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 第15章

作者:雪落蒹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霍刀说完,悄悄觑着萧愈的脸色,试探问道:“王爷可是想除掉这个何筎风?他若一死,长公主必定要寻新的御医,届时我们也好安插自己的人手。”

  “派人盯着他,将他每日的行踪详细报给本王,他什么时辰进宫请脉,什么时辰出宫,务必详细。”

  霍刀虽不懂萧愈的此番安排,但看他当下神情,不敢有丝毫异议,立即道:“是。”

  ***

  未央宫里,李琬琰缓了些力气,想去御极殿看看弟弟,不想走到宫门口,被萧愈留下的士兵给拦住。

  明琴见了,立即瞪眼:“你们做什么!想造反吗?”

  守门侍卫看了眼明琴,接着转眸看向李琬琰,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回禀长公主,摄政王有令,殿下身在病中,为殿下的玉体着想,还请您留在宫里好好休养。”

  明琴听了更气,正要争辩,被李琬琰拦住。

  “你们王爷费心了。”李琬琰看着侍卫说完,转身将食盒递给明琴:“你替本宫去御极殿看看陛下,再去御医院,等院首将药煎好,你陪着院首一道回来。”

  明琴双手接住食盒,闻言有些不甘心:“殿下……”

  李琬琰吩咐完,再无停留,转身回寝宫。

  守在门外的侍卫们看了看长公主利落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捧食盒愤愤不平走出来的明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们原以为执掌朝政多年的长公主必然性子强硬,他们奉命值守在此,肯定少不了一番争执吵闹,却不想这位长公主竟这般好说话,倒也免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自然,在不违反王爷命令的前提下,有些事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

  李琬琰回到寝宫,发现窗畔有一架烛台没有点燃,她端起一只蜡烛,走到窗畔,将烛台上的蜡烛一只只点亮,她立在烛台前,望着摇曳的火光出神。

  从事发至今,不过短短两日的光景,她至今都没机会见到刘氏,也不知究竟是计划的哪一环出现了纰漏,被萧愈如此机敏的察觉。

  现在她人又被萧愈困在未央宫里,她已没有机会再去与萧愈硬碰硬了。

  好在明琴和何筎风还能照常出入,她不至于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火苗闪动,晃了李琬琰的眼,她回神察觉到手上的疼,低头看见融化的烛泪滴在手背上,燎烧着的痛。

  李琬琰将短烛放下,若刚刚没有霍刀进来打断,没有南境急报催着,萧愈是不是现下已经将她送进教坊司了。

  从她图谋借兵反击萧愈开始,她就已料到事败会激怒萧愈,她虽不怕死,可也要在临死前,为弟弟留出一条生路来。

  半个时辰后,窗外天色已深黑一片,明琴回来,何筎风将煎熬的避子汤药奉上。

  李琬琰垂眸,看着白瓷碗中,那乌黑色的汤汁,苦涩的气味有些刺鼻,她盯看片刻,最后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何筎风在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离开前,向李琬琰禀告了裴铎的近况,又说会走遍京中所有医馆,力求能寻到幽谷草。

  何筎风前脚离开未央宫,后脚他的行踪记录便出现在萧愈的书案上。

  ***

  李琬琰近来常犯心疾,何筎风便拟了新方子,喝了几日,略见功效,气色也好转些许。

  她被困着,多日无法去上朝,也不知南境战况如何,但见宫内平静,朝野也应该没生出什么大的波澜。

  李琬琰现下最挂心的,就是弟弟的药引,她送出信也有多日,如今尚未有回信,也不知她安插在北境的眼线有没有收到消息。

  何筎风前几日说,走遍京中医馆,没有一家存有幽谷草,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北境的线人能把幽谷草运进京来。

  李琬琰本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她思绪想到此处,执棋的手蓦然停住。

  何筎风……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未央宫了。

  李琬琰匆匆丢下棋子,起身正要去外面寻明琴,却先见明琴匆匆跑进来,她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殿下…摄政王派人来请您,去…去柏茗堂一叙。”

  明琴话上虽用‘请’字,但李琬琰知道,萧愈如今绝没有请她前去的好脾气。

  出了未央宫门,看到等候在外面毫无笑意的霍刀,李琬琰未说什么,坐上提前备好的轿子,往柏茗堂去。

  走进柏茗堂内,李琬琰步子不禁一顿,她看着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的灰衫男子,那是被她派去北境送信的人,一旁还有被压跪在地的何筎风,他被两个高壮的士兵羁押着,衣袍落了灰,发冠歪着,有几缕碎发狼狈的落在额前。

  他看到前来的李琬琰,欲挣扎起身,被后面的士兵抬手连砸了数拳。

  李琬琰看到心头一紧,立即出口喝止:“住手!”

  霍刀看到停下来的李琬琰,大步上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催促道:“长公主,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李琬琰神色变冷,她转眸看向霍刀:“本宫从前竟不知,摄政王的手下,都是喜欢乱用私刑之辈。”

  霍刀对上李琬琰的眼神,心底莫名瑟缩一下,他大觉意外,闻言抿了抿嘴,自知不占理,便抬手喝止住对何筎风拳打脚踢的士兵。

  李琬琰冷眼扫过霍刀,她转回头,径直穿过院子,走到屋门前,推门而入。

  这间屋子,对于曾经的李琬琰来说,是再熟悉不过。

  她每日里待在柏茗堂的时辰,比自己的寝宫还要多。

  先帝知道她喜欢谢家的质子,他对她向来没有太多耐心,更没有约束的心思。

  乳母嬷嬷曾劝过她,这样久了,会有损她女儿家的清誉。

  可那时候,李琬琰对于萧愈的喜欢,比飞蛾扑火还热烈,但她比飞蛾幸运太多,萧愈给她的温暖,从未灼伤过她分毫。

  当年,萧愈的母亲萧夫人病重后,先帝很快让谢家重新送人质入京,萧愈从河朔入京不久,萧夫人便病离人世,十几岁的萧愈孤身一人,留在既冰冷又陌生的皇城里。

  而她,自她记事起,便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她自幼养在皇祖父身边,皇祖父疼了她几年,后来先帝登基,她身为公主,养在偌大的后宫里。

  幼时她还有许多弟弟妹妹,后来京城生了一场疫病,她三个弟弟全部因此丧命,一个妹妹落了残疾。

  许多年后,她们才知道,这不过是先皇后利用天灾,除掉了先出生的庶皇子,只可惜,先皇后作孽太多,至死都没留下一个子嗣,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先帝年过四十,仍没有一个皇子。

  李琬琰不知道,先帝后来变得偏执和尖锐,猜忌朝臣,提防宗室,与此有无关系。

  她年幼是孤独的,先后不待见她,先帝对她也关心寥寥,直到她遇到了萧愈。

  从幼稚到成熟之间,那最青春的几年里,是萧愈与她朝夕相伴。

  李琬琰如今回首看去,她这二十几载的岁月里,只有那一段时光,还在灰暗的记忆长河里熠熠闪光。

  她时常想,年少时的她们,何尝不是在互相取暖。

  她其实,比他更依赖着对方。

  柏茗堂内光线昏暗,李琬琰站在入门处,待适应光线,看见萧愈张腿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页,透过光影,隐约能见纸页后面绘着一株花草。

  他看到她进来,目光沉沉落在她面上。

  李琬琰在来的路上便猜测,许是幽谷草出了问题,刚才在院中见到何筎风等人,她已有几分心死,萧愈一定不会给她幽谷草,他巴不得弟弟就这般病死,以解他心头之恨。

  李琬琰在萧愈的目光下,沉默站了一会,接着她举步,慢慢朝他走去。

  她走到他身前,闭了闭眼,接着她整个人像是卸下一切,屈身在他膝前跪下,她仰着小脸,满眼祈求:“阿愈,我跪下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放我弟弟一条生路,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萧愈垂眸,沉默的看向李琬琰。

  几日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些,白嫩的下巴尖尖的,一张小脸好像还没有巴掌大。

  她仰头望着他,眼中的示弱与哀求一清二楚。

  萧愈眯起眼,覆着薄茧的指腹抚上李琬琰的小脸,轻轻摩.挲:“求?”他像是觉得可笑,又不乏兴致的问她:“你拿什么求?”

  李琬琰闻言,好看的眉眼略有僵硬。

  他没有一口回绝,好像给她留有余地,留有活口,但现实里,却是引她入更深的陷阱里。

  李琬琰与萧愈视线相对,他们之间陷入漫长的寂静里,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他有恃无恐,胜券在握,而她,从一开始便注定是场败局。

  纤长的睫轻轻颤动,李琬琰垂下眼眸,她咬住血色很浅的唇瓣,咬出一片苍白。

  衣带滑落,繁复的宫裙像花瓣,被水葱似的指尖片片剥落,她的腰肢过分纤细,冷白的肌肤如凝玉,在委地的裙裳间,像是长出水面的莲花枝茎,不堪重力,脆弱易折。

  萧愈的神色随着李琬琰的举动,慢慢变深,变沉,他突然伸手,拉起地上的李琬琰,大手扶着她的细腰,让她坐到腿上。

  掌心下,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滑细腻,他忍不住用力,像要将之碾碎。

  李琬琰感受到疼,忍不住蹙眉,她耳尖滚烫得厉害,紧咬住唇,滢白的小脸晕上一抹红。

  萧愈盯着李琬琰,眸底生出几分血色,他的大手滑过她细润的美背,撩开她零落下的发丝,一把掐住她纤细的后颈。

  他轻蔑语气中夹杂了不知是气是恨:“本王以为你会多有骨气,原来只要给的够多,你一样可以做小伏低。”

  突然而至的疼,让李琬琰脊背一僵,背后骤然生出一片冷汗,她紧咬住唇不肯吭声,玉钗随着她身子的起落从青丝间坠落至地,碎成几截。久了,李琬琰疼得受不住,想要躲,偏这姿势让她无处借力,她眼圈里积满了泪,一时躲不过由他为所欲为。

  她身上湿的透彻,活像是刚从海里打捞上的鱼,肌肤愈发滑不留手,不知多久,李琬琰力气耗得一干二净,她腰肢软下来的,低头伏在萧愈的肩膀上虚弱喘.息,她呵气湿热如雾,落在他喉结上,带着点点幽兰香。

  萧愈一直紧抱着李琬琰,待等他呼吸平稳,才慢慢转身将她放倒在床榻上。

  他随即起身,简单整理,很快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可反观李琬琰,却仍是满身的狼狈。

  李琬琰看萧愈站在床前整理衣冠,像是要离开,她撑着发虚发软的手臂费力坐起身,眼藏希冀地望着他:“幽谷草…何时给我?”

  萧愈闻言转眸看向她,此刻他眼底的情.欲早已褪尽,恢复如常冷峻,他语气不善:“你可是觉得本王会亲手将药送到仇人之子嘴边?”

  萧愈看着李琬琰略变僵硬的神色,收回目光:“你的人,本王会放了,能否取回幽谷草,何时取回幽谷草,就看你和小皇帝的运气了。”

  他话落,无心再停留下去,转身向屋外走。

  李琬琰看着萧愈离开的背影,气恼又不甘心的喊他:“萧愈,”他不应,继续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她咬牙,细白的手指攥拳,捶在床榻上,低声连骂数遍:“混蛋,混蛋。”

  ***

  萧愈走出柏茗堂,垂眸俯视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何筎风,开口吩咐:“派个人将他送回家。”

  霍刀领命,随手指了两个人,何筎风被拉扯起来,他双目直直瞪着柏茗堂那半扇敞开的房门,可房内光线昏暗一片,他入目的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

  何筎风一时不肯走,喊了数句‘殿下’,房内根本无人应他,他像是终于接受了什么,瞪着通红的双眼怒视萧愈。

  萧愈觉得何筎风的反应,既可笑又可悲,他无心怜悯给弱者一个眼神,让霍刀将抓来的人放了,接着带兵离去。

  骑马回王府,刚到府门前,便见王府总管德叔一瘸一拐的迎出来,脸上堆满了笑意。

  萧愈跳下马背,拦住想要替他牵马的德叔,反而搀着他一起往府里走。

  “王爷,军师和贺兰公子到府上了,您不知道,贺兰小姐问了老奴一上午,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要给您吹笛子听呢。”德叔上了年纪,说话有些慢吞吞的:“他们要在府门外等您,都被老奴给拦下了,一会贺兰小姐见了您,指不定多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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