇子又足足比二皇子小了三岁,即便我娘腹中胎儿真会威胁到储君之争,那也是他二皇子担忧,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宇文承啊。

  “无论怎么想,蒙氏都是梁皇后的替死鬼,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言至于此,商音愈发气愤,狠狠地一甩袖子,“可惜我手上没证据,毕竟那时年幼,等回过神来,痕迹肯定早被他们销毁了。”

  她这番话里尽管情绪愤懑,多有个人喜怒掺杂其中,但如若所言皆是事实,梁家的确嫌疑最大。

  鸿德帝执掌实权的这十年来,梁国丈一家若不是靠梁皇后的裙带,太子的脸面,很难爬得这么快。

  “所以。”隋策将撑着下巴的手挪开,“你是因为这个缘由,才处处与梁少毅作对,你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报仇雪恨?”

  “是啊。”

  她倒是承认得痛快,面上瞧不出太多的愤恨和咬牙切齿,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我这些年的苦全是拜梁氏所赐,他们害我自小没了母亲,又没了依靠,害我不得不从八/九岁起要看人脸色。找他们一一讨回,有什么错?梁家的荣耀本就不属于他们,是他们扒在我娘的尸首上吸血的,即便全数贬为庶民也是活该。”

  隋策无言地抿了下唇,鼻息间意味不明地轻沉一声,靠在椅背上看她,“你小小年纪,就要抱着这么大的仇恨活吗?”

  “不然呢?”商音像是觉得这话好笑,她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理所应当道,“我若不抱着这么大的恨意,可能根本就活不到成年。”

  隋策眉梢动了一下。

  他目光迎上商音的视线,那双星眸清澈幽邃,望到深处时有看尽龌龊与浮世的冷漠,让人没由来地跟着心生起一抹微凉。

  “诶——”商音见他眼神不对,连忙打住,“我告诉你哦,我可用不着你同情。”

  公主殿下依旧一身铮铮傲骨,“实话说,我连我娘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太清了。小时候受过的罪,偶尔想想是会感到很委屈,但如今我过得挺好,犯不着别人怜悯我。

  “报复梁家,仅仅是不甘心无耻小人洋洋得意,想替自己出口气而已,我并非深闺怨妇,没那么多苦大仇深的情结。”

  隋策叫她这话一堵,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一点头,笑道:

  “是,是鄙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轻贱公主殿下了。”

  随即又纳闷地支起面颊,指尖把弄着空酒杯,“寻常女孩子不都喜欢被别人心疼的吗?有人疼总比没人疼好啊,怎么你还介意上了?”

  商音乍然被他问住,颦眉想了想,“我有我父皇心疼我就好啦。”

  “别人心疼我,可怜我,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只会显得我很没用。”

  “……”

  他实在是对这个想法无法恭维,只好佩服地摇头苦笑,“不愧是你,事事都要逞能。”

  隋策眸色渐渐沉下来,“梁国丈当年在皇上初初临朝之际,力剿西南凌氏叛党,是有清君侧,平反贼之功,不单单是靠裙带坐稳现在的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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