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29章

作者:瞬息 标签: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甜文 古代言情

  楚正则颔首,敬重有礼,没有丝毫的戾气:“叔祖放心,朕已跟太傅和蒋御史大夫促膝长谈。太傅从不反对朕出宫,朕带足了护卫,是故无碍。”

  “能堵住御史的嘴就行了。”中山王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又不甚在意地道:“至于旁的,你贵为天子,喜欢谁,就纳进宫来。太后请诸贵女来静寄行宫做客,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楚正则没有应“是”,只道:“朕明白。”

  中山王这才点点头,称赞道:“陛下广纳谏言,肖似先帝。”

  楚正则笑了笑,扶着中山王坐上了步辇。

  步辇走远了些,中山王脸上没了笑意,微微侧身,沉声问身边的宫侍:“许门下令没来?”

  至于赵尚书令,中山王都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来。赵尚书令一向明哲保身,只要不是刀悬在他的头上,是不会过问的。

  宫侍摇了摇头。

  中山王的眉峰渐渐紧皱成一个“川”字。

  *

  楚正则一直目送着中山王的步辇远去,他听不见中山王跟宫侍的话,但一看到他们的动作,唇角便勾了勾。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等中山王的步辇离开视线,楚正则才缓步转身,往镜香斋走去。

  “许门下令为何没来?”明暗交错的树荫下,楚正则脸上不复温文尔雅,显得既沉且冷。

  他要问的,当然不是明面上的理由。

  他的身后,有人恭声答道:“据属下所查,许家已知乞巧宴和庆丰赌庄赌局的事,许望拒不承认在乞巧宴赌局下注,称他根本不知道乞巧宴上会发生什么,更无从确定究竟谁会获胜。”

  “至于与外头接洽的小厮,许望声称不知该小厮在外打着他的名号做了些什么,他是为庶弟许从登所陷害。许望醉酒去找许从登,许从登称许望要杀他。堂兄许鞍劝架,结果被误伤。以至许门下令气急攻心,故而称病。”

  “宫中的消息传到许家倒是不慢。只可惜,许门下令老矣。”楚正则神容冷淡:“许望原是驸马人选,不至于胡乱攀咬族亲。再去帮他一把。”

  他的声音透着森森的寒意,就连贴身伺候的德忠都屏气凝神,深深地低下了头。

  但,缓步慢行的少年皇帝脚步忽地一顿。

  德忠连忙跟着停了一下脚步,抬头就明白了原因。

  薛玉润正侧着身子,在跟守在镜香斋的德诚说话。她眉眼舒展,姝色如画,望之,就像在密布的阴云间,瞥见了一抹璀璨的天光。

  少年帝王的步伐,便倏地转为大步流星。

  快要到镜香斋门前,他的脚步又急遽地放缓了些,如先前那般缓而有力。

  得亏德忠早有准备,不然一准要撞到皇上,酿成大不敬之祸。

  “你怎么又回来了?”皇上的声音冷冷。

  德忠低眉顺目地跟在皇上身后,心里悠悠地感慨了一句。

  ——帝心难测哟。

  可镜香斋前的少女大概一点儿也没觉得帝心难测,她笑盈盈地道:“因为我有一件事忘了问。”

  “嗯?”皇上的声音还是淡淡。

  “皇帝哥哥,我厉不厉害?”小皇后走上前来,娇声问道。她声调亲昵,含着胸有成竹的笑。

  自觉历经两代帝王、看遍人世沧桑、心硬如铁的德忠,也忍不住低着头,露出了笑容。

  更不用说年仅十五的少年皇帝。

  德忠听到了一声属于少年的轻笑,听到了一声含笑的、如沐春风的低应:“嗯。”

  *

  听到楚正则的低应,薛玉润脚步轻快地走到他的身边,道:“你看,你都承认我厉害了,那这回,你可以把我的乞巧节礼物还给我了吧?”

  德忠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忘了早上其实问过薛玉润要不要带着礼物回北殿。

  薛玉润又强调道:“而且,我昨天那么乖。”

  楚正则一听她说昨日,眉心就微微蹙起,嗤笑道:“乖?”

第33章

  薛玉润听到他这语气, 立刻就哼了一声:“那你说,我哪儿不乖?”

  “食不归家”、“夜不归宿”这八个字几乎要从喉咙里脱口而出,但楚正则沉默地把它咽了下去。

  毕竟, 这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

  他的缄默换来了薛玉润的得意:“我就说嘛。”

  “我这么乖, 还有人编了个七岁小孩的理由,把我的礼物要了回去。”薛玉润啧啧两声, 摇了摇头:“所以呀, 虽然德忠公公早上提议让我把礼物带走, 但我拒绝了。”

  薛玉润双手一摊,好整以暇地道:“我得亲自来讨,才叫礼尚往来。皇帝哥哥, 你说对不对?”

  楚正则“啪”地一声,无情地拍在她的掌心上, 然后转手握着她的手腕, 牵着她往镜香斋走:“德忠?”

  德忠忙道:“都怪奴才没有看好手底下的人。陛下昨日批阅的奏章如云, 又抄了百十张大字……”

  薛玉润轻轻地“啊”了一声:“那你把剩下的分我一半。馆阁体我也会, 爷爷不会细看的。”

  百十张大字, 一定是爷爷让他抄的。

  就算看出来了,爷爷也不会拆穿的。

  楚正则睨了德忠一眼, 淡声道:“不用了,朕已经抄完了。”

  “所以陛下才日理万机, 无暇顾及。”德忠从善如流地停止了描绘皇上何等凄惨的语句,接道:“皆是奴才误事, 奴才这就让人把您的贺礼送去北殿。”

  总而言之,就是这事儿皇上不知道, 跟皇上毫无关系。

  “不碍事, 我本来也就是现在才得空。”薛玉润善解人意地点头, 道:“我现在带着贺礼回北殿,就不打扰陛下了。”

  “所以,你一早来镜香斋,只是为了把礼物要回去?”楚正则见她想走,沉声问道。

  “那倒也不是。”薛玉润想都没想,就诚恳地回道。

  “哦?”楚正则低眉,压了压微弯的唇角,慢慢地抿了一口茶。

  “我昨天问过先生才知道,我被没收《相思骨》的事儿,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已经帮我整理好了书脊,是先生抽查,所以才发现的。”薛玉润说出原本的来意:“那你为什么要默认呢?还赔给我那么多东西。”

  不等楚正则回答,薛玉润先飞快地补充道:“当然,君无戏言,我是不会把它们还给你的。”

  楚正则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他揉着自己的晴明穴,摩挲着杯沿,视线落在茶杯上:“也不知道是谁,生起气来,还会咬人。除了应和,还有何法?”

  薛玉润顺着楚正则的视线,扫了眼茶杯。这茶杯不是楚正则惯用的缠枝纹,而是天青色的冰裂纹瓷。

  薛玉润没在意,狐疑地打量着他:“陛下,你知道你现在脸上写了哪几个字吗?”

  “我、在、诓、你。”薛玉润不用楚正则回答,就一字一顿地道。

  楚正则一噎。

  薛玉润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你把书放齐整了,那你在《相思骨》这套书上,还瞒了我什么事呢?”

  楚正则轻咳了一声:“汤圆儿,你不想早点拿到乞巧节的礼物,回去看《相思骨》吗?”

  “啊,对呀!可不就是一个‘看’字么!”薛玉润恍然大悟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自己有一套《相思骨》,所以你才知道檀郞和萧娘。”

  薛玉润细细回想她把楚正则唤成“檀郞”的那一夜:“你在我头一次从琼珠殿练筝回太清殿的晚上,跟我说,你要一套话本子,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想来,那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你没有现成的《相思骨》,还得再去找。”

  “所以,你那日来识芳殿找我,才不只是帮我理了理书脊那么简单。”薛玉润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陛下,你偷看了我的《相思骨》吧?”

  楚正则没说话,只又喝了一口茶。

  “哎呀呀,看了就看了嘛,你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给我白送那么多东西呢。”薛玉润笑着托腮:“皇帝哥哥,你看了哪一段呀?”

  “让我猜猜,是花间初识,还是月下相逢?又或者……”薛玉润细细地观察着楚正则的神色:“夤夜私会?”

  楚正则放下茶杯,古井无波地看着她:“你盘根究底,是想告诉朕,你已经对《相思骨》了如指掌,不用朕给你送了吗?”

  薛玉润“噢~”了一声:“明白了,是夤夜私会。”

  “德忠!”楚正则扬声唤道。

  薛玉润像一头机敏的小鹿一样站了起来,抢先道:“多谢陛下让德忠公公替我收拾好节礼。”

  德忠见楚正则没有别的吩咐,笑着应声道:“喏。”

  等德忠命人将装着乞巧节礼物的匣子搬来,薛玉润站在门框边上,巧笑嫣嫣地道:“皇帝哥哥,看了夤夜私会也没什么的,夤夜私会没写什么要特意删掉的话,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舒而脱脱兮’的《野有死麕》,对不对?”

  楚正则:“……”

  是她的哪个王八蛋哥哥给她曲解了《野有死麕》的意思??

  楚正则冷着脸,阔步朝薛玉润走去。

  薛玉润朝他做了个鬼脸,脚步轻盈地溜走了。

  楚正则注视着她的背影,也没有再追上去,反倒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看了,是没什么。

  可若是书中之景变成了梦,梦中之景又比书里的夤夜私会更进一步——

  停喝安神汤的那一夜,他枕着雷雨声入眠。

  后来,薛玉润催着问他梦见了什么。

  他没诓薛玉润,梦里的她,是咬了他一口。

  只是,她亦雪肤露绯,婉转娇羞地唤着夫君。

  楚正则闭了闭眼。

  神女入梦,郎心有愧。

  *

  入梦的神女离去时,背影姣美绰约。

  只是,不多时,神女的纤纤素手就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背后,比了一个“三”,欢快地摇了摇。

  身为神女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楚正则瞬时就看懂了她的意思——陛下,你连七岁都没了,三岁不能更多。

  楚正则:“…………”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站在这儿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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