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一只喵
“这事总得问问意意的意思,你拦着不让见,万一意意想见呢?”林凝又道。
不,她如今,一点儿也不想见。
姜知意慢慢走近,伸手去推虚掩的门扉:“阿娘,哥哥。”
咣,门被用力拉开,姜云沧紧绷的脸出现在眼前,姜知意抬头看着他:“我不见。”
她看见姜云沧形状锐利的眼中生出几星亮光,像火苗突然烧起来,他放声大笑:“好,不见!”
沈浮守在清平侯府紧闭的大门前。
远处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指点着议论着,好奇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左相为何如此狼狈窘迫。
沈浮恍若未见,淌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双扇大门中间的一线缝隙。他要见她,他必须问清楚,到底是不是她。
可五脏六腑撕扯着,填着巨大的恐惧。
问清楚之后呢?如果是她呢?如果他错待了整整两年的人,就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呢?
喉头翻腾得压不住,沈浮伸手去捂,没有捂住,灼热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来,却在这时,听见门内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所有的情绪都被扔下,沈浮死死盯住大门,看见沉重的朱色门扉,刷一下打开。
一顶轿子往外抬,轿子后面,姜云沧率领一众亲兵,牢牢挡住路径,不让他进去半分,沈浮停顿片刻,扶正歪斜的发冠,整整凌乱的衣衫,向着姜云沧躬身行下礼去:“沈浮求见姜二姑娘。”
未曾出口之前,并不知道一个全然陌生的称呼,竟会如此伤人。刀割一般,深入骨髓,他曾经的妻子,日夜相伴的人,现在,终于成了陌生疏远的姜二姑娘。
躬身的幅度很大,孤高骄傲的头颅低垂着,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很快,他听见姜云沧的回答:“不见!”
沈浮猜到是这个结果,他没有气馁,姜云沧一向厌憎他,他的态度未必是她的态度。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在下想知道的,是二姑娘的回答……”
他听见轻蔑的笑声,从姜云沧口中发出:“这就是她的回答。”
沈浮猛地抬起头,看见姜云沧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一手握着腰间刀柄,姿态放松,唇边的笑冰冷笃定。
他没有骗他,这就是她的回答,所以他才如此得意。
脑袋里嗡嗡响着,似是血在上涌,又似血肉全都消失,沈浮有点站不住,摇晃着要倒,又扶着门撑住。他整整衣冠,再次一礼:“烦请给她传个话,就说沈浮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八年前的。”
姜云沧嗤一声笑。他意态闲适地站着,目光掠过沈浮灰败的脸,淋漓染血的衣襟,他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仓惶,看着可真让人觉得痛快:“管你八年前九年前,她说得很清楚,不见!”
大门轰然在眼前关上,沈浮拼命想挤进去,又被长刀挡住,姜云沧嘲讽的脸消失在门后,沈浮挣扎着向前,在最后一丝缝隙里问他:“大姑娘的名字,平时你们都叫她什么?”
咣!大门彻底关上,没有人回答,又只剩下紧闭的门扉,冰冷的铜钉。
她不见他。她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抬眼时,刚刚出去的轿子已经走得远了,沈浮认出了跟轿的丫鬟,和离那夜,那丫鬟跟在黄静盈身边,轿子里的人,是黄静盈。
沈浮追上去,拦在轿前。
轿帘垂着,内里传来女子的低斥:“堂堂左相,当街拦人轿子,不觉得可耻么?”
“失仪之处,某自会赔礼。”沈浮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黄夫人,我有一事相问。”
刷,轿帘甩起,露出黄静盈愠怒的脸:“薄情寡义,公报私仇之人,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
公报私仇。沈浮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了张玖的名字,昨日吏部上报的候补名单里,他划掉了张玖。模糊的视线望着轿中人,沈浮没有辩解:“我只想求问一件事。”
黄静盈压着眉:“意意自有主张,休来问我!”
意意,意意。她身边的人,都是叫她意意,从前他听姜遂这么叫过,和离那天,林凝也是这么叫的。
意意,意意。他怎会如此愚蠢,如此自负,他怎会日日对着如此熟悉的感觉,却认不出她。
血气翻涌着,沈浮一字一顿:“姜家大姑娘,你们都叫她什么?”
作者有话说:
推一波朋友的古言火葬场,宝宝们收一个吧~
《卿卿误我》,梅燃:
卿卿在家门口捡到一个满身是血被人追杀的“流浪汉”。
流浪汉洗干净后,竟是个容貌昳丽的美少年。
他自称修严,卿卿还以为自己捡了宝,听说他“身世飘零”“出身风尘”,由怜生爱。
修严一直骗她,淮安世子接近卿卿的真正目的,不过是诱她做外室,心甘情愿做他的药引。
*
国宴会上,魏国来使言笑晏晏,眼睛却如狼般直勾勾地盯着淮安世子旁的美貌外室,甚至直接开口索要,许诺两座城池。
淮安世子应之:“卿卿亦吾所爱,君且怜惜。”
无名无分地跟着谢律,世子哄她,爱她,就是不肯公诸于世。
连世子爱婢,都能轻易欺凌折辱她。
卿卿终于绝望了,为他剜心割肉,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终究捂不热。
一腔真心错付,身体如坠冰窟。
卿卿看着轻飘飘便把自己送了人的谪仙世子,笑得痴狂:
“我与你割发断义,此生不再相见!”
*
两年后,大雪飘飞。
手刃仇敌的谢律体力难支地倒在血泊中央,剑锋反手对准了自己胸口:卿卿,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我这就来陪你。
一驾香车宝马迎面而来,帘幕扬起,露出里面云髻翠鬟、笑语嫣然的美人
卿卿轻飘飘望过去一眼,漫不经心。
“……卿卿?”
谢律不敢相信在抵达魏国当日便已死去的爱妻,竟然再度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脑中轰然一声,宛如天崩地裂。
“世子想必是认错了。”
卿卿温柔小意地笑着,怀中的稚子好奇探出头。
“本宫并非世子的卑贱外室,而是魏国昭阳公主。”
阅读指南:
1.本文双c,1V1。
2.男主从女主假死开始疯批。
3.狗血带球跑,追妻火葬场,后期高虐男主。
第42章
沈浮在等待答案。紧张到了极点, 手不由自主开始发抖,掩在袖子底下,死死扣成拳。
蓦地想起那次诊脉, 在等待林正声下结论时, 姜知意亦是这般两手紧紧握拳,她那时候, 亦是这般紧张而绝望吧?
深沉的悔恨压倒一切, 沈浮喘不过气,模糊的视线看见黄静盈皱了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告诉我,”沈浮声音不高,字字泣血,“告诉我。”
黄静盈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看见他散乱的鬓发和染血的衣襟, 昔日的谪仙沈郎如今恍如孤魂, 黄静盈惊讶着, 终是说出了答案:“嘉儿。伯父伯母都是这么叫她的。”
嘉儿。不是宜宜。
意意。他的意意。他爱了八年,念了八年, 生生错过的意意。
血涌上来, 又被压下去,沈浮死死咬着牙关。
黄静盈在等他的回应, 他却迟迟没有回应,他素来端得平直的肩膀垂下去,他咬着牙攥着拳,眼中光点流动,像血又像泪。
黄静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沈浮?”
沈浮一动不动站着。假如有地狱, 他现在就堕在无间地狱, 永无止境, 永不超脱。
意意,意意。他这么深爱,这么错待的,意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黄静盈不想纠缠,示意轿夫正要绕开,眼前人影一动,沈浮沉默着,转身离去。
清瘦的身形拖着影子,一步一步,向清平侯府走去,而后,停在紧闭的门前。
轿子走出去老远,黄静盈忍不住回头,看见朱红的大门上朱衣的身影牢牢定在那里,似一滴凝固的血。
入夜时刮了风,支起的窗户还没来得及放下,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便落了下来。
烛台并没有挡围屏,呼一下,烛焰被风吹灭,姜知意哎呀一声,正要唤丫鬟时,听见姜云沧的声音:“我来。”
嚓,火镰打亮,火绒上冒出火星子,姜云沧拿起烛台对着火绒一撩,亮光重又升起,合着墙上壁灯的光亮,明明暗暗照出他的脸。
眉高鼻隆,双眼似鹰,往面前一站,便有了几分大漠孤烟的狂野,姜知意看见他头发上沾着几点水,想来是来的路上淋了雨,连忙用手拂了拂:“下着雨呢,哥哥怎么跑过来了?”
姜云沧低着头让她擦,又从低的位置抬眼看她:“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其实是有些担心,她虽然不肯见沈浮,然而现在下雨了,她一向心软,从前又那么喜爱沈浮,难保不会再次心软。
姜知意拂了几下,把他头发里的小水珠都拂掉,手指上沾了水,姜云沧拿过来,用帕子细细擦干了。
姜知意看见他手里的帕子,白色丝绢绣着梨花,却是她平常用的,有些惊讶:“是我的吗?”
“是你的。”姜云沧擦完了,把帕子递给她,“阿彦那小鬼头想偷偷拿走,我给要回来了。”
姜知意脸上一红,想起似乎是吃完蜜饯时,随手递给黄纪彦擦手的,一道长大的姐弟,小时候这些都是平常事,以至于一时忽略了,如今他们,都已经是成年男女。
而黄纪彦那句我长大了,似乎也是别有深意。
“以后这些东西你留神些,”姜云沧瞧着她,烛光给她明净的容颜笼上一层烟,柔软娇嫩,依旧是小时候那个乖得让他心疼的小姑娘,“到底是你贴身的物件,不要再给他用,再者阿彦那小鬼头近来越发鬼鬼祟祟的,我瞧着不大稳重,以后你别跟他单独出去,有事就叫上我。”
“好,我知道了。”姜知意一一应下,把帕子交给轻罗,“拿去洗洗吧。”
姜云沧这下满意了,眼中透出笑意,看着丫鬟关好门窗,将风雨声挡在了外头,沈浮还在外头呢,这么大雨,应该已经走了吧?姜云沧回想着那时他怪异的举动,轻嗤一声,鬼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跑来求见,又问那么古怪的事情。
姜云沧拍了拍身上的雨点,这才在姜知意面前坐下,看见桌上摆着账本和算盘,想来他没来时,姜知意在算账吧。把账本合上:“夜里别弄这个,黑灯瞎火的,伤眼睛。”
姜知意是在看陪嫁的粮油铺子前几个月的账目。从前太忙,后来有身孕,以至于拖到现在才有功夫对账,笑着说道:“不妨事的,又不多。”
“有我在,不需要你费神弄这些。”姜云沧索性把账本算盘都推远点,“以后别弄了,你身子不方便,安心歇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