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赏饭罚饿
商音没料到他二人不见收敛反而越聊越欢实,她咬住唇杏眼圆瞪,一嘴的怨气冲天,“我看他是朝三暮四,不守德行。”
有没有一点身为驸马的自觉了!
终于败兴回到公主府,她仍旧怏怏不平。
商音在抱竹轩外的院子里,左思右想不得劲,欲扯身侧的花木撒气,一看是株生机勃勃的白玫瑰,过于名贵,舍不得下手;旁边的西府海棠……太娇气,经不起折腾;玛瑙石榴……养了多年,有感情。
重华公主沿着一路挑挑拣拣,最后只敢对一棵皮实的白栎树辣手摧花。
她每拽一下口中都忿忿地念念有词,词语含糊不清,但多半没什么好话。
“男人果然靠不住,三天两头朝秦暮楚。”
“什么‘自愿帮你对付梁家’‘等你一块儿用早膳’——也就用过那么一回!这几天我天天早起,他连人都见不着。”
“卤蛋还是我自己剥的……”
“好险恶的套路,本公主差点便上了他的当,幸而我头脑清明……”
树枝末梢几乎被她撸秃了头,“唰唰”声响不断,满地凄凉的狼藉。
商音的喋喋不休里隐约竟藏着点委屈的意思。
背后戳了有一会儿的黑影不动声色地听到此处,终于伸出了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
“啊!”
公主殿下周身僵直,猝不及防地顿住两只爪子。
她掌心犹抓着一把碎叶子并那麒麟荷包,回眸时便对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眼底里有促狭又明亮的火花。
“你干嘛。”
商音看见他就没好气。
居然还有脸回来。
隋策负手在后,特地往上凑了凑,带着期盼的神色不住眨眼:“诶,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想你才有鬼!”
她将两把叶子尽数拍在他脸上,顺便还将他的脑袋往后推开了一段距离,心情倒是有些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商音怕叫他看出来,提着裙摆迅速往前走。
后面的隋某人捂着脸,抖落树叶,接住那只做工精巧的荷包,他垂目盯着手里的饰物,唇边的笑微微一漾,朝她的背影说道:“喂。”
“我要离家一些时日了。”
公主殿下脚步骤止。
隋策:“去北境,是圣旨。”
作者有话说:
当然不会进去啦。
讲道理这个时候进去方脑壳也只会怀疑她居心不良,方脑壳经此一役八成草木皆兵。
写个留言条安慰安慰就足够了。
ps:本文是感情流,感情流,感情流
简而言之就是谈恋爱,各种姿势的谈恋爱,这个第一章 和文案都有事先说过
当然剧情还是会有的,但对于整篇文而言,言情占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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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章
商音再转过身时, 神色分明敛去了先前的轻松之态,当即就严肃起来。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北境?”
“北境内战五年, 各部离乱十年,之前一直兵荒马乱, 大应不是和折颜部走得很近吗?这些年供给了不少军备。”他拍去身上沾的碎叶子,“如今折颜部的大王子不负我朝众望, 算是勉勉强强统一了北境, 上月底便遣使者来京, 说是想大应这边出个人, 与之商谈今后两国边境互市的事。”
商音略显怀疑地颦眉:“若真有心, 这位大王子为何不亲自来……”
她想了想, 深感忧虑:“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隋策捏着下巴沉吟一口气,“不好说。”
“我在北境待的时间不长, 对折颜部和此人都不熟。”
她点点头,很快又不解地上下打量, “不熟怎么还叫你去?”
羽林将军语气理所当然,“折颜部那边亲自点名的我啊,能有什么办法。”
商音听得糊涂:“不是说不熟吗?”
隋某人挑起一个骄傲的表情, “谁让小爷我既是武将,又是皇帝的亲女婿呢。身份合适,地位还够格, 那不是人家抢着要吗?”
看他这得意洋洋的眉眼, 此刻若是有尾巴, 恐怕已经翘上天了。
商音扯着嘴冷嗤道:“你还不是沾了我的光……得去几日?”
“边境有驻军, 不用带兵马, 轻车简行的话, 一来一去七八天,就是不知会谈多久。若不顺利,半月一月也是有的。”
他故意打了个顿,“所以……”
隋策从背后取出一物,期待地注视着商音的反应,“看——特地给你买的,楼兰沙盘图。这么大板,你一日拼一点儿,等拼完了图,我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商音瞪着送到眼底下的幼童玩物,粗制滥造谈不上,但颇有那家杂货铺的风格。
公主殿下将不久前的豪言壮语吃了吐,面不改色地收下礼物,摆出高高在上的口吻,“放到书房去吧,我得空了会打开瞧瞧。”
使臣催得紧,他已在大应境内耽误太久,人选甫一敲定,马不停蹄就要驸马爷快些上路。
隋策没几日便离府出京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去年的冬天太冷,入了五月还是凉飕飕的,暖阳照在窗边慵懒舒适,温热得恰如其分。
抱竹轩内的重华公主正低头比对图纸的原样,在盒里挑拣刻好的残缺图片拼到木板上,看着还挺忙。
今秋中途给她换茶水,偷偷抬眸瞅了一眼。
语气酸得有些夸张:“不是说低俗之物,送您您也不要吗?”
这回公主殿下倒没急着反驳了,皱起鼻子回她一句:“你管我,我乐意!”
北境与大应接壤之处是条长河。
河水位于下游,雨多的年份滚滚奔流汹涌得很,一旦少下半月则立刻干涸,不用搭桥也能过去。
这几日正好多雨,惊涛拍岸,浪花如雪,大王子是坐船涉水而来的。
双方会面的地点在位于边城百里之外的山阳驿,此乃两国议事多年的首选,清净,辽阔,宽广,视野上亦符合安防之需。
折颜部的青年成家早,男子十五就娶妻生子,因而作为部族里排行第一的“大”王子,年纪确实比较大,至于多大,没人打听,横竖瞧着是不小了。
起码比隋策要长个十多岁。
这边隋策嫌他年纪大,那边的王子又惊骇于他的年轻。
但很奇怪,此人虽是个二十冒头的小青年,可在大王子的眼中待人处事竟颇为圆滑,这种圆滑却不是世俗所谓的油嘴滑舌。
他不卑不亢又并无□□上国的盛气凌人,说话做事恰到好处,无论是礼节还是威仪都保持在不多不少刚刚好的位置。
简而言之,与此人相处,十分愉快。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鸿德皇帝会不吝啬地赐予这年轻人最高的武官官衔,还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他。
大应朝的儒将新星果然名不虚传。
儒将新星还不知道折颜王子对自己这么高的评价,他只是将年少时在永平城当纨绔的那套斗鸡走狗的本事发挥了个十成十,全然是本色出演。
陪着对方吃了三日的边城特色菜,再逛了一逛近处繁华的集子,大王子在两国贸易上十分好说话,无论提什么要求都点头,隋策觉着自己纯粹是千里迢迢借着公干的由头吃喝玩乐来了,全程没出什么力,毕竟谈贸易又不是他谈,同行的还有鸿胪寺的人。
眼看待了几天,事情大差不差地谈妥当了,就等着拿文书回京给鸿德帝过目。
临将启程的前一日,折颜王子在酒桌上给他践行,像是欲言又止似的,半晌吞吞吐吐没蹦出个字儿来。
隋策见着稀奇,不禁温和一笑:“大王子莫非对这税利还有什么顾虑吗?不妨直说,文书尚未交到我朝天子手中,就仍有可商量的余地。”
那方忙摆手:“不不不。”
继而犹豫着舔舔唇,“实不相瞒,隋将军也知晓我北境四处堪堪平息,恢复生产大约还要个十几二十年。
“贵国兵强马壮,财力雄厚,从前的鼎力支持小王铭记于心,更盼望今后的一段坎途,贵国亦能相帮一二。”
羽林将军听了,打着官腔应道:“这是自然,折颜王子若有什么难处,随时可以传信我朝。咱们相交百年,断不会袖手旁观。”
对方颔首称是,“下月小王就将率领族人在月牙湾昭告全境,正式称王。”
“如果可以,在此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亦是我折颜部对大应王朝的一番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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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商音的楼兰沙盘图已经在拼第二遍了,她拈着木质的精细拼图,朝今秋又重复问了一次,“他们想和亲?”
大宫女用力点头,“嗯。”
“折颜王子是同咱驸马一起回京的,人安排在鸿胪馆住着。那提亲的礼可壮观了,听说护送车队的侍卫均是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上半身还露一边儿呢,肌肉特结实。”
商音:“……”
感情你在乎的只有肌肉。
“难怪他要指名隋策……”
重华公主若有所思,“人既是他带来的,一时半刻怕也无暇回府。”
商音抬眸问,“和亲的事,朝里怎么说?使臣昨日进京,今早想必闹开了吧?”
“那可不。”
她摁着壶盖替公主倒上一杯新茶,“后日的大朝会直接提前到了今日,和元殿内还有得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