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奴 第10章

作者:六棋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说着说着还指责上了,“别人有的,我怎么不能有,夫君难道就想看着我清汤寡水,整日素面朝天,我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年纪呢。”

  她真的很爱美,从到谢家起,有了饭吃,能好好活着,她就尽可能的想要更好的,更多的。

  她是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的。

  “难得攒了根簪子,万万没想到竟叫夫君给糟蹋了。”

  胭脂跺脚,她快心疼死了,“你得赔我。”

  谢留不仅冷眼看着她在他跟前惺惺卖娇,更看不惯她在意一支不怎么值钱的玉簪的态度。

  “有什么不得了的?”

  他忽而眯起,拿到日光下打量,语气有些微的鄙夷,“这成色也不怎么样,你怎么这么紧张?难不成是旁人送的。”

  他最后半句才是重点。

  那种感觉又来了,胭脂胸膛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谁会送呢。”

  “你最好不是。”

  谢留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胭脂手指卷起胸前的发丝,故作镇定道:“呸,又污蔑我。我还在等夫君送我呢,我是你妻,你现在发达了,总不能连我也亏待吧?”

  谢留点头:“所以我上战场卖命换来的荣华富贵,理所应当都给你,这就是你的初衷?”

  胭脂愕然睁大双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这样危险而敏感的话题。

  就这么冷不丁地被谢留提了出来,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他……

  谢留弯腰把碗放到地上,嗷嗷待哺的母鸡终于开始自食其力。

  胭脂疑惑而警惕地看着他朝她大步走来。

  “夫……”

  “站住。”

  “你是我娶回来的,养你也是应当。”

  “可昨夜你连同房都不愿意,这算什么妇人?”

  胭脂被他用力护住下巴,面带痛苦,发不了声。

  “我在军中撒点金银,那些营.妓还会以身侍候,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谢留目光描绘她被捏住的脸,扫过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一边使力一边调笑道:“还是,你也想卖身来换。”

  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道盘旋在耳边的讽刺轻笑就走了。

  胭脂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脸皮,怔怔望着谢留的背影,对那道陡然离去的身影心有余悸。

  他,他真的变化好大,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恰似那活阎王,喜怒无常。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留在突然翻脸无情后走出了胭脂居住的院子。

  谢府的破败在白日里看着,与以前辉煌的时候对比更加鲜明,不管世道如何,只有人间万物在沧桑变幻。

  谢留冷着的脸子在发现了一幅被挂在墙上的字画后,逐渐缓和下来。

  那幅字上面的墨迹已经褪色不少,边角上还有烧伤的痕迹,大概是在大火中被遗漏亦或是被人忽略许久,才幸免于难。

  那也是谢怀拙当年入仕的第一篇惊世千字社稷论。

  展露了其对朝堂对仕途的野望,后来,这当然也成了他被人攻讦的把柄利器。

  早起的谢伯卿在不远处,就发现一道伫立在门口的萧瑟如霜的背影。

  近看已经认出是谢留。

  拂晓过半,正是黎明之际。

  谢伯卿走到他身后道:“还以为是在塞北?”

  谢留面容微讶地回头侧首。

  谢伯卿:“你啊,煞气太重,该收一收。”

  谢留眼瞳很黑,周围一圈又白,虽是桃花眼,却是下三白不说不笑,光是斜眼扫过来都像一记锋利的刀刃。

  看着相当寡情,阴唳得要人性命。

  谢伯卿:“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夜歇息得不好,还是跟胭脂吵架了。”

  谢留:“……”

  瞧他的样子,谢伯卿自知是一语猜中了。

  他有些诧异地道:“还真留宿在一个屋?没将你赶出来?”

  谢留沉默了片刻,倏然扬起嘴角,他刹那间就像变了个人,“阿翁,想不想早日抱上重孙子?”

第10章

  胭脂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扑鼻的肉香。

  她本是在房里打扮,直到谢愠不甘不愿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说是买了早食回来问她吃不吃的。

  她才匆匆赶到堂屋。

  发觉早上刚闹掰过的谢留就坐在桌前,居然也在等她时,胭脂不免大吃一惊。

  想到他发的那顿不明不白的脾气,胭脂进来了,不像昨天那样对谢留主动谄媚,反而挨着谢愠坐下。

  这惹得对她十分排斥的谢愠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他瞪着胭脂拽着他衣角的手,嫌弃到脸都憋了个通红,“咦,做什么啊你,快放开我。”

  胭脂低声说着好话:“你别走啊,就这么坐着,算我求你的,傍晚回来带你喜欢的东西行不行。”

  他们两个是相互看不顺眼,但好歹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比起谢留,胭脂更觉得谢愠无害多点,有事就拿他来挡灾,没事就是爱闯祸的坏东西。

  总之,她前脚才惹恼过谢留,她不想再去招惹他第二次发怒。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谢愠眼珠一转,他又不是傻的,“你得罪我兄了?”

  他语气听着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替他兄帮他把胭脂打五十大板。

  胭脂心底翻了个白眼,“才没,快吃你的。”

  她觑着端着碗喝粥的谢留,那修长的大手用力扣住她腰身时,像是要把她捏碎了,那么大力气,指腹那么粗粝。

  不想谢留直觉相当敏锐,胭脂偷看观察的视线不过顷刻间就被发现了。

  那道浓黑的眉梢不悦地挑了挑,胭脂赶忙垂下眼眸。

  “谢愠。”

  谢留倏然开口:“阿翁说你还不曾进过学堂,想不想读书。”

  谢家以前是有自家学堂的,族学那种,颇负盛名。

  现在自然没了,跟着出事的谢家湮灭成了过往云烟。

  “想。阿兄,我什么时候去?学堂在哪?”

  放在其他世家里,谢愠这个年纪就跟其他小郎君待遇相同,只管潜心读书,周围有人伺候,锦衣玉食不说,前途一片繁花光明。

  哪会像这些年,孤儿一样,三餐混个温饱,衣着久不添新。

  倒是他身边的年轻娇影,衣裳不说十分时兴,却也没怎么缝缝补补过,脑袋上……哦,那支被他玩把嫌弃过的簪子不见了。

  她没戴它。

  胭脂听着谢留安排谢愠读书的去处,等他们说完才插上话。

  胭脂:“小犊郎去学堂了,是不是就不住家里了啊?”

  她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让人格外起了戒备心。

  “我的意思是,家里要是少个人,还挺冷清的。不过屋子还是得常有人住才行,夫君要不要给小犊郎换张大些的床,这样夜里你同他一块睡着才方便,兄弟间谁也不用挤着谁。”

  谢愠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兄体格修长强健,两个人是不太够睡。

  胭脂想的是,既然谢留对她意见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同一间房同一张榻。

  多尴尬。

  她决不承认是在因为早上的事心生别扭。

  谢留猝然有针对性地打破沉默。

  “冷清吗?”

  “你觉着冷清,那就为我谢家做些贡献如何。”

  谢留一改面无表情的姿态,放下擦嘴的帕子。

  宣布道:“找个吉日,该成亲成亲,该拜堂拜堂,为我延绵出谢家的血脉,生下孩子,你就觉得热闹了。”

  疯了吗?

  现场鸦雀无声。

  胭脂瞳孔骤然紧缩,嘴张了又张,浑然被谢留所说的话震慑住了一样。

  之前不是还生着她的气,对她爱答不理,这会怎么就要生孩子?

  很快作为长辈的谢伯卿放下筷子,温声缓缓道:“灵官说的这事倒是提醒我了。多年前,我本来早有计划,要是灵官没有离家,等你们到了岁数就早些让你们完婚。奈何世事难料……拜堂成亲,的确该提上日程了。”

  他把胭脂以前做的事划拨到“世事难料”,就宛如而今不打算再追究她的责任般。

  谢伯卿很沉重地说:“家中人脉单薄,最好能早日开枝散叶。像从前差点断我谢家血脉这种情况,不能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