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猪上清华
沈清烟被打的趴在地上,眼泪直掉,“我没有错。”
是他们害死了她姨娘,是他们错了,该认错该挨打的是他们。
“你个畜牲!你敢对你祖母大逆不道,我今儿打死你!”沈宿这下真动了肝火,手里的藤条直朝她身上打,边打边问,“你错了没有?”
沈清烟身子骨扛不住打,他打的这几下已经让她疼的发昏,脸上也淌满了泪,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无力反抗,她哽咽着,“我没错,你打死我,我也没错。”
沈浔低视她,觉出了倔犟的意味,以前她还在府里时,性儿软,犯错了后,立马乖巧的认错,就是不认错,也要哭一哭,让长辈心软饶过她,那时沈浔常鄙夷她懦弱。
她如今也哭的可怜,可已没有那副懦弱像,她终究变了样,不再是这府里最受父亲疼爱的小公子。
她也只是个可怜虫,仅有的倔犟只会将她一步步推进泥沼中。
没人救得了她。
沈宿气的眼冒金星,真有了要打死她的念头,手里的藤条也挥的更狠。
二老爷沈辉看不下去,过来拉他,也被他推走,赤红着眼道,“今日不打的他悔改,我宁愿没这个儿子!”
那三老爷沈钰也假惺惺的上前劝,“大哥就这一个儿子,若是打过了,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沈宿怒道,“他如今翅膀还没硬,就敢对自己的祖母和父亲不恭,以后等他入仕成人,眼里岂会再有我这个父亲,与其养出个不孝子,我不如现在就打死了省事!”
沈钰便退到一旁,眼看那地上沈清烟已被打的要晕厥过去,跟他儿子沈泽悄声道,“你赶紧去一趟英国公府,找小公爷来救人。”
沈泽一翘眉,“打死了不正好?”
沈钰道,“打死固然好,但借着这救人的机会卖小公爷一个人情,以后总有用的到的地方。”
沈泽一拍头,急忙避开众人出了府。
——
顾明渊下值后,扫墨来回话,只说沈清烟被她父亲接回家,今日原本吵着要回学舍也没走成。
桌上摆着装有玉珏的盒子,沈清烟也从来没找顾明渊要过,那块碎了的玉珏可能早被她忘没了。
“你让雪茗收好他的东西送回学舍,以后不准他再进府里。”
顾明渊将盒子推了推,“这个一并带去。”
扫墨观摩他的脸色,瞧不出所以然,但从他语气里却听得出他这是要不管沈清烟了,估摸着那小少爷知道了又要闹,也不知他是真不管还是假不管。
扫墨捧起盒子准备退出去。
庆俞搁门口道,“小公爷,永康伯府的沈四公子来支话,永康伯要打死沈六公子,现下人已被打去了半条命,他跟他父亲劝都劝不住,这才来找您求救。”
他又将沈泽说的,沈清烟回府后睡了个丫头,还拒不承认,对祖母大不敬等事情也都悉数报给了顾明渊。
顾明渊拧起眉心,须臾朝扫墨睨过,“备马车。”
扫墨便知沈清烟不用回学舍了,忙放下盒子,出院子去叫小厮赶马车出去。
——
永康伯府这里,沈宿将沈清烟打的半死不活,她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背上一条条血痕,沈宿打累了,撑着腿问她,“知错了?????没有?”
沈清烟整个人都疼木了,仍用尽力发出极小的声音,“……我没错。”
沈宿连道了几声好,“你有骨气,我沈宿要不起你这个儿子,与其让你出去丢我的脸,索性今日便打死你的好。”
他扬起藤条还欲打。
那外头忽跑进一个小厮,跪地道,“大老爷,英国公府的小公爷过来了。”
沈宿心里一咯噔,忙把藤条扔一边,准备叫小厮先把沈清烟抬走,可已来不及,沈泽将顾明渊直接领进了福寿堂。
沈宿一见到顾明渊,身上那股气势就弱了,赶紧给他行礼道,“顾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此间不便,还请大人先入茶室品茶,下官这就……”
顾明渊的目光在沈清烟背上被打出血的藤条印扫过,截断他,“我来接贵公子回族塾,这杯茶就不喝了。”
沈宿额角直冒汗,他打自己儿子还得顾及儿子的先生,传出去免不得招人笑柄,可也得罪不起这位爷,便只得陪笑道,“顾大人别见怪,这逆子是自己做了混事儿,下官一时没忍住气才动手的。”
顾明渊身后的庆俞、扫墨上前,小心的将沈清烟扶起来,她已经晕过去了,脸上都是泪,身上也一股血腥味,显然打的不轻。
顾明渊看过她,神情冷肃,转向沈宿道,“贵公子犯了弥天大罪?”
沈宿尴尬,“倒、倒也不是,下官也没舍得要打死他,只他不认错,下官才气急了……”
“贵公子在沈伯爷膝下养了这么多年,沈伯爷竟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顾明渊撂下话,便带着沈清烟离开了永康伯府。
沈宿看着他把沈清烟带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到底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又不可能上前阻止,只得捏着鼻子过去了,只让那秋月仍回沈清烟的院子,把嘴闭紧了,不许往外传,免得毁了沈清烟的名声。
沈浔目视着顾明渊和沈清烟,微凝住神色,小公爷能为了她来,她在小公爷心里的地位竟这般高,凭她也能攀上这样的显贵,这以后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府了?
——
出了永康伯府,马车一路疾驰回英国公府,都没停在外院,直接进了静水居。
顾明渊抱着沈清烟下马车,率先送进厢房。
雪茗见她浑身是伤,人也昏迷不醒,吓得直哆嗦。
顾明渊临出去时吩咐她,“先给他换衣。”
雪茗恭声称是,他带上门出去。
雪茗急忙给沈清烟褪衣,只见着她背上被打出一条条伤痕,血都浸湿了裹胸布,她伤成这样,势必要请大夫,可要是被大夫发现她的女儿身,她以后更没了活头。
雪茗抹去眼泪,小心的解掉裹胸布,只看那白肤伤痕累累,心疼的不得了,也不忍心再给她缠裹胸布,换了件宽松的玄色衣袍,也不容易看出她的身段。
雪茗将那些沾了血的衣物一起拿出去,正见顾明渊站在门口,她一出来,顾明渊的视线在那衣物上停留了会儿,雪茗心里有点虚,怕他看出来手上的长布是裹胸布,但他很快移开了眼,问她,“伤成什么样?”
雪茗登时眼圈发红,“身上都是伤,背上都出血了。”
顾明渊那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一时无话。
片晌庆俞自外边儿带了大夫来,雪茗一见大夫,心里打鼓,捏紧手道,“其实都是外伤,给少爷开些药就成,不用看大夫。”
庆俞道,“这是在外头请的坐堂大夫,听说最善外科,让他给把把脉,沈六公子也好的快。”
雪茗心下直怵,还想找借口推脱。
顾明渊道,“你进去放下纱幔,让他把脉。”
雪茗只好折进去,把床上的纱幔放垂,遮住沈清烟,大夫入内,坐下给沈清烟看脉,雪茗站在一旁汗流脊背,直怕他诊出个什么。
那大夫诊完脉,正要说话。
顾明渊抬眼道,“出来说。”
大夫便跟着他到外边儿。
雪茗坐在屋里忐忑难安,那大夫到底有没有看出来,若是看出来了,在小公爷跟前捅出来,沈清烟今晚就得死。
只是她没等多久,扫墨过来送来两罐药,一罐是治伤的,一罐是祛疤的,让给沈清烟抹。
雪茗这才松了口气那看来那大夫没看出来什么,倒也好。
雪茗不敢耽搁,关上门后,赶忙给沈清烟敷药,真真切切瞧着那些伤口,将雪白的肌肤割裂的甚是惨艳,又叫她心疼沈清烟,打成这个样子,老爷心这般狠,若以后沈清烟的女儿身暴露了,只怕沈清烟只有死路一条。
她轻轻抹好药,扶沈清烟躺下,开门时,即见顾明渊等在门口,不等她吱声,顾明渊突的推门进去。
雪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沈清烟身上没缠裹胸布!
她慌的想进门,可门从里面被拴上,她只能焦急的等在屋外。
屋内,顾明渊踱步到床前,沈清烟还昏迷着,他俯身坐下来,侧脸凝视着她惨白憔悴的脸庞,视线徐徐往下。
蓦然,他朝她的衣襟伸去手。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对不住,我来迟了,有点没调整过来,明天我努力多写点,么么么!!!以后都是下午六点!!!我尽量吨吨吨更新!!!
第三十章
他的手放轻了, 拂开她衣襟前散落的长发,手指撩开一点衣领,露出她的脖子, 白而纤长, 那层雪白皮肉下依稀可见细细经络,蜿蜒二下, 滑过了两弯如冰枝白玉般羸弱的锁骨, 没入衣袍里。
他若想看,只手便能拉开那件毫无拦挡力的袍子。
但他的手转了方向,抚到她的颈后, 伸指往下勾过后颈衣裳,露出一小截秀薄的背, 雪腻羸弱, 因着肌肤娇嫩, 那伤痕看起来更狰狞, 她父亲在打儿子这一块, 比谁都能耐。
他撤了手, 将衣裳捋平,站起来去开了门。
雪茗本是在门缝里偷看, 他一开门,差点没站稳, 慌里慌张的弓着背让到一旁道,“小、小公爷……”
顾明渊踏出房门,道,“晚上守好了。”
“……是、是, ”雪茗瞧他下了走廊回自己屋, 匆忙进房里检查沈清烟, 没见着她衣裳变乱,这才终于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这一宿沈清烟都没醒过,雪茗也不敢闭眼,给她喂了些清水,见她能喝下去,才稍稍定下。
直过了五更天,沈清烟从梦里饿醒了,喊着饿要吃东西,身上的疼一时还没肚子饿重要。
雪茗瞧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一阵心酸后发笑,下去跑厨房讨吃食,厨房热着粥,她这会子身子虚,也吃不了重油重荤。
沈清烟吃完粥后又睡了过去,雪茗瞧她没甚事了,便也回耳房歇下。
沈清烟再醒来已是午后,她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刚动就嘶嘶的叫着。
后背真的好疼啊。
雪茗在旁边屋听见叫声推门进来,笑道,“少爷别动了,您背上伤的太重,得养着。”
沈清烟下巴搭在手背上,闷着声儿,“我说好的要回学舍,昨儿就该走的。”
要不是昨天她被父亲接回府,挨了顿打,她早离开静水居了!顾明渊前儿那般让她生气,她总得让他知道,她才不给他做禁脔呢!
雪茗咳嗽两声,“昨儿是小公爷亲自把您带回来的,要是没他,您这条小命大概就交代在您父亲手里了。”
沈清烟一想到沈宿,禁不住委屈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我以后都不回去了。”
雪茗唉了声,问她不回去能去哪儿。
沈清烟又不说话,等到她去了学舍,跟顾明渊分开了,她就只能靠她自己,学堂里有荀琮这些坏蛋,回家她父亲祖母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可是顾明渊那样过分,她忍不下这口气。
雪茗想了想,劝她道,“您好歹等身子养好了,再回学舍,便是跟小公爷置气,也没道理糟蹋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