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茸兔
鱼霭小脸一红,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主了解奴婢,奴婢可做不来。”
她说完欢喜地笑起来:“等小主什么时候迁宫,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奴婢便能日日为小主做您喜欢的点心了,保证您喜欢。“
苏皎皎弯眸笑笑,又同她们说笑了几句,才偏头同鱼滢说着:“把曼夏调到我身前侍奉,其余几人暂且不让她们近身。新人不知根知底的,总得多防着些。宫里的大小事务你现在便去安排,天黑之前安置好。”
等事情都交代完,苏皎皎的精神再次松缓下来。
她忽的想起方才鱼霭说陛下赏赐了东西,还没来得及见,便对鱼霭说道:“去,将陛下的赏赐拿来我瞧瞧。”
鱼蔼立刻欢天喜地的去取来,将手中的托盘举起,喜滋滋地说着:“小主您瞧!内侍省的人说,这是殷州上贡的芙蓉脂和流光锦,便是一年也不得几份。陛下定是十分喜欢小主,这才舍得将这样的好东西赏给您。”
芙蓉脂是殷州上贡的口脂,色泽莹润,娇艳如花,颜色与寻常口脂的颜色皆不相似。
传闻殷州也只有一处山崖之上才会生长制作芙蓉脂的花朵,极为珍贵,费时费力,因而一年也产出不了多少。寻常宫中,也只有得宠的主位妃嫔才能分到。
浮光锦如其名,在日光下会有流光闪烁,珍贵程度自不必多说。
苏皎皎恍然想起昨夜侍寝时,陛下似乎格外喜欢她的唇,便是缠绵时也会偏头与她交吻……
回想这样旖旎的画面总是会让人无法镇定的,她压了思绪,让鱼霭将芙蓉脂收起来放到妆台上去,这才注意到放在托盘角落的瓶子。
鱼霭见小主疑惑,悄声说:“这是玉肌膏,医女叮嘱说,寻常肌肤一日用两次,那处夜间用一次。活血化瘀消肿,也是陛下赏的。”
自今早晨起醒来,苏皎皎的身上没有一刻是不疼的。
陛下要她的时候如猛兽一般餍足,若是每次侍寝都如此大动干戈,这玉肌膏,她怕是得时常备着了。
妙御女初承宠时也曾连寝三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承受得下来。
苏皎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说着:“收起来吧。”
她靠在软垫上抿了口茶,从支起的窗外看向筠雾馆的院子里,几个宫人正手脚麻利地洒扫,熙熙攘攘的热闹。明明昨日还是冷清荒凉的厢房,一夜之间便换了副模样,竟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寒香殿
江才人折腾了一夜,清晨才忍着疼勉强入睡。
谁知刚睡醒便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洒扫的声音,又想起昨天苏皎皎的折磨,怒从中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外头的人做什么这么吵!再折腾看本主砍掉你们的手——!
听春瞥了一眼外头,很是不服气地嘟囔着:“主子,不是寒香殿的人吵,是筠雾馆。”
“筠雾馆筠雾馆,又是筠雾馆!”江才人恶狠狠地说着:“她区区一个选侍,无非是看本主现在动弹不得才敢放肆!等本主身子好了,还不打烂她的嘴!”
听春谨慎地看着江才人,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声说:“小主,昨夜您在殿中喊叫,没听见凤鸾春恩车的声音。她昨夜已经侍寝了……”
听到苏皎皎侍寝的消息,江才人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扬声重复了一遍:“侍寝?”
她牢牢盯着听春,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她封了什么位份!是少使还是良使?”
江才人说完后像在思考一般,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苏皎皎这贱人别的没有,父亲却是个大官,陛下封位会考虑家世……以她的家世容貌,封个宝林……才人……也未可知……贱人!贱人!竟想和我同起同坐?!“
听春更不敢直言了,想起苏皎皎如今定然得意,心里便不舒服,把头扭过去,说着:“苏氏封了美人,比您还高一阶。”
“什么?!“江才人惊呼一声,眦目欲裂:”苏氏这个贱人竟封了美人!“
她声音大,听春唯恐招惹祸端,急急忙忙上前说着:“小主,如今苏美人已是您惹不得的了!若是说了什么被她听去,那便是尊卑不分的罪名了,她要是在陛下跟前吹吹风,岂还有您好果子吃?”
“陛下……”说起陛下,江才人眼中的嫉恨才渐渐转化为绝望,情不自禁泪如雨下:“本主刚入太子府做侍妾时,陛下也曾连宠过本主几日……可如今,如今却将本主忘得干干净净,几年情分,竟不如一个才承宠的苏氏!“
身心打击之下,江才人哭得越发伤感,恍恍惚惚间,竟听到从云华宫门前传来高声唱礼:“陛下驾到——”
她猛地抬起头,惊喜道:“陛下!是不是陛下来看本主了?”
江才人急急忙忙摸上自己的头发,问着:“听春,本主如今是不是很丑?快来为本主梳妆!”
听春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觑着门外说:“小主,陛下……陛下去的是筠雾馆。”
听到陛下御驾的时候,苏皎皎正坐在窗前读一卷书。
她从没想过,自己昨夜才侍寝,今日陛下会走这么远的路来筠雾馆瞧她。
苏皎皎妥帖地将书放下,忍着痛起身。
在瞧见陛下时,她脸色酡红,微微低下头,柔弱无骨似的拜下去,清甜的嗓音绵软动听:“妾给陛下请安——”
第15章 红鸾帐
“朕给你上药。”
沈淮低眸看着拜倒自己身前的苏皎皎,不觉想起晨起上朝前,她眼角含着泪偎在自己怀中的模样。
楚楚可怜,媚态丛生,只稍一回想,他便有些喉头发紧。
虚扶她一把,示意免礼,沈淮这才先一步往里屋走。
粗略扫了筠雾馆一周,沈淮眉头微微一皱。
筠雾馆地处偏远,装潢十分素净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苏氏容色绝艳,闭月羞花,这筠雾馆除却名字动人,实在跟她不相配。
何况,他自登基以来,政务繁忙,许多朝政之事他事必躬亲。除却必要,他一向没时间,也没兴趣主动去看望哪个妃嫔。
难得觉得苏氏貌美又与众不同,起了兴致来看望,谁知从太极殿到云华宫,竟要走上个把钟头。
路途漫长,走得人耐性全无。
沈淮撩袍坐上主位,散漫地问了句:“你如今是美人的位份,是该迁宫到偏殿了。内侍省的人安排到什么日子了?”
苏皎皎乖顺地坐在下位,说着:“具体日子妾也不知,想来就是这几日了。”
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伸手捋了下鬓边的碎发,袖口宽松,随着她动作露出一截如雪皓腕。小臂与袖口相交处隐隐约约一片青紫痕迹,叫人难以忽视。
这痕迹是怎么来的,始作俑者岂会不知。
沈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忽而开了口:“朕赏你的玉肌膏用了么?”
苏皎皎怔了一瞬,顿时便懂了他在说什么。她觉得羞,脸上顿时浮起淡淡的粉色,娇怯的微微偏头过去,软着声说:“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回来便先安置了宫人,想着……”
“想着入了夜再涂……不然……”
“不然什么?朕不是说了免你今日请安。”沈淮被她娇怯模样取悦,拍了拍身侧,嗓音带了点哑,“过来。”
鱼滢和鱼霭本低着头侍奉在侧,见此情景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筠雾馆内只留帝妃二人相处。
苏皎皎看陛下目光幽深,咬着唇到他身侧去,低声回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妾也需知礼数。”
”你倒是乖。“沈淮大掌勾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摁在怀里,抚上她小臂上的淤青:“入了夜涂,是不想侍寝了?”
苏皎皎坐在陛下的怀里,颤着声说:“……妾不敢这么想。”
两人肌肤相亲,苏皎皎能明显感觉到沈淮的情动。
他黑眸暗潮,抚上她的唇瓣,而后低头吻了下去,唇瓣相缠半晌,苏皎皎被陛下打横抱起,只听他嗓音沉沉,带着嘶哑:“朕给你上药。”
红鸾锦帐销魂香,婉转莺啼勾人痒。
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太阳将将西斜,暖色的光铺了满地。
沈淮掀开帷幔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盯着床上泪眼朦胧的苏皎皎,漫不经心的笑:“这就不行了?”
苏皎皎将半张脸藏到锦被之下,含着泪摇摇头:“陛下欺负妾……”
沈淮轻笑一声,极为愉悦地低头亲了亲她额头,说着:“不必起身了,筠雾馆太远,从明日起你便挪到关雎宫的偏殿去,在朕跟前住。朕今晚叫宓妃伴驾,你早歇着,养养身子。”
她乖巧地点点头,沈淮这才唤人侍奉着更衣起驾,往宓妃的绛云殿那处去。
今日难得政务不忙,关于寒门学子参加科举的事情又有了转机。左仆射那老头子一向顽固,今日好不容易松了些口,他也是该去瞧瞧宓妃。
因着科举一事左仆射带头反对,宓妃也被牵连叫他冷落了许久。可她毕竟怀有身孕,又被他宠了这么几年,到底有些不忍。
陛下御驾要往绛云殿来的消息提前传了过去。
宓妃原本正恹恹地靠在窗前修一盆花,将花枝剪得七零八落,猛然听到陛下要来的消息,顿时又不可置信转为惊喜,抓着虞灵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她急急忙忙坐到梳妆台前去,说着:“陛下尚且未到,快瞧瞧本宫妆发仪容可有闪失,本宫定要以最美的模样侍奉陛下!”
虞灵为宓妃重新描了描眉,又补些口脂,这才笑着说:“娘娘花容月貌,纵使不上妆也是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陛下一旦来了,定是不舍得走的。”
宓妃喜上眉梢,却仍是有些不放心,抓着帕子说着:“自殿选那日起陛下有一个月没来绛云殿了,本宫怎么能不用心!”
说完,她想起前来传信的太监说,陛下是从筠雾馆来的,脸色稍稍冷下些许:“说是陛下从筠雾馆来的。这苏氏瞧着柔弱,本宫竟不知她有这样的本事!昨夜才侍了寝不说,陛下刚一下朝竟先去筠雾馆瞧她,倒真能勾了陛下的魂。”
虞灵倒不怎么意外,只是嘴上都挑好听的来宽她的心,说道:“苏美人柔弱,这般性子一向招男人喜欢。但再有趣,也新鲜不过几日不是?新人的宠爱都不长久,您瞧瞧姬良使和妙御女便知了,几分薄宠罢了,如风中柳絮,禁不得风雨便散了。”
“您便好生养着胎,这才是福气绵长呢。”
虞灵将宓妃的乌发细细梳顺,又缓缓说着:“再来,一开始您的目的不也是用苏美人固宠吗?她才得宠,便知让陛下回心转意来绛云殿,可见苏美人也有些用。这便是收拢新妃的好处,趁时日还早,娘娘也不要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宓妃将她的话听进去,冷嗤一声:“苏美人既有用,本宫也是该对她好些,好叫她们都知道在本宫手下的好处。这两日你便去将库房里挑些好东西给她送去,定要比皇后的礼再丰厚些,千万别小气了,让人看轻。”
她说罢又想了想,添道:“你明日亲自去一趟掖庭,从中挑几个拔尖的。这天大的好处,也不能叫苏氏都占了去。”
刚交代完,便听到门外传来高声唱礼的声音。
宓妃欢欢喜喜地起身出门去迎,刚见着陛下,眼眶便红了。她走到陛下跟前,不复以往的骄纵明艳,反倒很是规矩地行了礼,泫然欲泣道:“陛下……”
沈淮挑眉看她,伸手扶她一把:“今日怎么转性了?”
宓妃顺势牵住陛下的手,虽含着泪,心中却很欢喜,语调带着娇嗔:“陛下这么久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以为陛下厌恶臣妾这般。”
沈淮嗓音淡淡,随口敷衍了句:“政务繁忙,这不是得了空便来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随口谎言。
政务再忙,却有时间宠幸新人!
若是从前,宓妃定然不依不饶冲陛下撒娇要个说法。可现在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不敢再作,生怕惹了陛下不开心,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将委屈吞进肚子里,同陛下一起落座于殿内,打起精神笑着说:“陛下今日既来了,便在绛云殿用晚膳可好?臣妾小厨房的厨师可是您指的,厨艺一流,可好?”
看着宓妃希冀的明艳面庞,沈淮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散漫道:“都依你。”
沈淮的声音清冷好听。
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声线带着点慵懒,低低沉沉的,总要人有种温柔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
宓妃一向最喜欢陛下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话,每每听到,便会觉得开心,心也情不自禁地砰砰跳,她走到沈淮身前去,大着胆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撅着嘴说:“陛下……你摸摸,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觉得父皇不要他了,竟狠心这么久不来。”
胎儿如今才两个多月大,又怎么会动,这明摆着是撒娇耍赖,在朝他要说法。沈淮一笑,反问着:“是他想朕,还是你想?”
宓妃红着脸钻进沈淮的怀里:“陛下!”
她仰起头看陛下的眼睛,娇嗔道:“是臣妾想,臣妾好想您……”
沈淮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身坐好,嗓音温和:“好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总在朕跟前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