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奴 第53章

作者:六棋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谢留炽热的呼吸同风一样,轻拂在胭脂脖颈皮肤处,固执而可恶地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你是陈家的遗孤,是我家害得你不能做贵女。”

  “是我父连累你父在朱雀门赴死,是你我两家还有昨日辉煌的话,你瞧都不会瞧我一眼。”

  “可那是我之过吗?是我想那样的吗?”

  胭脂倏地吃痛哀叫一声。

  原来谢留说到气急伤心处,无处发泄便咬了她的嫩颈上的皮肉一口,紧跟着露出快意的神色,说:“你不是很恨我么?何必寻死呢。”

  “跟我回去,当我谢家的妇,做我谢家的主,来日把控府里上下,荣华富贵都是你的,你想怎么闹都行。”

  “若是有了子孙,是打是骂也是你一句话的事……”

  胭脂横眉冷嘲热讽:“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还想二女侍一夫?也不怕榻上拧折了你的子孙根。”

  猖狂的笑意盛满那张棱俊的脸。

  “你记着那个?”

  谢留直接抓起胭脂的手,大胆地就要往自己身下摸去。

  胭脂吓了一跳,闪躲地往后倒。

  直到谢留停在半路,对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哂笑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不过是在逗弄她。

  恶劣之极。

  双方气息吞吐一瞬,气氛静默。

  谢留直勾勾地盯着胭脂,道:“你走以后,我不曾另娶。”

  胭脂不屑问:“休我,赐婚,难道是假?”

  “休你是真。”谢留语气肃正说:“婚,我进宫告罪,退掉了。”

  胭脂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无奈。

  这人的这张嘴,还不如不开口。

  当日一幕,可憎可恨。

  难道都是他为了哄骗自己做的假戏?

  有些承认的话,听起来倒真气认

  胭脂久病身子弱,应付一番已然累了,“不必说,与我无关,反正我已是你瓮中之鳖,要杀要剐,随你的意吧。总之,我是不会再与你有更多纠缠的。”

  话毕,她软下身子歇息,对谢留是不理不回应的态度。

  重逢之际,谢留说的也算够多了,他没有丝毫被胭脂冷落的不快,只是安静下来后,一脸深思地凝视着她。

  等到胭脂呼吸平稳,偶尔才用手背轻轻碰一碰她。

  朱门豪府,绿瓦新窗。

  一夜过后,枝头嫩芽上的雨珠颤抖落下,卧榻处一只手猛然伸出帐外。

  细指如白玉,指尖却泛红,手背因用力而绷紧,后又被不知名的缘由被扯回帐子里。

  床摇衾晃,一通混乱纠缠后,帐中接连响起既是痛苦又是欢愉的娇鸣,似潮海般起伏下落。

  过不久,这场耗时到天亮的私斗逐渐风平浪静。

  回到谢家的胭脂,就如笼中鸟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牢牢困住,她不光耳朵清晰可闻谢留呼吸的粗重,更能感受到对方胸膛起伏的力度。

  胭脂被谢留关在屋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刚回来那时,府里的人看见她,纷纷面如菜色。

  震惊中透着些许畏惧,惶恐之色在伺候她的时候都表露得小心翼翼。

  怕谢留带回来的她不是真人,而是河里的淹死鬼。

  毕竟运河水深,胭脂能活着就是一种奇迹,私下有流言传出,因大郎君始终不肯放弃搜寻,死要见尸,于是请了高人悄悄做法。

  是以回来的胭脂其实是她的魂魄。

  这种危言耸听的无稽之谈偶然被胭脂听见,她自个儿还没感到被冒犯的不悦,当日那几个嚼舌的下人就被管家处置发卖了。

  谢留知晓后反应波澜不惊,手按着胭脂的肩膀,颇为闲情逸致地立在她身后,对着妆台上的镜子在胭脂头上比划他挑的玉簪珠花。

  他当真变得有所不同。

  胭脂爱美的时候,战场上回来的谢留就如一个陌生的武将,根本没有以前那些习惯,无论胭脂怎么装扮,他都是淡淡一瞥,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如今倒有了几分傻子时候的举动。

  谢留道:“做了鬼,还会记得生前事么?做了鬼,你会记得来见我么?”

  胭脂看着他手上颇得她欢心,样式又精巧漂亮僵持着被谢留要簪不簪的珠花,忍无可忍说:“我立刻下到黄泉地府,投入十八层地狱受刑,也不想被你招魂重现人世行了吧?”

  谢留低沉地嗤嗤一笑。

  他把珠花扎进她的青丝中,镜子里的二人紧密相依,谢留躬身贴着胭脂的脸,乌黑眼珠让对视的人越发渗意浓稠,“不行。我不答应,你就休想见阎王去。”

  有了那样的意外,胭脂是否还会有惊天的好运气?

  人不管是富贵权人还是贫民子弟,性命都薄如蝉翼脆弱如杂草,谢留如今即使不在胭脂身边,都会命人将她看紧。

  除了满足她的一切需求,胭脂想要外出的决定一律需要禀告给他知晓才行。

  即便如此,谢留也没有让胭脂再出过谢府的门半步,他们当初成亲居住的正院就成了她的囚笼,府里上下都是监视她的眼线。

  谢愠知道她还活着,却始终不得机会见她。

  因为谢留不许,如果不是为了不将胭脂逼到绝境,身边伺候她的人都只会变得孤单伶仃,令她只能依靠他感受一丝丝温暖的人气。

  但不得不说胭脂对此境地,居然耐受得很。

  那么多难处她都过来了,区区一个囚.禁,既然没短缺她吃穿,她有什么不好过的?胭脂不愿跟自己过不去。

  她差点死过一回了,便想过得通透些。

  唯一不安的是,这种日子她又能过多久,她可不想再被谢留休个第二次。

  胭脂别开脸,不与咄咄逼视的谢留对上目光,说:“我前年离开时,来不及带上我的银钱,想想亏了,我要在京都置办些家业。我要银子,要更多的银子,拿来买铺子买宅子……等日后,再有那种事,我不会再像丧家犬离开这。”

  “我就要留在京都,若是狭路相逢,大不了有你在的地方,我心甘情愿躲着!”

  好女不与男斗,胭脂心中盘算如拨珠,越发明晰响亮。

  就算日后谢留真的又为难她了,那这些财宝家业就是她该得的,他得补偿她。

  不然,就让他遭报应,她会日日请人使巫术诅咒他。

  谢留三两句话就明白她的意图,眼都不眨地道:“都给你。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需你我恢复婚契,谢家今后也有你的一半。”

  复婚。

  对,是这样,胭脂眯眼微笑着点头,但……

  “痴心做梦!”胭脂变脸如翻书,一下尖酸刻薄地道:“想都别想,再提这茬子糟心烂事,那这府里我也不想待了,明日我就走。”

  她不过满身抗拒地侧了个身,手腕就被谢留紧紧捉住,狠劲叫她轻轻张嘴抽气,片刻后,谢留似乎态度软化下来,“那就日后再议。”

  胭脂强脾气地说:“日后也不议了!”

  谢留恍若未闻,垂眸拉开屉子,拿出又一盒首饰,里面珠宝璀璨,照得人面堂仿佛都多了一道光辉。

  他漫不经心挑选着,对胭脂的怒视不搭不理,迳自拨弄开了问:“这支镶金红宝石多籽石榴钗怎么样?”

  “不喜欢?那换这支玉制……”

  胭脂眉心狠狠跳动,胸腔积攒的郁气刚刚到顶,就随着谢留烦人的举止,顷刻间一泻千里。

  胭脂闷闷道:“要金的。金子才值钱。”

  臭傻子,到底懂不懂?

第44章

  因着谢留说他有公事要忙,对于胭脂的要求,谢留过了几日才满足她。

  虽然期间有耽搁,但胭脂并未有丝毫抱怨,她只看谢留最终会怎么做。

  等到了谢留从公务中抽空脱身,胭脂才有了踏出家门的机会。

  她以为谢留要带她去看的是花了银钱买下来的宅子铺子,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到了门前胭脂却直直地愣住了。

  她甚至震惊地在远处的巷口,与谢留的脸上来回惊慌地观察打量。

  好半晌,声音颤抖地问:“你,你怎么敢……你怎么做到的……”

  武陵巷,曾经谢伯卿丧命的地方,马车一路晃过,胭脂原本趴着窗观望车外的景象,是谢留一手将窗关上把她拉了回去。

  不露一丝痕迹,甚是寻常地说:“别瞧了,免得待会没了惊喜。”

  鲜血被溅满身的她,前年离了京都夜夜做着噩梦,他是怎么敢坐在车上,如此平静地带她路过这个巷子口的?

  面对胭脂大为惊惶的反应,谢留似一座桩子,直挺挺地立在她身前,抬头巡视跟前的宅子,一眼望去也是瞧不见什么的。

  高墙之上攀附着藤蔓,庭里大树枝丫间藏着一个草木搭建的巢,雏鸟鸣叫,谢留随之开口问道:“怎么,难道是我想错了,这里不合你心意?”

  同谢伯卿来过一回的胭脂顺着他的目光怔怔望去,入眼的其实是曾经昭示着别人居所的牌匾。

  未料想,现在竟然被更换了。

  陈府两个大字让胭脂盯出了晕眩的效果,她没想过谢留是以这种方式来给她家业,就像她从不曾妄想自己能拿回这座豪府。

  “不。”

  胭脂出声,话音因为情绪上的激动,竟变得压抑而轻柔起来,“我只是过于惊讶了而已……”

  谢留大概也想过胭脂能拿回属于自己幼时住的地方会是什么反应,和他预期中差不离多少。

  不枉他在背后费了些人力物力权利,让之前在这住的好大一户人家搬走。

  因他动静不小,就连朝堂上的臣子都有所耳闻,圣人同样听见风声后召他问了几句。

  若非拿出画过押的地契房契,以及租下陈家一半宅院的臣子的证词,都要误以为谢将军是藉着官职之便,以大欺小侵占旁人房屋,害得比他等级低微些的臣子无家可归了。

  陈家的豪府比谢府有过之不及之处,原先因政变而被贴过封条,后来属权自然归属南朝专门负责房产的经界司。

  后为了充盈国库,便将房子租给了有需要的臣子。

  不过陈府租金不少,那个臣子租不起整座的,就租了一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