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 第21章

作者:雪落蒹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她虚弱至极,连乳母话里的漏洞都听不出来,只一味急道:“不要回来,不要让他回来。”

  光景再换,她出了那间黑屋子,跪到皇祖父的牌位前。

  先帝身边的公公前来告诉她:“公主殿下,陛下命奴来告诉您,谢家二子的尸首找到了,他的头颅悬在宫墙上,陛下问您,可要去看看?”

  她闻言怔怔回首看去,似乎听不太明白,良久好似终于触到了什么弦,她疯一样的冲出门外,一步一步向宫外跑。

  遥远的皇宫,每一条甬道都又深又长,她拼命的跑,跑散发髻,跑丢鞋子,跑到胸腔要咳出血来。

  可最后她仍然没能见到他最后一眼,她晕死在出宫的最后一道宫门前。

  未央宫的灯火依稀,她睁开眼,听到屏风后的对话。

  “心疾?什么心疾?”是先帝的声音,他装得情真意切。

  “公主殿下是受了刺激,只怕天不假年。”

  “她身上流着我们李氏的血脉,怎会患有心疾?”

  太医默默半晌,怯懦开口:“…许是遗传了父亲。”

  光景又变,往事如一张密密麻麻编织出的网,她身陷其中,越挣扎越深,淹没溺死,最终也只能怪自己作茧自缚。

  李琬琰满身的冷汗,她像是被困住了手脚,睁不开眼,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遥远处,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越近越熟悉,是谢珣,她拼命的伸手想要抓住他,可他又忽而变远,她不由哭着喊他。

  “阿愈,阿愈,别走。”

  ***

  萧愈是被李琬琰的哭声惊醒的,他坐起身,看着伏在床前的李琬琰,一时不知该气该笑:“本王没死,你哭什么?”

  他话落不见她应,仔细去看她的小脸,才发觉她是在梦中。

  他意外她在梦里竟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抬手给她擦眼泪,想将她唤醒。

  他连叫了她数声,她却不应,萧愈终于觉察觉出几分不对,他用了几分力推她的身子,想将她从梦魇中救出来。

  突然,他听见她哭着唤他的字,她一遍又一遍的唤他,求他别走。

  萧愈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寂静望着李琬琰良久,看着她不安抓握的小手,像是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让她抓住自己。

  她抓到他的一瞬,竟真的安定下来,只是还在哭,一直流泪,整张小脸都被泪水浸湿了。

  萧愈看着这样的李琬琰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他忍着右臂伤口的疼,抬手轻擦她脸上的泪。

  李琬琰睁开眼,她感受到有温热的手指抚摸过肌肤,怔怔抬头,正对上萧愈的面庞。

  她看到他的刹那怔愣住,忽而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他。

  她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将小脸埋进他胸膛里。

  萧愈看着突然钻入怀里的人儿,迟疑片刻,还是抬手轻抚上她的脑袋,他低声问她:“怎么了?”

  李琬琰听到萧愈的声音,脊背却一僵,她缓缓抬起头,像是终于从梦魇中醒来。

  萧愈明显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他看着李琬琰扬起的小脸,抬手轻捏住她尖白的下巴,他的嗓音难得没有往日冰冷,再次问她:“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

  推个友文:我给男主做母后 BY 晏央

  云莜穿进了一本书里。

  此书中,先帝爱妻成痴,自妻子过世之后,很快便撒手人寰,

  留下嗣子与寡母,在权臣的掌控之下艰难度日。

  好在小皇帝聪慧,忍辱负重,与爱慕他的小皇后,权臣之女虚与委蛇,

  最终斗倒了权臣,又将小皇后白绫赐死,迎娶自己真正的心上人。

  云莜就是那个被白绫赐死的小皇后。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万万不能让“先帝”去世,“小皇帝”登基。

  谁知,在云莜入宫侍疾时,早已没有求生意志的“先帝”眼中竟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莜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朕都能认出你来。”

  “先帝”将云莜当成了先皇后还魂,于是,他的病好了。

  “先帝”几乎将云莜宠上了天,云莜却战战兢兢地做着先后替身,就怕哪天被“先帝”发现她是个假的。

  直到她恢复上辈子记忆,发现她与“先帝”还真有一段孽缘……她终于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先帝”砍了脑袋。

  某天,原书中的小皇帝也穿了过来,

  他发现,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妻子,成为了他爹的妻子,他们还有了一个两个三个孩子!

  他这个本来要做皇帝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登上皇位了!

  感兴趣的小可爱冲鸭!

第26章

  月华隐去, 苍穹微白,蒙蒙的光亮从窗子透入到屋子里来。

  李琬琰仰头望着萧愈,眼底的泪光将他的眉眼模糊, 她听到他的询问, 下意识垂下眼眸, 扇一样的长睫遮住她眼下未及掩饰的神情。

  “我…”她轻声开口:“做噩梦了。”

  萧愈看到李琬琰躲闪开的目光, 神色微深,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继续问:“什么噩梦?”

  “记不清了,”李琬琰不看萧愈的眼睛,她目光落在他右侧手臂上:“伤口疼不疼?云大夫留下了金疮粉, 我替你上药吧。”

  萧愈听着李琬琰转移话题, 他垂眸注视她的小脸片刻,接着缓缓收回捏在她下颚上的手。

  李琬琰伸手想解开萧愈手臂上的绷带, 却被他按住手腕制止了, 她们的视线相对, 他神情已恢复如常冷淡。

  他看着她开口:“不必了,你可以走了。”

  李琬琰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回神,收回手, 从床榻旁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李琬琰转身向外走, 打开房门, 看到坐在石阶上打盹的霍刀, 她转身关门的功夫, 霍刀由梦转醒, 匆匆站起身来对她一礼。

  “王爷……”他眼睛不由向房门处张望。

  李琬琰点头:“摄政王醒了。”她话落, 再不停留, 穿过庭院,走出柏茗堂。

  算下来,从昨夜至今,她并没睡几个时辰,她身体疲惫,精神却分外清醒。

  那个梦境太真,真的让她心慌害怕。

  回到未央宫,李琬琰去了浴室,她贴身的里衣早被冷汗浸湿的透彻,她走到汤池中,将身体全部沉入水下。

  隔绝人世的静谧平复了她混乱的神经,她在窒息的边缘涌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抬手擦拭面上的水痕,一时分不清是泪还是温热的池水。

  李琬琰将自己收整好时,天色已经大亮,昨日在灵源寺的动乱发生的太突然,消息藏不住,想来此刻大半朝臣都已经知晓。

  李琬琰思付片刻,下令取消了早朝,随后单独召户部尚书入宫。

  昨日灵源寺事发后,想来朝中上下最惴惴不安的莫属户部尚书解忠义。

  果然,解忠义一走入明政殿便直接跪地向李琬琰请罪。

  “殿下,臣糊涂失察,让殿下身处险境,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李琬琰坐在书案后,看着俯首在地的解忠义,闻言不由挑眉:“糊涂失察?”

  “本宫将安顿流民的事宜交给你,你却贪污赈灾款,谋取私利,致使流民生怨,要揭竿而起,动摇社稷,你却说,你仅仅是失察?”

  李琬琰嗓音冰冷,听得解忠义身子一抖,他连忙用力磕头:“殿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并没有贪污灵源寺的钱款,老臣…老臣冤枉。”

  “你没有贪?那好端端的银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李琬琰冷笑:“你若再不承认,就不要怪本宫不念旧情,送你入大理寺好好查问。”

  “老臣真的冤枉…”解忠义闻言不由双腿发软,险些跪都跪不住,他仰头看着李琬琰不假辞色面容,闭着眼慢慢垂下头,像是忽而一狠心,开口道:“灵源寺的事宜…老臣其实不曾查问,事先都交给了唐德。”

  “唐德?”李琬琰微微眯眸,她回忆一番,想起她罢免唐德禁军副统领之职后,丞相转手将唐德安排进了户部。

  “以他的官职,何来资格主持灵源寺的事宜?你以为揪一个下属出来,就能替你顶罪了吗?”

  “老臣不敢啊,”解忠义连连喊怨:“是…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来找老臣,说想让唐德历练历练,殿下您是知道的,那唐德是丞相大人的族亲,臣…臣一开始虽觉不妥,可也不敢驳丞相的面子,且唐德向臣保证了,一定能安排好灵源寺的流民,臣不放心,还多派了几个人手从旁帮他。”

  李琬琰听闻此言,倒是沉默了一阵。

  她没想到,撒网下去,最后露出水面的,竟然是唐德。

  “如此说来,你只负责了清泉寺?”

  解忠义听此询问,磕头请罪:“是臣疏忽职守,有违殿下所托。”

  “本宫去了清泉寺,里面安置的很妥当,本宫能看出你是用心了的。”李琬琰语气缓和几分:“只是…灵源寺与清泉寺相离并不远,即便有丞相的人情,你竟真的放心全权交给唐德吗?”

  “解尚书,你还没有和本宫说实话。”李琬琰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说出的话却冰冷:“不如…本宫还是送你去大理寺喝盏茶,或许还能再说出些别的来。”

  解忠义闻言,面容一僵,整个人忽然颓废起来。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他垂着脑袋蹉跎半晌,终于开口招认:“老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唐德去灵源寺后,给臣送了…送了不少奇珍异玩,他说他不会闹出事来,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老臣是一时财迷心窍,老臣实在没想到唐德竟如此胆大妄为,闹出这样大的事来,老臣有罪,求殿下开恩。”

  解忠义‘砰砰’地磕头,不久额头撞破,流了一脸的血。

  李琬琰盯着解忠义半晌,才开口制止:“好了。”

  她紧接问:“唐德贪污之事,丞相可有参与?”

  “臣…臣也不知…”解忠义擦着脸上的血,想了想又道:“臣原以为…是丞相大人在后面参与,毕竟那唐德是丞相大人送来户部的…可灵源寺一事,闹到如此地步,臣猜若有丞相在背后,应不至于此。”

  解忠义越说声音越小。

  李琬琰听在耳里,心中不禁冷笑。

  解忠义的意思是想说,有丞相那个老狐狸在,贪污救济款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便不会闹出这样的大事。

  “本宫会派人送解尚书回府,待事情查清楚之前,解尚书便好好留在府上,闭门思过吧。”

  彭云杰带着禁军推门进来,拽起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解忠义,半拖半拽出明政殿。

  李琬琰独身留在明政殿中,目光落在殿中央处的一小滩血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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