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赏饭罚饿
“诶,商音——”
后者险些背过气去,拿开软枕,想抓她却没能抓着,只好仓促地穿好鞋子追出门。
今秋本在门外盯着脚尖数蚂蚁,就听见屋内吵得沸反盈天,那阵仗堪比隔壁换伤药的老兵。
她不禁咋舌,颇觉瘆人地搓了搓手臂,冷不防就看到自家公主从屋内跑了出来。
“啊殿下……”
紧接着是隋策。
“啊驸马……”
这可怎么办。
作为重华公主的贴身蛔虫,此情此景她稍作权衡,认为自己还是不追上去的好。
商音负气出走,可谓是目的地全无,纯粹凭着一腔的丢人现眼在城郊驿站外大步笔直而行。
没多久,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便响在身后,知道是某个人跟上来了,她索性加快了速度。
疾行一段路,又猛然刹住,回头不讲道理喝止:“你不准跟着我!”
被她这么一嚷嚷,隋策停得突然,挺顺从地往后退了退,唇边漫起无赖的笑意:“你生什么气啊?”
商音愣了愣,当下狗急跳墙般反驳,“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干什么避着我?”
她甩下一句百试不爽的敷衍话:“要你管!”
说完转身就走。
隋策也不着急追,步调懒洋洋的,仿佛是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事得到了证实,他笑得既温暖又爽朗,抬起下巴扬声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啊商音。”
重华公主足下踉跄得狼狈,嘴硬否认,“我没有。”
他慢腾腾地往前,继续问:“你刚刚是不是怕我出事?”
“没有!”
隋策:“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没有!”
他笑着,刻意逗她:“真没有吗?”
商音捂住耳朵,“没有没有没有……”
只这一会儿工夫,隋策已然行至她身畔,公主殿下梳得玲珑精巧的发髻在一路的奔波中松散了不少。
他眸光打在她侧脸处,神情温柔得不行,只轻轻一笑,拉着她的手把人牵过来,面朝自己:“商音。”
重华公主犹在掩耳盗铃地挣扎着,试图用气场威吓,“我告诉你哦,我可是……”
逆光而立的青年忽然低声打断:“先别说话。”
他嗓音压得比平时沉,清脆微冷,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像细沙落于宣纸,商音听之一怔,竟不自控地住了口。
隋策的眼睑为了将她看得更清晰垂得隐约暧昧,长睫扇出一片阴影,阴影之上是流波潋滟的黑瞳。
再下一瞬,合着荒郊凉意的两片唇羽毛一样覆压下来,落在她唇线之间,不轻不重,触感温净柔软。
这是比此前在小阁楼上的意外更为真实地贴合,却又比意外来得还要克制——隋策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浅浅地贴着她,摩挲得较之清风也不遑多让。
商音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要推开,然而刚准备别过脸,对方似乎早有预料,竟一把搂住她腰身,两条臂膀抱得严丝合缝,迫得商音不得不扬起下巴。
吻在她嘴唇的温软分明由冰凉变得灼热起来,在下唇或是上唇处辗转颠荡地轻吮,像是明明舍不得放开,但又过分地小心翼翼。
目之所及的隋策是闭着眼睛的,吻得专注且动情。
那模样落入她眸中,无端让商音心头莫名“咯噔”地一响。
因而当他睁开眼时,瞧见的就是重华公主清澈如黑曜的一双眼,这眼睁得还挺大。
隋策松开了唇,任是谁被这么一对眸子盯着看恐怕都会不好意思。
他讪讪地吞了口唾沫,先是给自己抹了抹,然后再伸手去给她抹了抹嘴边的水渍,“睡了一上午,这次敷衍了些……等下次我好好漱过口,喝过茶,再补上一个完整的给你。”
语气信誓旦旦。
商音听他这满嘴的荤话,窘得直着急上脸,咬紧牙要去踩他的脚。
隋策躲得分外熟练,唇边挂着笑,“公主殿下,承认你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我凭什么承认?”她梗起脖子,愠恼地斥问,“你说过吗?还总好意思提旧书库那一晚的事儿。
“那叫什么啊?不清不楚,莫名其妙,从头到尾连一句喜欢都没有,算什么真心实意啊。”
让她这一顿指摘,隋策回头想想,也感觉是自己唐突了,表白心意表白得那么隐晦,高高在上的,对人姑娘家多不公平。
连忙老老实实地应道:“那我说,我喜欢你。”
还不要脸地笑着补上一句,“特别喜欢。”
商音听完唇角就止不住要上翘,她赶紧故作从容地背过身去。
隋策拍拍她的胳膊,一副追着等她礼尚往来的样子,期盼道:“诶,我说完了。”
“该你了。”
重华公主唇角的弧度就没落下,眼角笑得像两弯新月,理直气壮地装傻充愣,“说什么啊?什么该我了。”
她仰头望天,“听不明白。”
然后摆起两条胳膊就往回走。
隋策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想不到这种事都能遇上如此没脸没皮的人,还是所谓的皇亲国戚呢。
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叉着腰,在原地里看着她小人得志的背影,“喂,有你这样的吗?”
“你说话不算话啊?”
商音听着,唇边的笑意更甚,步子愈发轻快了。
一时间,仿佛连苍穹都变蓝许多。
作者有话说:
嗐,都说了最近放心吃糖嘛。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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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是在出西宁的时候遇到了一小波的蛮族兵, 不过很快就击退了。折颜那边生怕这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乱子,还特地派军跟了几日。”
回去的途中两人没有乘车,大约是觉得天气不错, 沿官道在城郊的草地信步而走。
“倒是彭县虹山的驻军在巡逻处发现一伙盗墓贼,对方带了几十斤的火药, 两边一冲突,混乱之下炸了锅, 这才有死有伤……谁给你们传的信?这是把两件事记混了吧。”
商音手里揪着一根柳条, 没好气地往灌木丛中甩:“谁知道……左不过是家里那些道听途说的小丫头片子, 一个个大惊小怪,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们!”
隋策发现自己如今竟很爱看她发小脾气, 抱怀在旁偷偷瞥上一眼, 含笑道:“小丫头的话你也信?如何不多打听打听再过来。”
明知晓她是关心则乱,还偏要问。
“可我到了驿站, 门边便是太医院的车子,又看见送亲的禁军进出, 怎能让人不多想?”重华公主义愤填膺,“再说了,那你的手摸上去也是凉的呀。”
隋策举起胳膊活动两圈, 笑着解释:“我这是喝太多周身热得慌,所以把手臂放在外头冷一冷。”
“平日里就很能喝,也没看你醉过……今天倒是喘上了。”商音低低腹诽, 无可奈何地抿嘴, “等述职完回家, 记得到隋府去亲自给你娘报个平安, 免得让老人家惦记。”
隋策闻之心头一紧, “你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娘了吧?”
“当然没有。”她道, “你娘那身子骨,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敢轻易同她说啊,回头吓出毛病了怎么办。”
他可算松口气,轻笑一声,“那就好。”
隋某人脑中闪过些许小心思,眼珠子滴溜一转,小跑两步到她前面去,倒退着与商音并肩而行,像是要观察她的反应。
“诶。”
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知道我瘸了那会儿,你是不是哭了?”
公主殿下目光凝住,习惯性地视线漫天躲闪,矢口否认:“不是。”
“真的不是?我睁开眼就见你眼圈儿是红的。”
他不相信,一边走一边低头凑近她,挨在商音脸颊旁紧盯着她双眸不放,“你看你看。”
隋策食指点点她的腮,故意吓唬,“泪痕还没擦干净。”
商音只好胡乱拿两手一通擦抹,终于败下阵来,“哎呀!哎呀!是了是了是了!你好烦啊。”
她在那边炸了毛,正想拍开他的脸,手腕竟蓦地一紧,隋策的五指顺势轻轻扣上,何其自然地握进掌心里。
周遭暴躁的空气倏忽荡开,她抬眼时,青年那张年轻又明亮的脸便近在咫尺。
他表情安静,眸色却过分深刻,严肃里蕴着温和的笑,难得也有这么正经的一面。
“老实说,在床上装睡时听你开口之后,我心里其实没底。”
“四肢齐全你尚且看我不顺眼,我若废了,你岂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和离。”
他视线低下去,“因此我想着,你多半会说让我宽心,会让陛下补偿我些银钱之类的。”
商音立刻想要替自己正名,刚张嘴便被隋策不着痕迹地用指头压住,“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姑娘家对我说要养我一辈子。”
“反正,话是你亲口讲的,我是当真了。”他挑起眉峰威胁,“你可不能反悔啊。”
唇上的手指撤了开去。
商音不自觉地舔舔嘴,秀眉扬成一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