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 第171章

作者:少地瓜 标签: 古代言情

  两个蒙面追踪者对视一眼,开始分左右两侧逼近。

  来之前他们确实仔细打探过了,这位马姑娘似乎会点拳脚,骑术也不错,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况且她现在也没有骑马。

  只是,她为什么不慌,不逃呢?

  马冰改变了下站姿,右手已经按在腰间,“你们的主子是不是想活捉?”

  那两人的眼中终于闪过一点惊讶,却听对方笑道:“但是我,却可以灭口。”

  谢钰等人沿着大路狂奔,很快就发现地上熟悉的脚印。

  马冰走路一直很轻,几乎不太会留下什么足迹,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清晰。

  谢钰看了眼,声音中几乎淬出冰碴子,“追!”

  元培有点不解。

  二两的脚印明显很从容,说明她至少暂时并没有危险,大人怎么反倒好像更生气了?

  他们自问已经尽快了,但当稍后众人赶到时,却只看见马冰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用对手的衣服擦剑上的血迹。

  听见动静的马冰抽空抬头一看,半边腮上溅着殷红的血花,像怒放的红莲。

  她嫣然一笑,“你们来啦,好快啊!”

  她脚边躺着一个人,生死不明,而三四步开外,躺着另一个,身体下面漫出的血将地上的土都泡透了。

  元培等人倒吸凉气。

  这是,来晚了?

  似乎又不是那么晚。

  谢钰一言不发翻身下马,沉着脸,三步两步走到马冰跟前。

  马冰站起来,反手将剑横着往腰间一甩,剑身竟瞬间软下去,白蛇一样乖乖缠在她腰上。

  谢钰垂眸扫了眼,发现那剑身极薄,几乎不比一张纸厚多少。

  要打造这样一柄软,非绝世巧匠不能成。

  他以前就发现好多次马冰发现危险时都会下意识按向腰间,原本以为那里藏着什么暗器或是致命毒药,没想到,竟然是软剑。

  马冰将软剑扣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把抱住。

  谢钰抱得很用力,她甚至有点痛了。

  她刚要抱怨,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手在抖。

  虽然很细微,但确实在发抖。

  马冰怔住。

  他在害怕?

  怕什么呢?

  还是说,他只是担心?

  马冰其实不太习惯被人挂念,但当一个轻易不显露感情的人如此坦白,她很难不动容。

  她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

  “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这一句确实有奇效。

  几乎是立刻,谢钰就松开胳膊。

  他就这么站在马冰面前,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回去。”

  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似乎,还有些生气,马冰看不太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

  可本能却告诉她现在最好什么都不问,乖乖听话就好。

  那边元培等人正装瞎,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还有几个好像瞬间就对地上的蚂蚁和天上的云有了莫名的兴趣,瞪得眼睛都流泪了也不敢往这边看。

  直到两人松开,马冰往这边走了,元培才踢了一个同僚一脚,朝他的马一努嘴儿,“去!”

  那人:“……”

  凭什么是我啊!

  众人回瞪:就凭你最小!

  最小的倒霉蛋委委屈屈让了马,蹭到最瘦削的同伴身边,准备等会儿两人一骑。

  那两位毕竟还没定亲嘛,光天化日的,两人共骑属实不大好。

  看着马冰离开的背影,谢钰无声叹了口气。

  他确实很生气,气肃亲王,气马冰,甚至也气自己,气没什么记忆和感情的先帝。

  “大人。”元培小跑着去探了另一个刺客的鼻息,又看他身上的伤口,越看脸越皱巴,然后才跑过来小声说,“身上挨了几下,下巴被卸了,手筋脚筋被挑断……血流得不少,气息很弱,不知能不能撑到抬回开封府。”

  谢钰嗯了声。

  这个也是一样。

  元培飞快地扭头瞟了马冰一眼,小声说:“您看这伤口,又薄又整齐,韭菜叶儿似的,是不是刚才二两手里那把软剑?”

  谢钰又嗯了声。

  真威风啊!

  元培就眨巴着眼问:“您之前知道二两有这手吗?”

  谢钰转过脸来,眼底翻滚着杀气。

  只要不阴天,北地秋日的太阳就狠毒辣,晒得久了会出汗流油,但现在元培却突然觉得冷飕飕。

  他一僵,干巴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多嘴一问……”

  他看着好像浑身上下都汹涌着杀意和怒气的谢钰,很自觉闭了嘴。

  啧,原来您也不知道啊!

第125章 敬自由【捉虫】

  青楼花会当日,艳阳高照,晒得水面波光粼粼;脂粉飘香,熏得游人翩然欲醉。

  因香气太浓太繁杂,甚至混出一股类似血的腥气。

  或许青楼女子的蹿红史中,本就浸透了鲜血。

  百花楼的老鸨有些气闷,不住甩着帕子,分明是冷天,却愣是折腾出汗来。

  原本打算好了今儿让张抱月上去热场子,可没想到她早起就说身子不爽,瞧着脸儿黄黄的,人儿蔫蔫的,着实不像样子,只得作罢。

  所幸百花楼并非张抱月一枝独秀,便叫另外几个窑姐儿登台献艺也是一样的。

  青楼花会是个大日子,老鸨忙着为自家三个雏儿闯名头,忙得陀螺一般,一时竟也顾不上后头。

  左右那些丫头片子的身契都在自己手里捏着,跑了就是逃奴,能去哪儿?

  谅她们也不敢。

  花会就在花街上举办,几条花街相交的十字路口中央搭起高高的戏台,四周的高楼上坐满嫖客,热闹得不得了。

  他们吃着喝着,说着笑着,还有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对着下头登台的女子们品头论足,时不时迸发出一阵大笑。

  兴致来了,或许会赋诗一首,引来阵阵喝彩,然后传为风流韵事。

  对他们而言,今日不过一场热闹。

  但却是许多女子悲剧一生的开幕。

  张抱月和蒲草在后头屋子里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热闹声,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心脏砰砰直跳。

  曾几何时,她们也是那高台上的货物。

  今儿这样一年一度的热闹,本就有些人手不足。

  而那些打手也难免被外面热闹吸引,见这边没有动静,大多会擅离职守,偷偷跑去围观。

  过去很多年都没有窑姐儿逃跑,他们早已放松警惕。

  两人偷偷在屋里卸了妆,露出两张如出一辙的大黄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张抱月想了一回,从妆匣内取出眉笔等物,又将两人的眉毛抹得粗粗的,眼下也弄出淡淡的青黑色,看上去越发不起眼。

  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张抱月和蒲草本非绝色女郎,如今没了妆容,又黄脸粗眉黑眼袋,瞧着也不过是个平头正脸罢了。

  等再在外头磋磨数日,失于保养,自然就更不起眼了。

  做完这一切,张抱月缓缓吐了口气,盯着妆匣看了会儿,啪一下合上。

  那妆匣乃是曾经自己当红时,一位恩客送的,以整块紫檀木抠成,外面镶满了螺钿、珍珠和宝石,价值连城。

  这是她过往的荣耀,更是耻辱的烙印。

  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为了讨好男人打扮了。

  张抱月别开视线,可过了会儿,又转回来,盯着上面的珠宝看起来。

  她看了会儿,竟拔下簪子,将上面的宝石一颗颗撬了下来,连那只指肚大小的精巧金锁也没放过。

  穷家富路,她们如今也没个谋生的本事,需要弄点细软傍身。

  银子太显眼,价值也有限;银票容易坏。

  倒是这些珠宝,方便携带又不占地方,随便往头发里一塞就够活几年。

  蒲草偷偷扒开门缝看了会儿,难掩激动道:“姐姐,走了,走了!”

  负责看守她们的打手到底受不住诱惑,偷偷跑出去看热闹了。

  珍珠年岁久了不值钱,螺钿撬不下来,连同小金锁,张抱月一共弄下来板栗大小的一小包宝石,当即往胸口一塞,扎得紧紧的,外头一点儿看不出来。

  “走!”

  外头所有人都在狂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秋风掠过枯枝发出的簌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