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逃 第79章

作者:云闲风轻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吉祥狠狠瞪了纪乾一眼,转脸又挂上笑,对沈漪漪说:“依依姑娘,过去这么久了,便是天大的火气也该消了罢?这几日主子胸口疼得都睡不好,您若是能过去瞧瞧,想必主子明日便能好上许多了。”

  “再说了,不过误会一场,咱也不能一直冷脸下去,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说是不是呀?”

  沈漪漪垂着长长的睫毛,没言语。

  过了片刻起身时,却去了正房。

  *

  两人默不作声地用着晚膳,地上掉下根针只怕都能听见。

  魏玹神色冷峻,全然当沈漪漪不存在,也不问她为何今晚会过来,用完晚膳后便离开去了书房做公务。

  直到夜里休息时春杏只给两人铺了一床被子,魏玹见着脸就沉了下去,唬得春杏哆哆嗦嗦地把被子掀开,赶快又去抱了一床进来。

  沈漪漪站在灯下,沉默地看着春杏铺床,又盯盯自己的脚尖儿。

  魏玹换完亵衣走进来,见她拖着道长长的影子还在床前杵着,脸色愈发难看,冷声斥道:“你愣着做什么,手脚都断了?进去!”

  沈漪漪抿抿唇望他一眼,脱了鞋子爬了进去。

  她在里,魏玹在外。

  ……

  春狩,骊山围场,草木葱茏。

  女子一身水红色的窄袖胡服坐于马上,下首,年轻的帝王同样一身胡服,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地为自己心爱的宠妃牵马。

  “陛下,我怕,你慢些呀!”

  皇帝选的本是一匹温驯的母马,奈何宠妃实在过于胆小,上了马就浑身僵硬地揪着马辔一动不敢动,皇帝只要稍稍走快些,小宠妃还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皇帝无奈地笑笑,突然握住她的手踩着马蹬一跃而上,转眼就坐在了女子的身后,将软玉温香的身子搂到怀里。

  “娇气。”

  把她巴掌大的小脸托过来,用帕子轻柔地抿泪,“没来时日日念叨着要来,来了反倒束手束脚,胆子怎的这般小?”

  女子回身搂住男人,将脸埋在他温暖结实的怀里,闷闷道:“妾久居深宫,就想出来逛逛,陛下这般说,莫非是嫌弃妾身了?”

  皇帝低低一笑,贴在小宠妃耳旁香了口道:“嫌弃?昨夜也不知是谁嫌弃朕,连亲一口都不成。”

  “乖乖,朕就问你,滋味如何,可是比从前……美妙上许多?”

  女子一想到昨晚就脸颊滚烫,捂着耳朵往皇帝怀里直钻,娇嗔道:“陛下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就生气啦!”

  皇帝就爱她这幅不胜娇羞的小模样,甚是娇媚动人,勾勾她软软的下巴,拉紧缰绳道:“漪漪,坐稳了!”

  女子尖叫一声,雪白温驯的母马瞬时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纵马于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上,听风在耳侧飒飒刮过,这种感觉犹如生了翅膀飞向天际,翱翔于蓝天,女子满足地闭上双眼,安心靠在身后帝王温暖强壮的胸膛中。

  马跑得飞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身后的侍卫见状赶忙追上去,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避免打扰到沉浸的帝妃。

  日影西斜,林中老鸹四散,忽地自隐秘安静的丛林深处射出一支利箭直朝着帝妃□□的母马而来。

  只听一声凄厉的嘶鸣,母马跌倒在地,皇帝立即以自己的身体护住怀中女子,两人马上翻滚下来,一直滚到一侧的草地中。

  刺客从树上跳下,刀刃闪过两人的脸侧,明面上刀刀皆对着两人的要害,实则是要取皇帝身后那女子的性命!

  待禁卫军姗姗来迟之时,帝王冷峻的脸上已满是飞溅的污血,他身后的女子却被完好无损紧紧护在怀中。

  剩余的刺客见大势已去,本欲自尽,被纪乾一刀斩下了手腕,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断臂惨叫。

  “把嘴通通撬开,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扭头时狠厉的脸色方稍稍和缓,揉了揉怀中宠妃的脑袋,“吓坏了罢,别哭,回去就没事了。”

  女子倒没哭,只是面色苍白,担忧地道:“陛下,妾无事,你可有受伤?”

  用帕子默默地给皇帝擦去脸侧的污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便查看伤口,可是看着皇帝手臂上透出胡服的血渍,女子柔软的心肠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轻声乞求:“陛下,我们快回去罢,回去好包扎伤口。”

  皇帝点了点头,两人刚要转身,皇帝瞳孔却骤然一缩,将眼前的女子用力推开!

  “噗”的一声,利箭毫不留情且准确地扎入了年轻帝王心口的血肉中。

  皇帝身形一晃,在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失去了意识倒进她柔弱单薄的怀抱里。

  ……

  半夜,沈漪漪被吵醒。

  耳边一直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皱眉望向身侧的魏玹,纳闷地想,大半夜的魏玹喊她做什么?

  魏玹睡觉不像她不老实,双手交叠眼眸紧闭正襟危躺,被衾丝毫不乱,贵族出身的优雅矜贵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除了做那种事的时候……

  沈漪漪犹豫了一下,靠过去小声问:“你,你叫我做什么?”

  魏玹没有回答他。

  沈漪漪睁大了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发现,原来魏玹是做梦,在喊她的名字。

  月色的清辉自窗外射入帐中,淡淡的光影下,他苍白俊美的脸庞上冒着大颗的汗珠,长眉紧蹙,神色焦灼,竟似是被噩梦魇住,口中不住地喃喃,“漪漪,漪漪……”

  沈漪漪蓦地怔住。

  她听过他唤她的名字,有平静的,不耐的,讥讽的,严厉的。

  亦有温柔的,轻佻的,却独独从未……从未有过这般沙哑的,担忧的,深……深情的。

  她迷茫地看着他苍白的睡颜。

  他也会为她担忧么?

  他这样的人,也会知道担忧旁人的滋味么?

  作者有话说:

  狗子,试试就逝世

第59章

  清晨。

  昨日夜里沈漪漪没睡好, 半夜被魏玹吵醒后, 又过了好一阵儿才睡着。

  她听到耳旁有响动,以为自己还是睡在东厢,蹙着眉嘟哝道:“杏儿,你做什么呢, 别吵。”

  那响动便放轻了些。

  又过了会儿, 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脸蛋儿,沈漪漪彻底醒了, 揉着眼睛略带一丝愠怒与抱怨地道:“到底怎么了?”

  一睁眼,却对上男人冰冷而近在咫尺的凤眸, 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呆了呆,往下一瞄,才惊觉自己竟然像只八爪鱼般整个人都贴在魏玹的身上, 两条胳膊还紧紧地圈着魏玹的腰不肯撒手,刚刚, 是魏玹在推她!

  帐外端着盥洗器皿的吉祥哂笑着别开脸去, 当做没看见。

  脸如火烧般腾得就红了,沈漪漪慌忙推开魏玹,一不小心还推到了魏玹胸口的伤处。

  男人眉头深拧,扶着床头闷哼了一声。

  沈漪漪心也跟着一跳,一时懊恼不已,伸手想去扶他, “我不是故意……”

  魏玹却一掌将她挥开, 径自下了榻去。

  沈漪漪咬着唇,望着男人颀长高大的背影走入了净房。

  *

  傍晚, 魏玹从皇城回来。

  他面色苍白, 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吉祥叫人又去偷偷请了大夫,一解开,才发现鲜血已经浸透了中衣,给吉祥心疼得直抹眼泪。

  上完药,魏玹阖着眸坐在榻上,吉祥边煎茶边低声说:“世子,柳中丞就在暖阁,可要将他请来?”

  “快去。”

  少顷,一人头戴兜帽,身着褐衣,匆匆而入。

  吉祥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方才将房屋给关好,亲自在门口守着。

  那人摘下兜帽来,露出一张美髯长须,十分方正的国字脸,神情肃穆地向上首的魏玹叉手施礼,正是御史中丞柳元。

  柳元递去一信,压低声音道:“世子,这是太子殿下的书信,请您过目。”

  魏玹将信件接过拆开,淡扫几眼,而后摘下纱罩,将信笺在灯烛上引燃,扔入火盆。

  不消片刻,信笺便化作一片灰烬,三缕青烟。

  魏玹沉吟着,凤眸忽瞥了眼后窗,似乎察觉到有人,神色微沉。

  柳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惊,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当做什么没看见。

  两人交谈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柳元重新戴上兜帽,自书房中悄然而出,由纪乾亲自送到王府角门。

  书房后窗,凄冷的月光下,一黑衣女子四下张望,瞧着无人,方才遮盖脚印足迹,扭头匆匆走入了昏暗的夜色之中。

  *

  景王听罢细作回话,大惊失色,忙将府内几个宾客幕僚连夜叫起来,偷偷请入书房中。

  三人不敢点灯,景王将细作所言一五一十转述,当中一个脾气急躁的幕僚登时捏紧拳头怒道:“太子欺人太甚,眼下看来,王爷,咱们唯有放手一搏!”

  景王却面现犹豫之色。

  一直以来,他确有谋夺东宫之位的心思,然此时举兵,未免过于仓促,他心中惴惴不安。

  先前那急脾气的幕僚便又说道:“王爷,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您难道没有发现,近来陛下似愈有疏远您之意么?”

  “是啊,今日朝堂之上,那齐王世子竟还公然提出要王爷与宁王去封地就藩,太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真是气煞我等!”

  景王依旧不能下定决心,目含期待地望向了那自进屋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幕僚。

  这幕僚发须皆白,耷拉的眼皮下却是一双锐利的眼眸,他思忖片刻,开口道:“敢问王爷,消息是否属实?”

  “属实,”景王说道:“是本王安插在东宫与齐王府多年的细作,皆亲耳所听太子与魏云卿暗中密谋,虽未听清魏云卿与柳元的密谋,然魏云卿时常在父皇面前进我谗言,此事只怕八.九不离十!”

  幕僚捋着胡须道:“如此看来,倘若三日之后王爷束手待毙,下场无非是二,其一,被赶去封地,终身闲云野鹤,其二,太子蓄意报复,在圣人百年之后向王爷动手,以谋反罪名处之后快。”

  景王自然不想做后者,况他与太子已斗争多年,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死路一条,如今圣人身体也每况愈下,只怕再坚持不了多少年,难不成当真要被太子赶尽杀绝,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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