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哥是暴君 第18章

作者:麻辣香橙 标签: 古代言情

  他本想说我见犹怜,话到嘴边觉得僭越了,那可是皇帝的人,忙改了个词道,“当真是惊为天人。”

  许远志比他知道的内情多得多,只笑道:“绝色美人世间总是不缺的,可不见得人人都有这个福分。姑娘是胎里弱,总得要慢慢调养,陛下舍不得她经年累月地喝苦药,才特意寻了你来。所以你即便是做膏方,药效当然重要,口味上也务必多用些心思。”

  李太医忙拱手称是。许远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如今也算是陛下的心腹了,刚入太医院半年就有这重用,大好的前程,往后使尽浑身本事,可千万把这位小主子照看好了。”

  晚膳厨房送了两道丸子汤来,一道鸡汤汆鱼丸,加了茶树菇,汤色清亮,味道鲜美醇厚,一道素一些的,豆腐丸子汤,加了切得细细的白菜,豆腐的香味炸得恰恰好。

  只是小姑娘今儿口味也不知怎么的,喜欢鸡汤汆鱼丸里头的汤,却又吃中了素汤里的豆腐丸子。

  谢澹知道她其实喜欢菌菇的味道,比如汤里头放的茶树菇。茶树菇和鸡汤、鱼丸炖在一起,汤水就格外鲜香入味,泡发的茶树菇有嚼头,这么一来鱼丸反倒显得寡淡了。

  谢澹索性就叫厨房送一碟新炸的豆腐丸子来,热油刚炸出来的豆腐香,外皮咬上去还酥脆带响,泡上鱼丸里的汤,再挑几根茶树菇进去,牛眼睛大的丸子小姑娘吃了四个,还喝了两小碗汤。

  看着吃了不少,其实就哄个肚子水饱。谢澹无奈叫丫鬟:“去告诉厨房一声,晚上给姑娘送个宵夜来,萝卜之类好克化的。”

  叶初其实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主要因为睡得早,脾胃弱,怕她睡前吃东西积了食。倒是谢澹有吃宵夜的习惯,他这个二十出头年纪,正当体力好、食量大的时候,加上经常要处理政事,睡得晚,也就该饿了。

  于是晚膳后谢澹索性带她去他的书房,一张大书案,她读书习字,他就在旁边看几份奏议文章,小姑娘习以为常,对他手里那些枯燥无趣的文章也没甚兴趣。

  戌时过后,厨房比往常早一些把两人的夜宵送了来,一道萝卜蒸糕,还配了小碟香菇酱和桂圆红枣茶,一看就是给叶初预备的,谢澹的则是一碗拆骨牛肉汤和几样卤味、点心。

  两人也没再换地方,谢澹把他面前的书册纸张稍稍挪到一旁,让人把餐食放在书案上。

  时间长了,跟前伺候的人都极有眼色,放下托盘便悄声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人独处。

  谢澹这顿夜宵比往常早了足有一个时辰,也不太饿,便拿起托盘上温热的湿帕子擦净了手,先夹了萝卜糕喂她,叶初便放下毛笔认真吃东西。

  这萝卜糕是用白萝卜丝,掺了瘦肉末、青菜碎和香菇碎,加入鸡蛋和少许醒发的面糊蒸熟的,切块摆成菱形花样。这种搭配若是摊成饼用铁锅热油煎出来会更香,但是夜宵吃油腻了,厨房就按叶初的口味改成蒸的,蘸酱料吃,白萝卜丝的口感便会格外鲜香柔软。

  叶初一面吃着,一面无聊拿起他刚才看的几页纸看了看,似乎是一篇阐述什么吏治的文章。

  她随口问道:“哥哥,你是侍卫统领,不是个武官吗?怎么动不动还要看这些绕来绕去的文章。”

  “武官也要看得懂朝廷的公牍不是吗。”谢澹从容道。

  他看着她,心里不禁莞尔,小姑娘实在很好忽悠,而捉弄她、忽悠她又很好玩。他觉得哪天就算他把折子拿回来批了,只要跟她说他这个侍卫统领该看的、皇帝让他批的,也能忽悠过去。

  太可爱了,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信。

  谢澹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思,实在是她可爱的让人想抱一抱,他放下筷子,一条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小姑娘丝毫也不觉得哪里不妥,还自觉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身跟他对面,坐在他膝头,背靠着桌案,坦然等着他喂。谢澹怕她后背抵着桌子太硬了,左手便下意识地环住她,隔在她和桌子边缘,右手夹起一块萝卜蒸糕,蘸了酱料喂她。

  从小喂她吃饭,他这些动作极为熟练,有时候为了哄她多吃几口,还得端碗追着喂。

  秋风拂过窗格,烛台上几支大烛把书房照得明亮温暖,烛光下,一个喂的心无旁骛,一个吃的专心致志。

  作者有话说:

  三更送上,阿初小姑娘的红包随机掉落中!

第24章 羊汤面(一更)

  过了重阳, 谢澹便不敢再随便让叶初踏出院门了。

  实在是这些年的教训,她秋冬太容易生病,连凉风都不敢给她吹着。谢澹交代下人, 以后不能再让叶初随意出去逛园子,天气好可以出去走一走, 多穿件衣裳,天气不好就顶多让她在院子里散步玩耍一会儿。

  为此院子里又多多添了些玩的东西,花木盆景, 鸟雀秋千,各种玩意儿, 还有两口养金鱼的青花大缸, 大到叶茴想躺在里头玩水, 养着锦鲤种着浮萍。以后要喂鱼也别到园子里去了,就在院里喂。

  可许太医又交代了要保证每日活动至少一刻,叶茴便在墙上挂了个靶子,弄了一张小孩子玩的雕花小弓, 教她射箭, 叶初倒是玩得饶有兴致。

  京中选秀的气氛也渐渐浓了起来,地方五品以上官员纷纷送女入京, 礼部那边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一道道流程。

  然而其实随着殿选临近和更多的具体消息传出来, 朝中各家心中也都有数,皇帝只选三五个人,却又是太皇太后主持操办, 能选出哪些人来,其实猜也猜得差不多了。

  可以这么说, 大部分参选的人家, 就只是陪着走个流程罢了。

  然而这事情却也无所谓公不公平, 选秀原本就不是个公平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想进宫。其余人也没什么好吃亏的,没有进宫的机会却也有别的机会。就比如千里迢迢送女进京的地方大员们,趁机各家联络一下交情,家有儿女趁机相看相看结个亲,皇家也会在这个时候施恩给他们指个婚、抬一抬身份体面。

  一时间京城明显比平常热闹了几分。

  这天早朝后,谢澹刚回到紫宸殿,内侍就通报忠王求见。

  谢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便径自进了侧殿,换下衮服叫人传膳。

  他今日一早起来,就只吃了半碗白粥和两个小笼包,有些饿了,这会儿看着内侍送上来的胭脂米粥、虾仁蛋羹和十几样琳琳琅琅的糕饼、小菜,却没什么想吃的,便坐下先喝口茶,吩咐内侍:“叫厨房换一碗羊汤面来,配些个腌萝卜和酱菜。”

  内侍赶紧跑出去了,一边跑一边琢磨着,你说陛下怎么老喜欢把御膳房叫做厨房呢。

  实则谢澹只是平常住在叶宅,说习惯了罢了。

  宫里可以算作厨房的其实不止一个两个,就眼下来说,除了御膳房、太皇太后宫里的小厨房,还有个尚食局呢。原本宫中的膳食都是尚食局来备,皇帝和得宠的后妃可以设个小厨房,御膳房就只是皇帝在紫宸殿的小厨房,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谢澹登基后下旨后宫无诏不得到御前来,后宫大门一锁,御前和后宫几乎割裂成两方天地,尚食局要管着后头,皇帝自己也嫌麻烦,索性就把自己的餐点膳食都交给御膳房打理。

  御膳房很快便送上一碗羊汤面,匀细柔韧的面条浸在热乎的羊汤里,上头铺着一层青蒜苗和羊肉片,滴几滴辣油,谢澹拿起勺子,撒了勺颜色红亮、切得细碎的腌萝卜干,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陈公公瞅着皇帝慢条斯理用膳的样子,心里怎么就揣摩着,陛下似乎不太待见忠王的样子啊。

  可你要说陛下不待见忠王吧,从龙之功的臣子可也不止郭遇一个,陛下却封了郭遇为王。

  延始帝皇位来的不正,治下纷乱四起,世宗又是一位仁德之君,不少世宗的旧臣感怀世宗,在谢澹这个世宗嫡太子杀回来夺位时,明里暗里都是愿意追随支持他的。

  谢澹登基后,这些从龙之功的臣子自然都受到封赏,求名求利还是求权势富贵,各得其所,而郭遇就被封了异姓王,封号还是一个“忠”字,一时间备受瞩目。

  虽然也有人说忠王除了封号和爵位,细究起来其实没多少实权,尤其人在京城渐渐就失了对军权的掌控,但就冲这个王爵,也足够忠王府荣华富贵受用几代的了。

  陈连江又看了一眼,皇帝筷子挑起几根面条送入口中,吃一片羊肉,再拿勺子喝口汤,那样子,似乎十分享受那碗羊汤面的美味。

  陈连江偷偷啧了一声,心说打从姑娘来了以后,陛下也开始变得会吃了,这羊汤面看起来确实好吃,回头让人给咱家也来一碗。

  陈连江示意侍膳的小内侍好好伺候着,自己悄悄出了紫宸殿的门,走下高高的台阶,冲着殿前等候的郭遇拱手笑道:“哎呦,给忠王爷请安。王爷,陛下这忙了一个早朝,刚用上早膳呢,叫您先候着。”

  “不急,不急。”

  然而谢澹这顿早膳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郭遇在殿外等的也焦躁了,可又不能再私自走掉,好容易等到一个小内侍出来,传他进去。

  下了朝跟来,其实郭遇真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来试探一下皇帝对选秀的意思。进了正殿,见了礼,找了个不太紧要的事情禀奏一下,然后他便提起话头,笑道:“臣还不曾贺陛下选秀之喜呢,恭贺陛下。”

  谢澹微一颔首表示知道了,淡淡道:“例行的事。这阵子光是贺选秀的折子就一堆了,真不知道一个个催的什么、喜的什么,怎么一个个的比朕还急。”

  郭遇本来要说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想了想笑道:“朝臣们无非是想让陛下充盈后宫,立后纳妃,早日生下皇嗣。这毕竟是关乎国本的大事情。”

  谢澹哼了一声,扔下折子皱眉道:“朕是一国之君,整日政事忙成这样,怎么在他们眼里,朕这个皇帝就没别的用了,最大的用处就是生孩子?一帮老匹夫,他们当初,怎么不找一头种猪来坐这个皇位!”

  他骂人的口气也冷冷淡淡,慢条斯理,并不见一丝急怒,目光中却带着某种森冷。郭遇心里不禁有些懊恼,皇帝这不是拐着弯儿把他也骂了吗。

  郭遇寻思着,这是又发生了什么,能让皇帝说出这种话来。一面也暗暗懊恼,自己出门不看黄历,怎么就跑来触了皇帝的霉头。

  谢澹骂完了抬头问道:“郭卿家也这么认为?对了,郭卿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吧?”

  “是,臣大半辈子,膝下只此一女,十三岁了。”

  “十三岁,还是个孩童呢。”谢澹语气沉吟,忽然问道,“要不要朕给你赐几个美人,郭卿也回家专心生孩子?”

  “陛下说笑了,说笑了。”郭遇顿时就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不禁心里叫苦,赶紧找了借口告退。

  郭遇回去就把郭珩叫去,跟他说决定不让郭子衿参加这次选秀。

  郭珩笑道:“义父,我看妹妹也不是不想进宫,问她原因,她也只说舍不得离开父王,小女儿家都是羞于提起终身大事,一听就是害羞的托词罢了。今上年貌相当,九五之尊,后宫也清静。纵然后宫里有个什么不清净,妹妹身后也有我们忠王府撑着呢。”

  郭遇摆手道:“先不说这些,先不管她,如今你妹妹年纪还小,她能懂什么。”

  皇帝都说是个孩童了,他难不成还硬把个孩童送进宫里去。再说他今天亲耳听着呢,皇帝对选秀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

  郭遇说道:“这次选秀,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太皇太后肯定是要推楚家女上位,可皇帝也不是个傻的,这事只怕有热闹看了。我们还是不要蹚这个浑水,静观其变,你妹妹也才十三岁,过几年再说吧。”

  郭遇隔日就以嘉仪县主染病为由,上了容情的折子,皇帝也很快允了,免了郭子衿参选。

  忠王府这一举动,在京中无异于某种信号,很快又有几家上折子陈情,不再参选,皇帝也都允了。

  这么一来,选秀的形势便越发明朗,只是就算这样,最多五人的名额也是僧多粥少,想要攀龙附凤的大有人在,京中表面上没多大风浪,实则暗潮流涌。

  也就在殿选之前的几天,昌乐长公主府的茶会上,参选的贵女们互相别苗头,户部尚书的嫡次女竟被人下了迷药,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地被丢在花园,受此羞辱,那女子回去就上吊了。

  这些世家女子,人前矜贵,锦衣玉食,却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事情闹到御前,皇帝愠怒,下令铁甲卫彻查。就在殿选的前一日,主使此事的襄阳侯府嫡女被下旨赐死,申斥其家,襄阳侯教女无方降爵一等,罢了吏部的实职,另一个牵涉其中的四品侍郎之女也被赐死,侍郎罢官。

  襄阳侯府跟楚家是姻亲,太皇太后因为这事气得摔了一整套茶盏,楚六却暗自高兴了半天。

  没别的原因,襄阳侯的嫡女死了,她少了个强劲对手。

  紫宸殿中,谢澹抽空问起了他库房里的皮子,叫陈公公挑好的,送去叶宅预备给叶初做冬衣。陈连江一边带了人去挑,一边忍不住腹诽调侃,这还要仔细挑,皇帝的库房里难不成还有不好的!

  腹诽归腹诽,陈公公手上可也没闲着,带人到库房里专拣那些顶好的皮子,半点瑕疵都没有的,狐裘、紫羔、灰鼠,足足装了几大箱子,打算一并送到叶宅去。又打发人去了一趟司制房,把他之前交代的几件大毛衣裳拿来。

  陈连江回到紫宸殿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为了赶回家陪妹妹吃晚饭,谢澹紧赶慢赶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正打算走人。

  “陛下,奴婢挑了这些皮子,明儿叫人给姑娘送过去。”陈连江打开另一口箱子,献宝似的笑道,“陛下,您瞧,奴婢前阵子琢磨着要吊冷风头了,叫司制房做了几件御寒的衣裳,您瞧这雪狐的斗篷,这毛多顺溜,还有这个,这个外帔。”

  陈连江抖开一件朱砂红的织锦面、绒子里的帔风,喜滋滋道:“这外帔,眼下这时节您早晚披着正好,奴婢琢磨着,这样子、这颜色都好看,小女儿家穿着也肯定好看,索性叫司制房一式做了两件,这件——”

  他拿起另一件,笑得眯着眼睛道:“这件是姑娘的,两件几乎一模一样,也就姑娘这件尺寸小,还有这领围和系带上绣了几朵梅花。奴婢琢磨着,姑娘看您也穿一样的,她肯定喜欢。深秋寒凉,眼下正好穿。”

  这陈公公,越发是个人才了啊。

  谢澹心下一笑,不觉嘴角勾起,拿起那件帔风看了看笑道:“陈连江,朕真该好好夸夸你了,姑娘应该会喜欢这颜色。朕记得上回哪儿贡来的几颗青玉核桃,回头找出来,就赏给你玩了。”

  “哎好嘞,奴婢谢陛下赏赐,谢陛下赏赐。”陈连江这下笑得连眼睛都不见了。

  谢澹交代一声准备走人,陈连江便笑道:“陛下,要不您今晚就穿这件回去?正好把姑娘这件也拿上。”

  谢澹允了,内侍忙给他披在身上。陈连江则忙着叫人把给叶初那件包好,交给随行的内侍带着。

  谢澹一边系好帔风带子,一边走出正殿,等着侍卫牵马过来。结果刚走出正殿的门,黄昏的天光下便看见楚六带着一队宫女往这边来了,宫女手里提着食盒,一看又是送补汤来了。

  “陛下圣安。”楚六迎面看到皇帝出来,不禁面露喜色,忙紧走几步,袅袅婷婷行了个叩拜礼。

  “平身。”

  “太皇太后担心陛下国事劳累,命臣女来给陛下送一盅补汤。”

  “多谢太皇太后了。”谢澹负手立着,示意身后的内侍,“拿进去。”

  小内侍伸手接过来,琢磨着拿进去也是倒掉,皇帝从不吃别人送来的任何东西。

  楚六悄悄打量着皇帝,看见他身上的朱砂色外帔,这样浓烈的颜色愈发衬得他俊逸挺拔,龙章凤姿,然而一看就是要出去的装束。

  楚六心里沉了沉,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谢澹看看她,淡声道:“楚姑娘,御前的事是国政,太皇太后都不便过问的。”

  楚六顿时脸色一白,急忙申辩道:“陛下恕罪……小女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太皇太后叫我来问问,明日殿选,陛下什么时候亲临,太皇太后和礼部那边好叫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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