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长媳 第90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王娴盯了他一瞬,脸上的情绪收得干干净净,挺着肚子快步离开。

  燕璟皱了皱眉,有些忍不了她的脾气,叉着腰觑着她飞快的步伐,最终无奈追了上去。

  待二人走远,宁晏自内侧的游廊迈出来,透过穿堂看向王氏离开的方向。

  陈婶子在一旁冷笑,“幸得三少爷回了话,否则奴婢都要冲出去替您责她几句,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这般没教养,吃着主人的茶,站着主人的地,却说主人的不是。”

  又悄悄打量宁晏神色,怕宁晏因为王婧的话不高兴。

  宁晏不高兴是真,却不可否认王婧说的是事实,若燕翎有的选,肯定不会娶她,就如同她自己,未婚前也曾向往嫁一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过着富足简单的日子。没有婚约,她与燕翎或许不会有任何交集。

  比起王婧,她更在意这位三弟妹,王娴不太对劲。

  王娴平日为人寡淡,连亲母过府也鲜少给个笑脸,今日却破天荒送王婧到垂花门,看样子若非燕璟拦着,该要往外院去,她一个孕妇临产在即,也不担心磕着碰着。

  王娴明知道她往账房来了,垂花门的小巷是她回明熙堂的必经之路。

  宁晏不得不怀疑,王娴是故意惹得王婧说出那番话,好叫她听见。

  她这是什么意思?

  宁晏分析了好几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能解释王娴诡异的行径。

  王娴也喜欢燕翎。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膈应,也不知王娴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既然喜欢燕翎,嫁给燕璟作甚?没得埋汰了人家耿直少年,只是各人有各命,宁晏也插手不来,不过这个王娴,却得给她一些教训。

  转身语气淡漠吩咐陈婶子,“传我的话,以后王婧过府,待遇降一等。”王婧不懂为客之道,那便教她做人。

  大户人家待客都是有规矩的,客人不同,迎候的婆子有身份之差,茶水也有高低之分,就连菜上几道都是有讲究的,陈婶子笑着应是。

  宁晏此举亦是警告王娴莫要耍心眼。

  消息传到王娴耳朵里,她面罩寒霜,

  “不过是一点银子而已,我还贴的起。”吩咐贴身女婢,“取两千两银票送去账房,就说王家人做客,一应支出我自个儿来,我看宁晏还要不要脸。”

  宁晏这头得了消息,明白王娴想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很好,拼硬气,长房还能输给三房。她灵机一动,也送了两千两银票去账房,放话出去,以后长房的亲戚,都归长房自个儿招待。

  宁晏很巧妙地把妯娌之间的冲突,演变成三房之间的较量。

  这下好了,将家底最薄的秦氏架在火上烤,她正在喂儿子喝羊乳,得了这消息,气得心肝疼,这是神仙打架,她夹在当中遭殃。

  她把孩子扔给奶娘,匆匆赶到容山堂,禀了徐氏,徐氏听说两个儿媳妇隔空斗架,头疼不已,派邵嬷嬷去见宁晏,意思是让账房都给退回去,哪有让媳妇贴钱待客的。

  宁晏却笑着回,“哪里的话,各房的客人自己款待,也不是没有先例,听闻韩国公府就是这般行事的。”

  徐氏便知宁晏是铁了心整治王氏,顺带贴补公中。她不是没有法子化解,只是这么一来,彻底跟宁晏交恶,不能这么做。

  这两个儿媳妇的脾气,徐氏也晓得,一个赛一个硬气,劝是劝不住的。

  最终与秦氏道,“这样,你出一千两,娘贴补你一千两,”也不好让老二媳妇落人下乘。

  秦氏气得咬牙切齿,不情不愿送了两千两银票给陈管家。

  过了不久,徐氏也送了三千两银票到账房。

  宁晏得了陈婶子禀报,躺在藤椅上哭笑不得,先前她通过各种法子,将缺口缩减至九千两,今日阴差阳错给补齐了。

  两千两银票对于长房来说,是九牛一毛,宁晏乐意做个表率。

  秦氏那头气得直摔枕头,夜里撞见王娴散步时,冷嘲热讽道,“三弟妹自个儿与宁晏别苗头,还连累了我,咱们两房是什么家底,能跟宁晏拼吗?你如今一身轻,不知柴米油盐贵,待生下孩子,便晓得其中艰辛。”

  王娴也不是好招惹的,扶着肚子冷声道,“二嫂这些年贪了公中不少,奉献两千两银子怎么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秦氏反而被噎个半死,气冲冲离开了。

  王娴也没管她,扭头回了三房。

  她硬气归硬气,也不见得乐意被宁晏利用,只得吃个闷亏。

  国公爷得知此事,觉得不像话,这事听着公平,实则最吃亏的是老二老三,吩咐账房将银钱退回去,哪知五位管家耷拉着脑袋,谁也不应声,只道账房缺口大,宁晏当家难,国公爷也该体谅些。

  这还是管事们第一次违拗他的意思,这个家他已经做不了主了?也知道是老大媳妇深得人心的缘故。

  国公爷苦笑,只得作罢。他又好面子,各房都是女人当家,女人掏银子,男人怎么办,国公爷下令,每位少爷的月例三份减少一份,应酬等人情往来,也酌情减少,

  不仅东府如此,西府的二房三房也跟着一并削减开支,为了一视同仁,燕玥大婚的预算也被削减了一千两。最后连着仆从的四季衣裳也裁减了一套。

  这下好了,整个国公府炸开了锅。

  人人背地里指着王氏骂。

  宁晏坐在明熙堂的软塌,清清爽爽喝着燕窝粥。

  她一直在寻求机会削减府内开支,却知此事难度极大,怕遭来各方埋怨,没成想今日阴差阳错借着王氏的机会给达成了。

  往后这个家,便好当多了。

  她由衷松了一口气。

  燕翎今日下午就在书房忙碌,江南发生粮荒,太子果然应付得吃力,燕翎见不得三皇子一党将几百万生民捏在掌中当棋子,正在暗中布局应对。

  中间几无空隙,就连晚膳都是下人送来书房享用。

  大约是夜里戌时末,十几道手书发出去,总算得空喝个茶,听得云旭躬着身在一旁将后院的事禀了,

  “少夫人借力打力,这一仗又打得很漂亮,爷跟少夫人富有,掏个两千两跟扔一粒芝麻似的,二少夫人与三少夫人却是割了一块肉,若不是三少夫人怀着孕,大约二少夫人要与她吵起来。”

  燕翎抚了抚额,宁晏总能在后宅争斗中混得如鱼得水。

  这丫头片子,在旁人那里是滑不溜秋的狐狸,到了他这就成了小乌龟。

  燕翎揉着太阳穴笑了笑。

  云旭耳目极多,王婧在容山堂与垂花门的话都传到了他耳郭里,

  “王家四姑娘也真是的,还敢拿当年夺魁说事,甚至还说什么少夫人才学配不上您,放在人堆里,您一定不会选她....”

  当年的事,云旭门儿清,王婧为了吸引少男少女参加诗社,哄了燕璟在国公爷书房偷了燕翎的诗作,营造燕翎要参与的假象,很多人慕名而来,女子是王娴拔了个头筹,到了男子这边,燕翎的诗文被公认第一,所以,当时的燕翎,人还在边关,便成了那劳什子诗社的魁首。

  燕翎压根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儿玩闹。

  哪怕现在他也是不在意的,直到云旭说到最后一句,他脸色慢慢凝重,“这个王婧,以后有多远赶多远。”旋即搁下喝了一半的茶盏,起身往后院去。

  掀开珠帘入内,瞧得妻子正斜倚在桌案后逗小乌龟,旁边还一本摊开的账册,他清了清嗓子坐了过去,细心打量了妻子眉眼,宁晏神情极为专注,身上也不知熏了什么香,比往日要浓郁几分,乍一眼看,瞧不出端倪。

  燕翎心里想,妻子一贯沉得住气,即便吃味也不会露出破绽,他决定开门见山,

  “晏儿,你若心里不痛快,便与我说,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晏正在用羊毫洗刷小乌龟的背壳,听了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抬起眸斜睨了他一眼,眼风慢慢从他面颊扫过,又回到小乌龟上,“我没有不痛快。”喜欢燕翎的女人太多,她吃醋吃不过来。

  大体给小乌龟洗刷得差不多,将玻璃缸搬去窗下的高几上,又回到桌案,“世子回来的正好,接下来有几笔大的开销,也讨讨你的主意。”

  宁晏摊开一张宣纸,将几笔要事单独圈出来,其中还提到如何筹备燕玥大婚,

  燕翎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妻子,他有的时候捉摸不透,宁晏是城府太好,能将情绪掩饰得炉火纯青,还是真的不在乎。

  他私心希望她也能使使小性子,甚至撒个娇,闹闹脾气,至少他能感受到她心里有他。

  宁晏说到一半,见燕翎没什么反应,拿着手肘拱了拱他的胳膊,“世子?”

  燕翎回过神来,神色不虞,“燕玥的婚事你急什么,交给太太自己打理。”

  宁晏笑了笑,“自然是婆母唱主角,我不过是打个下手罢了,我之所以上心,也是想历练历练。”她以后总归要操持婚宴。

  燕翎无话可说。

  夜里抱着宁晏入睡时,还是忍不住问,

  “诗社的事,你不想知道吗?”

  宁晏昏昏欲睡,听了这茬,强打精神道,“你说,我听着,你当年是如何夺魁的?”

  燕翎灼热的呼吸拱在她脖颈,将她粉嫩的肌肤烫出一片红,薄唇沿着后颈往上慢咬她娇艳欲滴的耳垂,

  “我没有参加诗社,是老三拿了我的诗文过去。”

  宁晏嗯了一声,心里那点疑惑也释然了。

  院子里忽然起了风,连角落里留的那盏烛火也被吹得时明时灭,燕翎在忽如其来的凉风中搂紧她,

  “王婧的话别放在心上,你很好。”

  宁晏顿了顿,从他怀里扭过身子,环抱住他瘦劲的腰身,“我明白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谁也别拿自己的长短去框别人的长短。

  燕翎用吻细细地安抚她,一遍遍描摹勾勒,心里想,什么时候她能主动亲一亲他。

第73章

  连着数日,燕翎洗冷水澡的次数有些频繁,宁晏实在是怕他憋出事,回头有碍子嗣,她偶然听人提过,男人这个病很难治,于是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要不,想个辙吧...”

  燕翎怔了一下,目光带着晦暗不明以及意外,朝她投过去。

  对上他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宁晏意识到说错了话,躁得面红耳赤,二话不说将自己埋入被褥里,

  他清晰地看到那小身衣华影在薄衾里蠕动,片刻传来模糊不清的娇声,

  “你还是去书房吧....”

  随后就没动静了。

  可以想象,她此刻定像个煮熟的虾子。

  燕翎忍了很久,最后忍不住闷出一声笑,然后果断地将人给捉了回来。看着她闭上眼,樱唇艳丽,眉睫轻颤,拉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胸膛画圈,他承认自己很坏,又确实很想。

  也不知是被他哄了太多回,心里已慢慢接受这桩事,还是着实愿意为他做些什么,她虽是害羞,却没有像上次缩回去,最终咬牙接受了。

  事后,她一口气冲到浴室,蹲在木桶旁,拿着皂角麻木地将手擦洗了十几遍,回来无论如何也不敢正视自己的手,也不能正视燕翎这个人。

  翌日天蒙蒙亮,她等燕翎离开了,才慢吞吞从床榻爬起来,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泼了一脸冷水,洗去面颊的腾腾热浪,换了身杏色的长裙出来,喝了一碗粥,坐在桌案后将昨夜未画完的画收尾,刚扶起狼毫,目光移至那葱白玉手,想起昨晚的画面,不自禁松开手,毫尾一扫,辛苦两夜的成果付诸东流。

  这一日恰恰是燕玥生辰,昨夜已让荣嬷嬷以长房的名义给她赠了一方澄泥砚,旁的屋里都是哥哥送一份,嫂嫂也送一份,到了宁晏这里,夫妇二人合送一份,燕翎的意思是燕玥至今没有给宁晏道歉,那便看在国公爷面子上维持一些体面便可。

  晚膳,燕翎没有回来,只宁晏到场,燕玥自然不高兴,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燕翎以前连除夕都罕见露面,遑论她的生辰,不过那个时候燕翎极其大方,每每有好东西都任由后宅女眷挑,如今有了媳妇,都轮不到她们了。

  燕玥因婚事不顺,自然也没心情再去折腾。

  程王世子裴鑫亲自到场庆祝,他给燕玥准备了很丰厚的生辰礼,在席间更是八面玲珑,连燕瓒这个不爱应酬的人,也被他哄得灌了几杯,片刻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比起燕玥,裴鑫就很识时务,上回被燕翎整得太惨,终于得了机会与这阎王成了亲戚,少不得奉承巴结,燕翎不在,他便给宁晏敬酒,宁晏喝一口果酿,他喝一杯酒,连国公爷原先不喜欢这个女婿,也慢慢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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