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猪上清华
顾明渊纵使再清贵显赫,都能凭借这德行败坏来毁掉他。
荀琮想过后果,他不会让她好过的,她前头才答应听他的,转头就出尔反尔,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顾明渊一旦倒了,他也可能没有机会再入仕,他不在乎,他要她再也不能在人前依权仗势!
荀诫是佥都御史,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谁有过错都察院都有权上奏弹劾。
荀诫攥着玉捻珠在祠堂内踱步,最终沉长的叹气道,“这珠子我当不知道哪儿来的,回头我送还给小公爷,你也不准在外面透露只言片语。”
荀琮两手握拳,“大哥是佥都御史。”
“你闭嘴!我看你是发疯!”荀诫极快走出去,让小厮看牢祠堂。
那串玉捻珠被送回给顾明渊,顾明渊握着那串玉捻珠,仿若沈清烟那纤细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轻轻泣哭着怪他过分,他蓦然收起捻珠。
自此两方心照不宣的谁都没再提这些事,仿佛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
沈清烟醒来已经在永康伯府,雪茗趴在床边睡着,她一动雪茗就醒了,两人互相看了看,沈清烟还带着侥幸问她庆俞和扫墨有没有跟来。
雪茗说了声没有。
沈清烟拉过被子,片晌抽泣着,“他总这样狠心,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雪茗唉一声,劝她几句,无非是顾明渊气消了,一定会来接她的。
沈清烟垂头丧气的由着她给自己梳洗,用了半碗早膳,就蔫蔫的躺了回去。
不多时,沈宿愁眉苦脸的进门,一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坐到床前数落她,“我叫你服侍好小公爷,你倒好,竟然往外跑!你跑什么!现在倒好,小公爷把你送回府,你还这么躺着,像话吗?”
沈清烟垂着眼睫不语,硬是将心底的酸涩按压住,不愿和他多说一句。
沈宿正在气头上,看她这样当下就止不住怒气,要拉她起来去英国公府给顾明渊赔不是。
沈清烟恹恹的不想去。
父子俩僵持不下,雪茗打圆场拉开他们道,“老爷别折腾少爷了,她昨儿晕倒送回来的,这会儿身子还虚。”
沈宿直点头,“我怎么没想到装病,烟哥儿,你好生装成病重,我这就去英国公府让小公爷来看你。”
他赶紧出去。
沈清烟也叫沈宿这话给提醒了,窝在床边,跟雪茗说悄悄话,“如果表兄知道我生病了,不会不管我的对吗?”
雪茗抿了抿嘴,问她,“小公爷如果真的心软来找您了,您还想着徐世子吗?”
沈清烟抠着手指头,“徐世子要是知道我是被荀琮欺负的,一定不会像表兄那样不要我。”
雪茗便没再说什么,发愁的看着她,她也浑不知觉的依着枕头,翘首企盼顾明渊能快些来接她走。
只是顾明渊没那么快来,倒是沈浔过来探望她。
沈浔进屋里看她靠着枕头,脸色苍白,有点不自在道,“你这是病了?”
沈清烟正在装病,便装模作样的做出病弱像,嗯了声,问他,“五哥哥府试过了吗?”
“过了,再有几日便是院试,”沈浔笑起,倒是志得意满,等过了院诗,他就是秀才,八月份还能去考秋闱。
沈清烟免不得艳羡他,喃喃着真好。
沈浔瞧她面有惆怅,迟疑道,“你在英国公府过的好吗?”
沈清烟闷闷的,“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吃喝上不愁,但也得被关在厢房里,现在顾明渊都把她送回府了,她也没好日子过。
沈浔顿了顿,道,“祖母要给我订亲了。”
沈清烟提起好奇心,“给你订的哪家?”
“……我并不想订亲,”沈浔默了会儿道。
沈清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订亲这种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这些儿孙不能自己的姻亲自己做主,更不用说,沈浔一直是老太太盯着长大的。
沈浔交握住了手,目光注视着她,“你?????与小公爷当真干净?”
沈清烟眼睫动了动,侧过眸不看他,竭力维持着冷静道,“当然、当然了,我还说假话吗?”
“可我已经不止听一个人说过了。”
沈浔喃喃着,在沈清烟愣神时,看着她道,“小公爷把你送回府,还没让那两个小厮跟着,他不管你了,是吗?”
沈清烟眼眶一酸,没吱声。
沈浔轻声说,“你别去英国公府,你想要人给你铺路入仕,等我高中做了官,我会想办法……你放心,我也不会订亲。”
沈清烟还摸不着头脑,这跟他不订亲有什么关系。
房门忽被推开,雪茗笑道,“少爷,小公爷来看您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大家早点睡!mua!
第六十二章
接着就是顾明渊踏进门, 沈宿点头哈腰的在后面跟着,瞅见沈浔坐屋里,还跟沈清烟一副哥儿俩感情好的架势, 沈宿素日里虽不在乎小辈们来往, 但对沈浔也感情复杂,当初老太太几次三番的想要他过继沈浔都被他拒了, 他若是没有沈清烟这个儿子, 过继沈浔是不错的选择,沈浔用功好学,如今又过了府试, 相信不久的院诗也不在话下。
他确实能撑得起永康伯府,但人是有私心的, 不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都心里隔应。
即便他明知道沈清烟没出息, 也依然不会舍弃她。
沈宿示意沈浔出去, 沈浔立刻站起身, 朝顾明渊抬手作揖, 再回头看了看沈清烟,青白着面孔绕步出了屋子。
甫一出门口, 就听里边儿沈宿谄媚着声,“您是不知道, 烟哥儿病着了还叫您,不见您的人,他一直郁郁寡欢。”
沈浔侧着眼望那床上人,她的脸色是有几分憔悴, 之前他刚进来时她没精打采,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生气, 眼下顾明渊刚一入门,她虽还是萎顿,但明显看得出,她强打起精神露出欢快的神情。
她盼着顾明渊来看她,甚至是来接她,他让她别去英国公府,不过是一句听了便忘的话,她跟顾明渊并不干净。
也许……她也是被迫的,也许她是受大伯牵制,大伯送她去的英国公府,大伯也可能把她送给了顾明渊,就像他要听从祖母的安排,去娶一个他不认识没有感情的女人。
他们都是被掌控的傀儡,想要逃离这里,就得付出万分艰辛。
沈浔收回眼,兀自离开。
屋里沈宿说完话,给沈清烟递眼色,暗示她要说些软话,便自觉退出房门,叮嘱雪茗不要让别人进去,这瓜田李下的,下人看见了都可能出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之前那些闲话是捕风捉影,真要被人亲眼见着,那就另有一番说法了。
待他走了,屋门合上,沈清烟和顾明渊两人谁都没先出声。
沈清烟知道他有气,但此时已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他既然来了,必是愿意再要她,不过是要她像以前一样,跟他服软。
沈清烟斟酌了一下,想像先前一样说些能讨他欢心的话,才开口凄凄惨惨道,“我昨儿饿了一天的肚子,太饿了,荀琮说,我如果不听他的,就让我一直饿着。”
饥饿的苦楚她不想再尝了,她小的时候常常和姨娘挨饿受冻,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饱饭,能有安定居所,她最怕过以前的苦日子,所以她是软骨头。
然而顾明渊还是没有看她,只问了句,“那是你五哥哥?”
顾明渊没有见过沈浔,沈浔这样的小人物他是不会在意的,只在沈清烟口中听过一两回,沈清烟都没说过沈浔的样貌名姓,但顾明渊一眼就认出沈浔。
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呢,即使没见过人也能知道沈浔,神通广大了都。
沈清烟点一点头,乖柔道,“五哥哥听说我病了,才来看我的。”
顾明渊眼微掀,低眉看她,面色无波。
沈清烟还故意咳嗽两声,好像病的很重的样子,揪着被衾仰望他,想得到他的怜惜。
奈何顾明渊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伎俩,大抵看够了她的娇颜媚骨、涎皮涎脸,他的面上毫无波澜。
沈清烟试探着伸手拉他的衣袖,想要他坐下来。
顾明渊没有坐下来,转步走了出去。
沈清烟紧攥着手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出门外,光线落在他脸上,让那张没有温情的面皮也添了一些光热,他扬起唇角浅笑,冲雪茗道,“他若起得来,就给他收拾,自有马车来接他。”
他慢腾腾的走出了院子。
雪茗也急忙进屋里把这话转给沈清烟,沈清烟哪还哭的出来,陡时欢欢喜喜的从床上起来,催着雪茗收拾。
顾明渊这么快出来,沈宿又一阵提心吊胆,心想着定是混小子不会说好话,又把顾明渊给气出来了。
沈宿便陪着不是,“烟哥儿眼皮子浅,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大的,他自来嘴笨,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他也说不上来,但他心底敬慕着您,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顾明渊缓步走在道儿上,慢吞吞的道,“贵府的五公子是不是马上要院试了?”
沈宿立时机警,他怎么突然提起沈浔来,他这样的贵人哪里记得永康伯府里有几位公子,莫不是刚刚被他看到了沈浔,他就对沈清烟失了兴趣,转头瞄上沈浔了!
越想越有可能!
沈宿忙道,“浔哥儿争气,已经过了府试,是要去考院试,他祖母看他大了,打算这次考试后就给他订亲。”
这订过亲的公子哥,顾明渊应该也不会看上了,到时候他得督促二房一定要尽快把这亲事订好,省的顾明渊会惦记,要把他的心还拉回沈清烟身上,少不得再劝劝那小子。
顾明渊颔首,“五公子订了亲,那贵公子是不是也得订亲了?”
沈宿很有眼力劲道,“烟哥儿还小,就是个孩子,我也不舍得他那么快成亲,总还要养个几年,等他在小公爷手里多学些做人的道理,能叫小公爷点头承认他成人了,我才敢给他娶妻。”
这意思就差明着说,沈清烟得由顾明渊点头放人,沈宿才敢考虑她的终身大事,沈清烟这个人顾明渊想留多久就多久,只要他喜欢。
顾明渊笑了笑,未置一词。
沈宿看他笑了,猜到他此时心情尚好,便又重提话,“我那官儿小公爷可有法子……”
顾明渊眼看着他,他比他父亲小几岁,看得出来不怎么操心烦忧,和京里的那些不管事儿的老爷一样,都衣冠齐整,道貌岸然。
“你是圣人罢的官,谁也没办法让圣人收回成命。”
沈宿不确信道,“小公爷过于自谦了,就算您没办法,国公爷必也能有辙,谁不知这朝里新秀中,多多少少都得国公爷教授,就是我那大外甥,也得叫国公爷一声先生,只要您一句话,想必也没有您办不成的事儿。”
顾明渊笑没了,凉凉道,“你太高看我了。”
他脚跨出伯爵府的大门就要走。
沈宿若有胆量,便会用沈清烟做筏子,顾明渊不帮他官复原职,他就不准沈清烟跟着顾明渊,但这委实不可能,顾明渊刚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沈清烟不重要,甚至还可能瞧上了沈浔,为今之计只能让沈清烟继续跟在顾明渊身边,凭着这些伺候的情分,日子久了,顾明渊总归会动恻隐之心,或早或晚都会帮他复职,不急于一时。
当下是赶紧给老太太递话儿,等沈浔院诗过后,就让二老爷去宁德伯府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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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烟和雪茗收拾好后,没多久,庆俞就来永康伯府接人。
沈清烟原当顾明渊会等她一起走,不成想是空马车来接她,进了静水居后,还住的厢房,扫墨说,她可以随意进出静水居,不会再关着她,并且之前被收了的钱也都还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