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九儿
虞姝看了眼自己的二哥,这才乖乖递出了手。
虞铎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喊出口,而今妹妹身份不同了,他不可给妹妹添麻烦。
虞艳看着封衡和虞姝的相处模式,又是一阵心惊。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两个妹妹都在宫里,她一直以为二妹得宠,今日却发现,皇上对三妹的态度倒是更为亲密,甚至于有些殷勤。
楚良给虞艳使了眼色。
虞艳这才猛然清醒。
曾经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嫡姐,如今见了庶妹,也要行礼了。
虞艳屈身,盈盈一福,“妾身给昭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虞姝站在封衡身侧,看着对自己行礼的长姐,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上回见到长姐,她正被二姐欺负,人也跌倒在地,长姐从她面前走路,俯视着她的眼神,不亚于是看着一只可怜卑微的流浪猫儿。
长姐曾是那般孤高傲慢之人,可此刻,还不是对她卑躬屈膝了。
虞姝倒是不喜欢睥睨所有人,只是这种身份地位悬殊变化,又给她带来了微妙的感触。
“长姐客气了。”淡淡一言,虞姝侧过脸,仰面望着身侧的帝王。
虞姝忽的莞尔一笑。
封衡牵着美人小手,以为虞姝冲他笑,是想讨好他。
这时,一旁的楚香插了句话,“这位娘娘真好看,是我嫂嫂的庶妹么?”
楚香倒是听起嫂嫂提及过虞若兰,却是从未提过虞姝。
虞姝只笑了笑,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楚良低喝,“阿香,慎言。”
楚香吐吐舌头,又抬眼快速瞥了一眼封衡,随即就挪开视线。
这位就是兄长所说的新帝呀。
如此这般清冷孤傲的脸,岂会是良配?
她才不喜欢!
封衡示意楚良几人落座,“恒庆王虽是异性王,但祖上和太/祖/皇帝是结拜兄弟,朕便以家宴款待。”
楚良忙抱拳致谢,一脸感激涕零之态。
要想和楚王那头豺狼抗衡,他很需要新帝的庇佑!
众人落座,虞姝就坐在封衡身侧,酒菜已经上齐,皆是银制餐具,无需特意验毒。
封衡给虞姝夹了一只水晶虾,放在了她手里的小瓷勺里,“昭昭多吃些。”
虞姝暂住景元宫的偏殿,封衡便是有那个风月心思,也得憋着。
他让虞姝入住景元宫,自是有他的目的。
把人交代了皇后手里,皇后定尽力护她周全。
看着粉面桃腮的美人,见她一双潋滟桃花眼时不时的眨呀眨,封衡难免起了心思。
虞姝正要谢恩,封衡在桌洞下面轻轻踢了她一下。
虞姝一愣,她自是不会认为是皇上所为,毕竟,皇上是一位肃重严谨的帝王。
皇上岂会做出这种小动作?
虞姝误以为是二哥所为,桌案上在座的各位,除却二哥之外,再无旁人会做出此举,她就垂首也默默踢了一下二哥,算是给予回应。
虞铎也僵了一下。
他一抬首,就看见楚香也正好抬头,两人对视的瞬间,楚香冲着他咧嘴一笑,那般热烈的态度,毫不遮掩。
虞铎拧眉,收敛目光,不再多看楚香一眼。
封衡与楚良谈笑间,已将虞铎的神色收入眼底,并很快得出评断——
虞铎,不喜楚香。
看来,想拉拢冀州,还得指望他的沈大人。
用膳间,帝王又将沈卿言的婚事重新安排了一下。
*
恒庆王夫妇离宫之后,一上马车就开始商榷。
虞艳一心想让楚香入宫。
楚良已经脸色不太好看了,“你的两个妹妹皆已是后宫嫔妃,你为何非要让阿香也入宫?”
虞艳抓着丈夫的手,“王爷,妾身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楚家?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里的富贵能比得上皇宫?再者,皇上年轻俊美,光是皇上那样的儿郎,世间也是少见的。阿香入宫并不吃亏呀。”
面对虞艳一番胡搅难缠,楚良将她的手挥开,“够了!此事日后再做定夺。况且,阿香的性子不适合在后宫过日子。”
整日在后宫闹得人仰马翻,迟早会出事。
楚良拧眉,“阿香该不会看上你二弟了吧?”
要知道,楚香看着虞铎的神色,不可谓不热切。
虞艳一脸忧色,她与母亲时常书信来往,自是知道家中一切变故,“二弟是愈发进益了。”
楚良叹道:“你二弟是可用之才,你那个大弟之所以有了今日的功勋,还不都是抢了虞铎的军功,岳丈大人也是个糊涂的。”
“王爷!”虞艳出言制止。
她明白父亲与母亲的不堪,可谁让二弟是庶子,是卫氏那个乡野之妇生出来的。
尊卑有序、嫡庶有别,这本就是恒古不变的规矩!
夫妇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就闭嘴不言了。
不多时,马车抵达了将军府。
老太君和虞夫人早就携带家奴恭候。
马车一停下,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彻巷子,楚良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了铺在地上的红毯,一直延续到了将军府。
楚良当即就愣了一下。
等到他入了将军府,更是被府中摆设惊到了。
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玻璃风灯、雕红漆海棠花茶盘、和田白玉茶盏、黑漆彭牙四方桌、红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摆设样样精致华美。
桌案上摆着的点心瓜果,比皇宫还要奢侈。
楚良眉心再度拧起,但未置一言。
难怪皇上会逐渐扶持庶出一房。
难道老太君不知道他们的这位新帝,可是个勤俭爱民的主儿。
眼下内忧外患,皇上仍旧坚持年年减免百姓赋税,将军府虽是劳苦功劳,但也不能忘本。
一番拜见之后,虞夫人当场落泪,提及了自己如何如何被庶出欺压,被帝王压制。
总而言之,她是想要女儿女婿给她撑腰。
楚良明知虞夫人的意图,却岔开了话题,“老太君,岳母,我今日与昔日故友约好了小聚,今日就暂且别过了。”
楚良暂且离去,让虞艳留了下来。
但楚良离开之前,特意私底下交代了虞艳,“夫人,你母亲这人,你应当了解,有些话听听就算了,莫要当真。”
虞艳点头,但思及母亲现状,难免伤怀。
楚良不在场,虞夫人就更是变本加厉,将卫氏,虞铎兄妹一通臭骂。
虞艳待她骂完,这才叹了口气,“母亲,卫姨娘那般软弱性子,怎可能骑到你头上?”
虞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女,“怎么?就连你也不帮衬我?”
这话真是愈发胡扯了。
纵使是至亲,也不能毫无底线。
虞艳,“母亲!您怎的这般糊涂?三妹妹眼下正得宠,无论如何,您都是将军府的主母,等到他日三妹妹有大造化,也还得喊您一声母亲呀。您非要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就算不为旁人着想,您也得想想大弟!”
“日后,大弟恐怕还得指望着二弟呢。”
虞家大公子天生蛮力,但谋略不足,甚是鲁莽,很容易出大错。
虞将军担心儿子前程,这才数次抢了二儿子的功劳,是为了给长子先铺好路,日后若是犯了事,也能将功抵过。
可虞夫人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如那个庶子!
“你大弟会有出息的!岂会靠那个庶出的东西?!”
虞艳见母亲油盐不进,唯有长叹一声,“女儿今日瞧见了三妹妹,皇上待她当真极为宠爱,母亲日后做事……若再莽撞,就算三妹妹不出手,皇上也不会放过您的。”
虞夫人顿时浑身冰寒。
上回她打了虞姝一巴掌,代价便是失去命妇头衔。
可她是崔家贵女,丈夫又是大将军,长女乃恒庆王妃,次女也在宫中贵为嫔妃,难道这些身份加起来,还不抵一个庶出的低贱女子?!
虞夫人只觉得不可置信。
一个偏执了半辈子的人,是很难清醒过来的。
最终,虞艳又警醒道:“母亲,您好生思量清楚,您当初将二妹送入宫就是错误之举,而今已经覆水难收,不能再一错再错了。咱们的这位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就连王爷也畏手畏脚,不敢在皇上面前有半分放肆之处。”
虞夫人呆滞了一下,这便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虞艳当真是头疼极了。
*
同一时间,楚香正在将军府附近瞎逛,她是个坐不住的人,正巧在将军府的大门外瞧见了一人。
而沈卿言也没想到一出家门,就碰见了冤家。
楚香指向沈卿言,“怎会是你?你跟踪我?好一个不要脸的!”
沈卿言唇角一抽,呵笑一声,“阿香姑娘,你可看清楚,这里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