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眼前的敌军还未进攻,他们身后的城内,却冒出了大量的敌兵。
马蹄声阵阵,直接杀到了城墙下。
刘封赶忙飞奔着往下跑。
跑到拐角处,他看清楚了,带兵杀到的是平阳长公主。
这群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非西城门那儿……
未及细想,刘封听到了忠勤伯的一声大喊。
“放下兵器!老夫命你们放下兵器,打开城门,迎皇太孙进城!”
刘封脚下一错,险些从台阶上滚下来。
踉跄着冲到城墙下,刘封抬头看着忠勤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忠勤伯手中,是代表了总将的腰牌。
即便他的命令是那么得不可思议,刘封满腔质疑,却也只能先按下。
“什么意思?”他嘶声质问。
“迎皇太孙进城!”忠勤伯又喊了一遍。
不止刘封,所有的守军亦进退维谷,很快,就被长公主带来的兵士收缴了兵器,南城门的归属易主。
几名兵士得令,冲进城门通道,卸去门闩,打开了城门。
长公主从兵士们手中接过旗帜,快步上了城墙,在两面大旗扎在了上头。
迎着风,旗面上,一个是“赵”字,一个是“瑰”字。
城外,永宁侯与林繁等的就是这一刻。
大军前行。
秦鸾亦在大军之中,与秦鸳一块,跟着永宁侯夫人,随大军穿过长长的通道,进入京城。
出通道,视野开朗许多。
永宁侯夫人看着无比熟悉的大街,哼的笑了声。
他们终于还是回来了。
前头,忠勤伯与林繁行了礼。
林繁扶他起来,道:“辛苦老伯爷了,现在不是讲这些礼数的时候。”
忠勤伯亦知晓轻重缓急,道:“大军入城,皇宫那儿很快也会反应过来,此刻应当一鼓作气。”
永宁侯也是这个意思,迅速确定好了计划。
忠勤伯带人往东城门与秦治汇合,彻底掌握城门守备。
林繁与永宁侯一起,正面突破,迅速攻向皇城。
平阳长公主与侯夫人从西宫门进,以慈宁宫为目标。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秦鸾跟着祖母行动,她转身看向林繁,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与林繁四目相对。
她不由弯了弯眼,嘴唇动了动,说的是“等下见”。
第406章 愚蠢至极
时近辰初。
浓郁的夜色渐渐化开,京城的天亮了起来。
雾气没有散尽,视野却也比先前好了许多,足以看清面前百余步的状况。
而京城中的老百姓,看到城中出现的大量兵士,也忽然间明白过来。
天亮前那阵鼓角之声并不是虚的。
随着那些动静,皇太孙带着兵进城了。
有人不解,疑惑着望向城墙方向。
这么高大坚固的城墙,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初初交手,就分出了胜负。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嘀咕着。
身边,有早起搭面摊做生意的小贩,听了这么几句嘀咕,不由道:“难道这位客人希望两军僵持数月?”
那人一愣。
小贩又道:“今儿要进城的是太子遗孤,又不是什么西凉鞑子、南蜀蛮夷,说到底,还是赵家的江山。
自己人打自己人,若是打得很厉害,也忒没有意思了。
围城围到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们小老百姓?
真被困上一个月,客人还赶来街上,买我一碗面吃吗?
客人不敢来,我也不敢出摊,都得饿肚子。
倒不如速战速决,我今日摆了摊,明儿也出摊,不影响生计。”
那客人听完这番话,挠了挠脑袋,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
“来碗面,”他道,“多加些辣子,这天寒了,吃点辣的,暖和暖和。”
与这面摊一样,京中各处,随着城防被迅速接手,大军过市,对百姓没有多少影响。
今儿是大朝会,刘献安与两位同知都上朝去了。
京兆衙门里,师爷按着刘献安的吩咐,与一众官吏一起,平稳京中秩序。
作为心腹,师爷太知道刘大人的想法了。
大军已经进城,京兆衙门的衙役难道还能拦得住?
从状况看,京城安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谁坐龙椅,等皇太孙闯皇城吧。
因着各方配合,秦鸾他们这一路都十分顺利。
直到抵达西宫门外,才受到了御林军与侍卫的阻拦。
与此同时,慈宁宫里,气氛紧张。
内殿里,皇太后绷着下颚,眼中满是怒意。
她的跟前,那李守卫跪在地上,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那夜,正好是换班时候,属下等人到的时候,秦家那夫人正与前一班的守卫僵持。
守卫说,时间过了,没有上头指示,不能开宫门。
那老夫人说,常宁宫走水了,皇太后和皇上都要忙着处理,怎么可能为了出宫的事儿去添乱。
若不开门,她夜里只能睡宫道上了。
她上了年纪,又是侯夫人,诰命在身,岂是属下们这样的小侍卫能得罪的?
眼看着她真就一副睡宫道的样子,属下与其他人商量,开了宫门,行了方便。
当时,属下们也不知道秦家要造反,才会如此。
后来知道出了状况,各处来问,属下等人害怕受罚、逼供,就说那时城门未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属下知道,于规矩不合,皇太后罚属下乱了规矩,属下无话可说,但要说属下受了谁的指使,故意放人出宫,属下不认,绝无此事!”
皇太后重重拍了下几子,她一个字都不信。
偏偏,这守卫的话还能站得住脚,不合规矩,但合思路。
说道理,就是皇上一意孤行,被邓国师和那徐六教唆着胡乱行事,把她都瞒在鼓里。
以至于她浑然不知情,被秦杜氏溜了,还无可奈何。
当然,要处理一个守卫,原也不用多少证据。
由头都是现成的,直接发落就是了,罚得多重,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直接砍了,也可以定为杀鸡儆猴,告诉守卫们守宫门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一个守卫,又算什么?
皇太后真正的目标是皇后。
程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没有确凿证据,根本处置不了她。
抬起眼皮子,皇太后阴沉沉看着程皇后。
“哀家早前怀疑过你,却没有深思,”皇太后咬着牙,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个,是你的丈夫!他坐在那儿,你才是皇后,他若失去了位子,你呢?你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去替赵临的儿子谋算自己的丈夫,愚蠢至极!
哀家虽不喜欢你,但在哀家眼中,你不是那种蠢货,所以哀家没有疑心你到底。
如今看来,是哀家看错了。
你,蠢透了!”
程皇后垂下了眼。
皇太后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无数句可以反驳。
说她根本不想做、也不愿意做皇后,皇后的身份,于她本人是拖累,于她的程氏一族亦是拖累。
就因为她成了皇后,程家那么多有能力有才华的子弟无法在官场上一展抱负,为大周效力,顶多也就是去个贫瘠地、远离京城的小地方,当个小县令。
不是说那些地方不好,小地方也需要好官,需要发展,但他们本来能为大周做得更多。
只因为,不希望有一天,被外戚身份哄抬着,忘记了做人做事的根本。
就像是祁阳颜氏,以外戚身份谋财、谋权,与祁阳衙门狼狈为奸。
那是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