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替嫁后 第51章

作者:有月无灯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让你们都出去。”

  初伏第三日,翘楚与拾已几个已经商量着,今日若是姑娘不起,便请个大夫到院里看看,想来夫人虽担心些,也不至于同姑娘置气。

  谁知拾已才推开门,便看见屋里不知何时点了灯,姑娘端端坐在妆梳镜前,正细细给自己描着眉。

  画的不是时兴的烟拢眉,而是颇为英气的隻鹭眉。

  几个丫鬟相互对上眼,喜极而泣的只差当场抱头哭。

  “把前日夫人给姑娘新做的那身衣裳拿来!”拾已难得说话的嗓音都跟着大了。

  雀喜忙不迭喊来几个丫鬟开箱笼,展晾整熏一道没少,满屋都是清溢的甜香。

  虽然睡了这么多日,郁桃的精神不大好,妆容显得明艳无匹,□□采无光。

  由丫鬟引着往影壁去,直到上了马车,郁桃才回过神,呆呆的转头问了句:“今日是去吃谁家的宴席?”

  拾已自是知道她这不对劲儿的模样,可人出了门终究比呆在院中好。朝翘楚打了眼色,那边便道:“张家姑娘的宴请,说是满池的荷花开了,前几日递来请帖,奴婢瞧您在睡觉,便托钱妈妈备了礼,还有去年您在保庄制的那柄匕首也一并装上了。”

  “嗯。”

  翘楚开了匣子里的糕点,放在小几上,轻声道:“刚才钱妈妈拿过来的,说您喜欢,就多吃些,甜食吃着心里也高兴。”

  “哪有什么高兴不高兴。”雀喜掀了一侧的帘子,日头灿的像撒了把金子。

  “刚才还听钱妈妈说,今日来了不少青年俊杰,夫人要替姑娘......”

  没说完,雀喜手臂挨了拾已一下,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忙噤了声儿。

  郁桃瞧着外头,晃眼看到城门,却突然有种浑身乏力的感觉。

  临到张府门前,由丫鬟扶着下马车,郑氏喊她好几声,郁桃都没听见。

  “这姑娘怎么了这是?”

  郑氏眉头拢起,偏头去问钱妈妈,“前两日你去看人,也是这样吗?从京城回来跟换了个人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

  钱妈妈宽慰她,“才从那边回来也没多久,又出了那起子事儿,才半大的孩子呢,您别着急。”

  郑氏想来,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一提起京城那档子糟事儿,就忍不住起火,便掖了唇角道:“等我进去相看个满意的姑爷,让京中那几窝上不得台面的黄鼠狼自个儿回去照照镜子。”

  “是这个理儿,您莫同姑娘置气,伤了母女俩的情分,大小姐今年到现在您瞧瞧多不顺,回去该请大师来除除那些小妖,去去晦气。”

第四十八章

  郁桃是张家的常客, 张家管事瞧见人便热络的径直领去了张锦菱坐的地儿。

  作为主家,张锦菱周遭围满了平阳城有头有脸的官家小姐,但一看见郁桃, 就撇下一众人,寻了个由头, 拉着郁桃往池边去。

  河岸的木桩子拴着只采莲用的乌蓬小船, 不等两人在帘子后坐稳, 张锦菱急不可耐的拉着郁桃的手,将她全身看遍, 才松下一口气。

  “差点以为你回不去了,那天我原本在外头等你, 却被韩世子的护卫劝走, 晚上遣人去郁府门前探看, 亲眼见了你的马车入府中才放下心, 好得是人回去了。”

  郁桃见她脸上神色关切,牵起嘴角安抚的笑了下, “我没事,韩家高门大户, 韩世子人品不止于此,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就是, 我说了嘛, 不止于此。”

  张锦菱抚了抚胸口, 眼睛滴溜在郁桃脸上转了两圈,“那此事便算作了结?”

  若是不提便罢,一旦提起就像是平湖被投进颗碎石, 被打的生疼, 心口的酸涩止都止不住。

  郁桃抿了抿下唇, 干涩道:“嗯,从此了结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张锦菱拍了把被绕晕的脑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骗他这事儿了结,而不是你与他之间了结。”

  她话还未说完,便看见郁桃呆呆的坐着,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中滑落。

  “欸欸欸?怎么又哭了?”

  “我这笨嘴,怪不得娘说我劝不得人,进来的时候还会笑呢,我说的不到十句,就哭成这样。”

  张锦菱手忙脚乱的掏出手绢去擦她脸上的泪珠,却被郁桃伸手拉住。

  “他应当是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怎么会呢?”张锦菱拍拍她的肩,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反复重复,“不会的,世子宽宏大量,不定过两日就忘了。”

  这么多日积涌在心头的情绪,郁桃终于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后悔。

  她是玩心重的人,只是从未酿成过什么大错,哪怕是真的做错事情,她也从未担心过后果,而现在与从前都不一样,那个人是韩祎,是闫韩侯府世子。

  张锦菱轻抚着她颊边的发丝,语气变得轻柔,“若是你真的放不下,那就将事情同世子解释一番。”

  郁桃在她怀中,无声的摇了摇头。只有她知道没有机会了,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就没有机会了。

  张锦菱见她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

  “阿桃,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跟着你难受,原来你去找韩世子,我就该想到有今日,若是那时候劝着你,现在也不会让你难过。”

  “只是现在,阿桃,韩世子既然挽回不得,你心里疼着难捱,我陪你去珍宝阁买首饰衣裳,去听曲儿看戏,只要你找些旁的事情做,暂且不想,等日子长些,总能把他给忘了。”

  “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真不愿你为了一个男子伤心,要我说那京中除了韩世子,还有赵世子李世子王世子,哪一个看见你郁桃不把眼睛都看直了?他韩世子值得你去低就?”

  郁桃躲在她怀中,许久都没有再说话。除了自己大概没人会懂,心里所有复杂的情绪像是一团纠缠的丝麻,一下一下牵扯着口子上的伤疤。

  她无声的哽咽了下,突然明白以前读诗时念的那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意思,纵使她与阿菱关系如何好,但是现在阿菱也只是‘不知我者’。

  说出来也无人能懂,又何必说呢?终究是她和韩祎之间的事情,但是此后,他们也再无干系了。

  “好些了吗?”张锦菱轻轻拍了拍郁桃的肩,瞅着好歹是眼泪收住了,才松了一口气。

  张锦菱觉着自己的劝慰效果当真是好,语气也跟着轻快,拉着郁桃上岸,“就说嘛,何必为着一个男人伤秋悲月,今天这宴咱们就吃半天,下半场带你去听听小曲儿。”

  郁桃‘嗯’了声,魂不守舍的被张锦菱拉着走了两步。

  张锦菱回头瞅她一眼,手上使了点儿劲儿扯她一下,“嗯什么呢?快笑笑。”

  郁桃耷拉着眼睛,无声的咧了下嘴。

  张锦菱笑了两声,抱住她的胳膊乐呵:“那你记得帮我同阿娘提一句,下午让我陪你出去,不然我今日肯定迈不出大门。”

  郁桃被张锦菱闹着点头应下此事,两人从岸生的蒲草走出去时,七宿正抱着一只奶汪汪的小猫从竹林里钻出来。

  他脑袋挂着竹叶,脸上还有几道口子,手里的小猫张牙舞爪,还在往他手上划拉。

  七宿倒吸一口气,吃痛放下小猫,呼呼往手上吹气。

  “小的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您,这下手也没见小主子手下留情啊。”

  韩祎立在蒲草边,低头去看地上跳着撕咬自己衣袖的白色小玩意儿。

  他大手拎着小猫的脖颈,放在自己眼前。

  “还真是养不家。”

  小猫毛一炸,张牙舞爪朝他比划。

  .

  等去环月楼听曲儿,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

  席上郁桃酒吃的有些多,行酒令时不管多容易的传到她这儿,都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口见底。

  姑娘家喝的甜酿也禁不住她这么造,张锦菱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见谁过来说话都是一副痴痴的笑脸,心里咯噔一跳,心想莫不是喝醉了,赶忙吩咐丫鬟将人扶去院子里,这才避免了郁桃出丑。

  所以说自古情字沾不得,后半夜里酒劲才散去,郁桃口渴要水喝,张锦菱从丫鬟手里接了水喂她。

  一大缸子水咕咚咕咚下肚,人眼睛一闭倒下,钻进被子又睡的不省人事。

  若不是张锦菱伸手探了几回,还请来大夫把脉,她都担心郁桃是不是睡死在梦中。

  持续一天两夜,到了第二晚。

  张锦菱睡的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梆子敲过五更,一只冰凉柔软的手窸窸窣窣摸上她的脸颊,还有一道毫无感情的嗓音。

  “等天亮我们去环月楼听曲儿吧。”

  张锦菱一瞬惊醒,后背冒出冷汗,差点掉下床去,等定睛一看,才看清靠在软枕上的黑影原来是郁桃。

  “你是嫌我这两天不够担心受怕怎么着?半夜还要吓我。”

  郁桃撩了下汗湿的头发,感觉浑身黏答答,“没想吓你,睡了一身汗浑身不舒服,要劳烦你吩咐丫鬟叫水进来给我沐浴。”

  张锦菱怀疑自己听岔了声,“您知道这才五更天吗?”

  郁桃‘嗯’一声,轻车熟路的趿拉着软鞋,一面喊来丫鬟,一面儿往净室去,留下张锦菱半撑着手臂在床上干瞪眼。

  等天亮,郁家仆妇快马取来郁桃的物件儿,丫鬟隔着屏风伺候郁桃换洗。

  张锦菱见怪不怪她将张府当成自家院子来去自如,在床上肿着眼睛打呵欠。

  “不过是听曲儿,你何必收拾的这么隆重。”

  但当两人坐在环月楼的幕帘后,正面将对着罗家两姊妹时,张锦菱恍然大悟,指指对面又看看郁桃,“你打听过这两位的行踪是吗?”

  木几上摆着新鲜果盘,一碟松子儿,一碟蜜糖板栗和一些果脯。郁桃在里头挑好看的吃,闻言掀起眼皮往远处递了个风,遂又专心致志挑起果子。

  “管她们的行踪做什么?”

  郁桃二人认出罗家姊妹,那两姊妹自然在郁桃二人上楼看座时,就已经看见她们。

  早晨的茶客少,台子唱的清淡。罗家两姊妹绕着圈儿兜到郁桃这边,满脸骄矜的昂头立着,问道:“阿桃姐姐从前亲口说,像是和什么韩姓的贵人好事将近,如今小半年过去了,我们两姊妹来问问音信呐?”

  从前郁桃说的大空话,信手拈来跟放屁一样,多的都快记不清,只是这一句像块鱼骨头正好鲠在她喉间。

  见郁桃不吱声,罗琦素捏着一方手帕掩在唇边,“说了不要在阿桃姐姐面前提这话,想来也是那时候段家哥哥的事情突然,阿桃姐姐被气糊涂才空口说了大话。”

  罗琦悠笑着应和,“那阿桃姐姐就见外了,凭我们两姊妹和阿苒姐姐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瞧不起人,姻缘各凭天定,姐姐何愁嫁不出去呢?”

  郁桃听她二人斗唱,待嘴中的梅子咽下去,却抬起头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们两姐妹来听曲儿的?”

  “啊?”罗琦素张了张嘴。

  郁桃从丫鬟手中取过干净的帕子擦净手,嘟囔着‘早上的曲子寡淡的很’,一面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手指着向圆柱抱合的台子,却瞥了眼罗家姊妹。

  “我看你罗家姊妹很是有些嘴巴功夫在身上,要不你二人上去唱?”

  张锦菱在一旁飞快的笑出声,适时的拍手,朝楼下大声喊‘赏’。

  丫鬟手里的银钱断线的翠玉珠子一样,清脆的落在木台上的铜盘里,那懂事儿的顺边棱在铜盘滚上好几圈才脆声倒下。

  来人的心思昭然若揭,罗家姊妹话里藏心眼,可惜碰着郁桃这么个‘实在人’。

上一篇:福星高照

下一篇:听说我哥是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