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赏饭罚饿
对方恐怕她不信,居然在书背面还留了一行字:
此乃本人切身经历,童叟无欺。
真不知道是哪个不学无术的天才所作,出于好奇,商音翻看了一眼扉页留的著者名字,费解地念道:“余飞?”
“谁啊?”
听上去不似什么如雷贯耳的人物,但隐约有些眼熟。
“不管是谁,此人肯定是个老光棍!”
“我大应皇城的书库怎么混进来这种误人子弟的东西,就该清出去烧掉!”
她把书扔回格架,言之凿凿地磨着后槽牙轻哼,“什么命中注定,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重华公主抨击了一半,眼珠滴溜转动,忽地扬眉耍了个小花招,“真要这么说,我也让老天爷决定好了。”
她好整以暇地祈愿,“无论身份地位,待会儿与我相见之人,便是我宇文笙的天作之合。”
“圣祖在上,以此为证。”
商音想得很简单。
她认为会来的,自然只有方灵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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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大人啊?”
翰林院石阶之下,那仕林朝小太监说道,“正午彭县出土了几本古籍,他一早就跟着掌院出去了,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你明儿再上门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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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策寻到旧书库时,黄昏的光沉入了地底。
好在门没落锁,附近一时半刻找不到值守的宦官,现下也顾不得这些了,他一个箭步跳进去,浩瀚的书海顷刻映入眼帘,令人目不暇接。
左右都是巍峨的书架,只这么一扇一扇的看着实吃力,隋策穿梭在其中,干脆开口唤道:“商音!”
“你在吗?应我一声!”
重华公主刚发完了愿,听到门外有动静,只当是方灵均来了。
她眉宇间登时绽出明媚的容色,连忙站起身要往圣祖雕像前走。
隔着开国之君高矗宏伟的雕塑,在里在外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相逢于拐角之处。
也就是那一刻,青年四顾的脸从铜像后毫无征兆地出现,沾染着最后一点晚霞的余晖,温暖又明亮的撞进她眼底。
行将出口的称呼猛然噎在了喉头。
商音一直以来从容若定的笑凝于唇角,慢慢淡去,瞳孔中诧异又怔忡的目光弥漫开,让她整个表情,以至于整个人,都愣愣地定在那里。
万籁俱寂的日暮之际,唯有挺拔的圣祖像波澜不惊,眉目慈祥。
隋策张望的双眸转了过来,堪堪与她视线相对。
那仓促且恓惶的神色几乎是一瞬便归于缓和,明澈温厚地铺开笑意。
他笑道:“还以为你不在。”
作者有话说:
余大头:深藏功与名
余大头(狂喜):没想到吧!我都死了百多年了还能爬起来助攻!
尽管过了这么久,我们还是要遵循这个世界上只有余大头一个人没有cp的准则()
并把这个准则延续至今。
PS:圣祖不是宇文钧
下章表白,下章真的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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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听见他开口, 商音眨了下眼,猝然回神似的,将那一时一晌的失态瞬间敛入眉梢, 佯作平常地看向别处。
隋策却朝周遭打量了一圈,问:“方灵均呢?”
商音回答得自然:“他还没到。”
说完便奇怪地琢磨起他, “你怎么找来了?”
这会儿已无暇细想对方是从何得知自己今日的安排,她伸手就推他往外走, “快快快, 赶紧出去了, 等下小方大人见着你, 我没法跟他解释。”
再过一阵书库便要锁门, 如果三个人一起给锁里头, 那还怎么玩儿!
这不是谁看谁都尴尬吗?
隋策听闻她此言,只觉得没天理。
自己名正言顺的一个驸马, 竟要为了个情夫找理由解释,他不要面子的?!
“诶诶,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他若打定主意不想挪位置,商音哪怕铆足了劲儿也推不动分毫, “背着我和人家偷情,你不顾及我的感受,居然去在乎他的?”
隋策分外纳罕地盯着她, “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一点?”
商音叫他这么一质问, 自然而然地有些理亏, 姿态不由矮了些许, 抬眸问:“所以, 你是来……捉奸的?”
他垂首叉起腰, 从鼻息里轻喷出一口气,“我不能来吗?”
“你之前捉我的时候就可以偷偷摸摸地跟踪,我光明正大地找过来有什么不对?”
她理所当然地要申辩:“那你也能……”
商音原准备拿出从前他那套“温柔媳妇”的说辞,转念想起幕后之人是他生母,一时间不免语塞。
“‘也能’什么?”隋策看出她词穷,歪头凑上去,“没话驳我了是吧?”
重华公主欲言又止地抿抿嘴,居然真被降住了。
他难得占一回上风,却丝毫不见轻松,“何况方灵均今日来不来还两说。”
“龙首池要修葺,整个少阳院至少闭关十天,他怕是直接上弘文馆找裴茗去了,怎会到这里见你。
“我要是不来,你就等着挨饿吧。”
“龙首池修葺?”商音皱眉,不大相信地自语,“真的假的……怎么我没得到消息?”
“难道骗你不成。”隋策无端遭到这番质疑,只觉好心给人当驴肝肺,“你不信,去问那守门的太监好了,看我是不是唬你的。”
他较起了真,说话间便带着商音往外走。
两人刚从圣祖像后面绕出来,甫一抬头,他就停住了脚,张嘴“啊”了一声。
“干什……”
她险些撞到他后背,摸着鼻尖正欲控诉,定睛看时瞬间目瞪口呆,也“啊”了一声。
但见前方一片昏黑,朱红掉漆的大门紧闭,竟不知何时关上的,几缕微光在缝隙中斑驳闪烁,是屋外暮色最后的挣扎。
商音指着书库的正门,“怎么、怎么关门了?!”
值守的内侍多半是在他俩争执之际时来的,圣祖塑像顶天立地,没发现他们不算奇怪,但连交谈声也未察觉,可见对方八成耳背,说不定已上了年纪。
能被发派到此处的必然是些喝茶养老的闲人,不见得能年轻利索到哪儿去。
要是这样,那就更难办了。
隋策让她拖下水,自是没好气,“能怎么关的门?你安排的啊。”
商音扑到正门前,伸手拉了两下——纹丝不动。
她急得去看隋策,“我是计划让他们提前半个时辰锁门,又没叫他们现在锁!”
不禁慌道,“这下怎么办嘛!”
青年往边上书架一靠,摇头轻嗤,“公主殿下,时辰早就到了,是你自己没留意。”
“都这会儿了,你认为方灵均还会来吗?”
商音试着拍打门板,拢着两手朝外唤了几声。
“喂,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
没了夕阳照耀的天暗得很快,只这么片刻光景,周遭似乎比先前更冷了几分。荒凉的屋宇旁静悄悄的,别说是人,连虫鸣声也不响亮。
隋策摊开手,苦笑着地揶揄,“现下好了,你期待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省省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商音不是没品出他言语里的夹枪带棒,眼见拍门无用,索性扭头走过去挑他的错处:“还不是怪你,若非你方才同我吵,锁门这么大的声响,怎会听不见!”
“这也能赖我头上?”隋策没遇上过如此无理取闹的,“你自己没吵吗?”
她不管不顾:“那也是你先的,你非要找我的茬!”
“我找你的茬?”他险些被她气笑了,“我大老远跑过来,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困在这儿没水没粮。”
商音拔高了音量,“用得着你多此一举的担心吗?今秋见我明日一早没回府,自然会来寻的!”
“我多此一举的担心?”他忍不住咬咬唇,“锁在这么大间阴森的旧宫殿里整整一夜,你觉得自己胆子很肥是不是!那是谁半夜三更的怕打雷,怕黑,怕一个人睡?
“不就是因为没等到方灵均吗?把气撒我头上算什么!”
她脸上怄得通红,大声道:“我怎么是因为他对你撒气了!”
对方嗓音更大:“难道不是吗?”
商音:“我不是!”
隋策:“你就是。”
商音张着嘴只顾喘气,竟无言以对,这还是她第一次让人怼得还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