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替嫁后 第63章

作者:有月无灯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苏氏取走郁桃的八字红帖,顺便留下韩祎的八字,不忘问上一句,郁府拜的是哪处的先生?

  这算命先生,各处有各处的风俗,郑氏一向不大信这些,请的也是普化寺的大师。

  苏氏让她妥心,说这八字会快马送至司天监仔细查看。

  郑氏面上带着笑,心里却觉得这算不上什么好事。司天监是天子脚下的人,闫韩侯府与宫中的那层干系在,自然能一用,但若是说出对阿桃命格不利的话,岂不是一言定生死,与这韩世子尚且成不了婚便罢,以后又当如何?

  她还是担忧闫韩侯府权势如此,若阿桃过去,又怎么自处?

  闲话一阵,老太君有些咳嗽,苏氏瞧着时辰,且谈的差不多,便要离去。

  且那杨氏与郁苒二人,从临安往平阳城来回奔波,郑氏吩咐管事腾出郁苒从前的院子,供二人留宿。

  尔后,她亲自将客送上马车,在门檐下站了许久才返身回院中。

  管事来报,说杨氏与二小姐已安顿好,又另指了会做饭的厨子去那头。

  郑氏点点头,独自坐定片刻,从抽匣中拿出早晨未看的信。

  粗略扫过,通篇皆是在感叹阿桃这番造化,要她务必好生招待韩国公夫人,切莫意气用事。

  郑氏忍不住冷笑,当真是瞎了眼,未曾瞧出郁岁游这般阿谀奉承又鼠目寸光之人。

  钱妈妈自外头进来,手里捧着的正是闫韩家送来的礼单。

  与寻常官宦人家上门提亲别无二致,只是瞧过东西,才发现送来的都是上上层。

  诸如那颗珊瑚礁宝,瞧着不甚大,从正面看才看出一个吉字,难得用心。

  “都放在外库房吧。”

  郑氏亲自一一清点入库,又亲眼看着钱妈妈上锁。

  她立在一旁,心里叹气,如今八字没有一撇,指不定还要退回去的。

  哪怕是闫韩家呢?若是韩世子本人金玉其外,她也不会将这门婚事应下。

  思及此,回院中,郑氏立刻沓纸匀墨,给京中的大哥去了一封书信。

  夏日里天黑的晚,忙乎一下午,晚膳之后,郑氏才有闲暇坐在榻上喘口气。

  蔫儿热的天,晚间的风带着点凉意,郑氏靠在软枕上渐渐阖眼。

  约莫晚灯的烛火被点亮,天儿已然全暗。

  钱妈妈盯着院里的小丫鬟将花草往廊庑上移挪,扭头看见管事匆匆过来。

  “钱妈妈。”

  管事放轻脚步,小声道:“前院来了位客人,说是闫韩家晚辈,前来拜会夫人。”

  钱妈妈点点头,喊他好生招待着,便进屋去唤夫人。

  郑氏睡眠不算浅,听见钱妈妈附耳说那韩世子来了,从榻上起身。

  透过窗纱往外看,廊庑已然亮了雕花灯笼。

  她坐在妆梳台子前,问:“是何时辰了?”

  钱妈妈回:“戌时正点。”

  郑氏有几分诧异,边往外去边道:“这般晚了,那韩世子才过来?”

  “正是呢,章管事得了信就来禀报,并不曾耽搁。”

  于是,郑氏脚下便快了些,走到宴客的厅堂外方才放慢脚步。

  厅堂内燃了四五盏落地罩灯,山水画描绘的插屏宝座隐隐遮住内里。

  郑氏从间隙中能瞧见里头的年轻人,只是一个背影,似松柏挺拔修长,长身玉立。

  听见脚步声,年轻人转过身,等看清来人,不慌不忙的揖下一礼。

  “晚辈来迟,叨扰了郁夫人。”

  郑氏只是一眼,心里流露出惊艳,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到此人身上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如此身份,年纪轻轻官居三品,又是枢密院那样的位置。

  郑氏未出声,也不见韩祎半分浮躁不安。

  她颇为感慨,招呼道:“哪里是叨扰,倒是劳烦世子朝政忙碌,还要跑这一趟,快些坐吧。”

  韩祎待郑氏落座,方才坐下,恭敬道:“本是晚辈应尽之意。”

  郑氏含笑点头,饮两口茶后,慢慢开口:“世子是聪明人,又是能者,今日令慈登门,属实在郁家意料之外。不过,我有一事还要请世子解惑。”

  韩祎:“郁夫人请讲。”

  郑氏叹口气,道:“阿桃自幼无拘无束生在府中,是个天真率直的性子,没经过什么磋磨。我打心眼里明白这个孩子,作为娘亲唯一的心愿便是她觅得一如意郎君,不求闻达富贵,只望诚挚真心的待她,敬她。令慈登门虽说是突然,但必然是因为世子的缘故,阿桃虽是我女儿,但以我之眼自然知道,这门婚事着实是郁家高攀,世子今日求娶,不论为何,我都想听个缘由。”

  她话声落,厅堂中只剩下火苗噗呲摇曳的声响。

  郑氏眼落在右首这位年轻的世子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年轻人并未立刻回答,手在茶杯上摩挲着,半响微笑:“若问晚辈缘由,祎细想一番,却说不出为何。”

  郑氏不由得定睛,面上不露,笑问:“世子是何意思?”

  韩祎缓道,“晚辈曾听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约莫正是如此。世人多浑浊,令媛与家妹相见如故,祎可见其天真率直,难掩金玉之质,足以令晚辈倾慕。”

  郑氏饮一口茶,却说:“闫韩侯府世子声名在外,怕是这世子夫人,也不是区区一个郁家阿桃担的起。”

  韩祎微微一笑,目光淡然:“依晚辈所言,她担得起。”

  青年生得一副谪仙似的好相貌,骨相端正饱满,眸如澄湖静淀,身居下首,也遮不住浑身的气度。

  郑氏瞧他片响,默然道:“得世子这一句话,我且安了这份心。”

  韩祎起身,拱手一揖:“祎定不负夫人所托。”

  案几上的茶碗冒着腾腾热气,郑氏握着它,却似毫无感觉一般,许久抬头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耽搁世子归府,怕是国公夫人要担心了。”

  韩祎从善如流:“天色益晚,晚辈便不耽搁,改日再来拜访。”

  “钱妈妈,送世子出府。”

  郑氏定坐在椅子上,眼瞧着人影走出中廊,撑着扶手想站起身,才发现腰身酸痛的厉害。

  夜色无边,星点子倒亮的很,在灯下隔着窗纱也看的清楚。

  丫鬟使罩子去捉绕灯的灰蛾子,郑氏听见那‘啪啪’的声音,却觉得心烦意燥。

  她阖眼撑着额头,挥手让屋中的仆奴都下去。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钱妈妈从廊庑进来,瞧见屋中侍婢都不在,转进座屏,晃眼瞧见坐在上首的夫人,人似比前两日都要憔悴许多。

  钱妈妈心里一番触动,想起方才在外头所见,低声道:“夫人,奴婢将才送韩世子到影壁处,瞧见了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

  郑氏一动不动,淡淡道:“将那鬼鬼祟祟的丫鬟堵上嘴,关进柴房。”

  钱妈妈应是,转身出去。

  .

  钱妈妈一行人走的是郁府偏门。

  守门的婆子靠在半开的门边打瞌睡,牵马的小厮迟迟未来。

  七宿看了眼天色,朝钱妈妈客气笑道:“劳妈妈走一趟,我与世子候在此处便罢,您快回去复命罢。”

  钱妈妈隐隐瞧见小厮牵马走近,便说了几句客气话,返身往前院去。

  因是从府衙赶来,两人不过两匹快马。

  七宿跟在世子后一步,正欲翻身上马,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他转头,看见一个脸生的丫鬟立在门檐下。

  丫鬟笑容殷切,像是极为熟悉道:“扰了七宿哥哥,咱们姑娘想见世子一面。”

  七宿眯起眼睛打量来人,复看了好几回,也想起在郁家小姐身边见过这位丫鬟。

  他正要开口,却见丫鬟又是一笑,“您不识得奴婢,我确是远远瞧过您两回,咱们姑娘只是同世子说两句话,耽搁久了怕是.....”

  婆子虽在远处酣睡,保不准什么时候便会醒来。

  七宿来不及细思,从窄门出去,低声道:“郁家小姐请您过去说两句话。”

  韩祎掂着马鞭,淡声道:“何人同你说的?”

  七宿挠挠下巴如实道:“这倒是奇怪,是个脸生的丫鬟。”

  不过这郁家小姐向来不像寻常大家闺秀,如此倒也说得通。

  韩祎慢慢折起马鞭,并未多言语,返身入了窄门。

  七宿左右看看,动作颇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头。

  若是他没跟进来便也罢,跟进来才要人命。

  这晚上天色如何黑,是个明眼人也瞧得出来,那站在门檐下的姑娘,哪里是郁家大小姐?

  腹前裙幅里藏不住的弧度,又生的清秀娇弱的模样,七宿脑瓜子转了转,依稀记起郁家有位庶出的二小姐,像是嫁给了临安段家长子.

  他心里一咯噔......

  郁苒瞧着眼前的男子,满心满腹突然都被涌上的嫉妒不平所淹没。

  好几日前,她从婆母口中听闻此事,只觉得荒谬。

  郁桃?

  郁桃凭什么能嫁得闫韩侯府?

  难道真的要她俯首帖耳,称郁桃一声世子夫人?

  郁苒目眦尽裂,在屋中摔碎了两盏茶杯,盛怒之际,却突然想起好些日子前,郁桃捏了一个纸片来寻她的疯言疯语。

  她突然静下来,细细深思,唇边勾起一抹笑。

  许是,郁桃这般韩世子尚且不知道吧......

  望着跟前谪仙般的男子,闫韩世子,正如外界所传那般,郁苒不甘心的在袖中悄悄捏紧了一双手。

  她露出娇柔的笑容,轻声道:“世子恕奴家冒昧,原本男女大防,不该在此拦住世子,只是......”

  渺渺灯火下,一双盈盈水眸显得尤为可怜,郁然似是极难言语,咬了咬唇,许久才叹出一口气,道:“我与姐姐虽非一母,但从小情谊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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