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之鱼
关青禾脸颊染上绯色。
每次听沈太太这个称呼,特别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结束晚餐的时间才刚刚八点半,不算太迟,许多客人也这个时间点从包间里出来。
关青禾与沈经年一同步入走廊,遇见的好几个人都态度非常好地和沈经年打招呼。
每个人都注意到沈经年提着她的包。
宁城上流圈子里的共识是沈三爷不爱女色,钟爱古玩,别人砸钱追人恋爱,他大价钱拍卖古玩。
最近的一种猜测甚至是沈三爷可能终身不婚,与古玩相伴。
谁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碰见他带着一位清冷古典的旗袍美人出来用餐。
不管心里如何想,他们面上都是很惊讶随和地问:“三爷,这位女士是?”
沈经年看向关青禾。
他没有直接回答,朝她弯腰,低声询问:“关老师,我可以介绍你为我的未婚妻吗?”
未婚妻?
话语就近在耳边,宛如耳语,在这么多人面前忽然亲昵几分,关青禾耳垂渐渐烫起来,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木质香。
沈经年笑答他们:“我正在追求的人。”
其他人对视一眼,心里波涛骇浪,震惊不已——不管是刚刚听见的未婚妻,还是追求二字,都彰显无疑。
这位关老师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关青禾没想到沈经年这样回答。
算不上真,也算不上假。
但沈经年的身份,开口说这样的介绍,将她的位置抬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旁人无法再轻视她。
在她没回答的时候,他也没有直接用未婚妻的称呼,而是换了话语,关青禾心头微动。
之后再遇到其他人,沈经年都是以同样的称呼介绍关青禾,等他们离开餐厅,容羡刚好出来。
容羡听到别人议论,倒是不惊讶,给沈经年发消息。
【整个宁城都知道沈三爷在追求一个美人了。】
沈经年正在车里,余光瞥了眼安静的关青禾,指尖轻点:【挺好,省得我宣传。】
容羡无语:【沈三你也太得意,追求而已。】
沈经年懒散回复:【你放心,很快就会结婚。】
容羡:【?】
沈经年勾唇,只回:【等你重新追到曲一曼的时候,想必全世界都知道容总追妻成功。】
这话一出,容羡立刻改变态度,好话不要钱一样:【谢谢吉言,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经年:【谢谢。】
“你去见章老师,是有什么事吗?”沈经年熄灭手机,问。
“嗯。”关青禾回神,“付秋云今天在直播里算诋毁章老师,暗示她做了不好的事,这件事得她出面处理。”
沈经年把玩着手机,“章老师心太软。”
“不过,心软之后会更冷。”他说。
沈经年经历了时间与历练,即便差了九岁,也看不出比她年长太多,周身气质温和内敛,如同一块上好的暖玉。
关青禾收回目光:“这样最好不过了。”
省得她还要想办法说服。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竟然是爷爷打来的,关青禾接通道:“阿爹,您还没睡吗?”
对面是个陌生男声:“请问您是关建祥的孙女吗?”
关青禾心下不安,蹙眉:“我是,我爷爷呢?”
“你爷爷没事,就是不开口说话。”对面人说:“是这样的,我们接到车站工作人员的报警,老爷子在车站里下车后迷路了,又不肯让家人来接,不说要去哪儿,不让联系家属,我们就带他来派出所了。”
关青禾有不好的预感:“哪里的派出所?”
对面报了地址,竟然就在宁城。
爷爷偷偷溜来了,她都不知道他一个老人是怎么坐车过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
关青禾说了谢谢,心急如焚。
沈经年偏过眼,适时问:“先去派出所?”
关青禾点头,现在当然不可能再去章老师家里,她看向身旁的男人,“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关老师,这么晚了,我不可能放心让你独自过去。”沈经年温声开口:“正好见你爷爷。”
他停顿,“这次以新的身份。”
关青禾心想,我爷爷可是说你爷爷比你奶奶年纪大太多,两腿一蹬人就没了,留下老妻。
要是现在就说婚约换人的事,万一说他……
关青禾眼眸乌黑明亮,柔声建议:“还是以前的身份吧。”
沈经年轻叹了口气:“关老师,你觉得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
话题跳跃太快,关青禾愣住:“结婚?”
沈经年神色从容,语调沉缓:“毕竟早点结婚确定名分,我好能见人。”
关青禾:“……”
第19章 宝贝
结婚的话题,显然不是关青禾现在要思考的——她甚至没想到,沈经年还能这样联想。
就算是结婚,也得过爷爷这一关呢。
去派出所的路上,关青禾一直在想爷爷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坐车过来的。
从清江到宁城只要一小时多即可,但前提是一切都很顺利的,而爷爷已经八十多岁。
虽说他精神头很好,但年纪摆在那里,不论是思维和视力,都远远退化许多。
关青禾都庆幸,还好他真的顺利来了宁城,没有坐错车,没有走错路,平平安安。
去派出所半小时的路程,她想了太多。
沈经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关老师,老爷子应该还没有吃东西,带点食物过去?”
关青禾一怔:“嗯。”
她还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向沈经年投去感谢目光。
关青禾以为停车买热食最少也要花费几分钟的时间等待,虽然心急,但还可以接受。
她未想到,沈经年只发了条消息。
在第二个路口时,有人提着保温食盒等在路边,快步上前敲车门:“三爷。”
沈经年接过,“麻烦了。”
“您客气了。”店员瞥见关青禾,愣了下,没敢多看,低头离开了原地,目送车辆离去,忙不迭和其他人说。
从头到尾,只停留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关青禾惊讶不过两秒,沈经年侧过脸告诉她:“这是鱼片粥,鱼片细嫩糜烂,入口即化,你爷爷喜欢钓鱼,我猜应该喜欢吃鱼,所以擅作主张选了鱼片粥。”
“他喜欢的。”关青禾回过神。
不过是吃饭时的一句简单对话,他竟能记住,而且如今还妥帖地安排好一切。
沈经年的细节,让关青禾心弦微动。
她紧躁的心情似乎都随着他温和的声音放松了下来,唇角浅浅扬起:“谢谢。”
沈经年神情温润:“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车外的灯光往后退又重新接上,以至于沈经年的面容轮廓时明时暗,下颌线的凌厉也被削弱。
他的眉眼也被映得恣意。
关青禾主动开口:“我听刚才那个店员的称呼,他认识你,你是在这家店里吃过吗?”
沈经年微微点头:“来过不少次,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对了,这是刚出锅的。”
关青禾点头。
沈经年有意引开关青禾的注意力,不让她过度去想老爷子是怎么独自跨市过来的。
他问:“你爷爷的牙口怎么样?如果吃不下这鱼片,会不会生闷气?”
沈经年莞尔:“这样我就好心办坏事了,印象分降低,可不利于娶走他的宝贝孙女。”
关青禾不禁赧然。
好似说开之后,沈经年的话语也逐渐变了。
她只回上半句:“掉了不少牙,喝粥是可以的,也配了假牙,能嚼柔软的东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关青禾停顿了一下,还是委婉地回了沈经年无中生有的猜测:“能吃得下的。”
所以不用担心印象分。
沈经年轻笑。
有些话点到即止,双方都明白,也是一种乐趣。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转弯停下:“先生,到了。”
关青禾连忙开车门下车,沈经年提着保温食盒走到她身边:“快进去吧。”
才进大门,就看见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插着口袋:“谁叫你们打电话的!不能让孙囡知道!”
一个女警解释:“不告诉您孙女,您怎么走呀,住哪儿?吃什么?怎么回家?老爷爷您就别犟了,您孙囡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