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绿药) 第17章

作者:绿药 标签: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甜文 古代言情

  “嘶”的一声响,寒酥诧异寻声望去,见封岌撕断一条垂落的白纱幔。他朝寒酥走过来,将白纱绕过寒酥的腰身,往前一拉,寒酥不由脚步往前跌,撞进封岌的怀里。她攥着大氅前襟的手也不由撞得松开,大氅的两片前襟无了束缚,松散出一道缝隙。

  很快,寒酥的视线里出现了封岌的手。

  封岌将大氅的两片前襟交叠相压,贴在寒酥身前,然后用绕过她后腰的白纱做腰带,将她身上的大氅绑起来——连着她藏在大氅内的双臂。

  然后他将寒酥抱起往外走。刚走了没两步,大氅从她腿侧往下滑落,露出她的大片的腿。寒酥在大氅里的手微攥,连疼痛也忽略了。

  封岌沉稳有力的手臂微颠,寒酥也不知道怎么就坐在了他的手臂上。横抱变成了竖抱。他单手抱着她,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整理大氅下摆。

  出去前,他说:“低头,外面有风。”

  寒酥咬唇,慢慢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颈侧。

  寒风在寒酥耳畔呼啸,又好像离她很远很远。

  封岌将寒酥抱回房间,将人放在床上,便立刻拿了外伤药和纱布过来放在一旁。他将绑着寒酥身上的白纱解开,让她伸手换药。

  寒酥伸出手,大氅的衣襟便敞开,她慌张地伸手去拽,然后再一手攥着一手伸给封岌,伸也没伸直,攥也没攥稳。整个人现在慌乱尴尬之后,寒酥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恼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她泄了气地直接伸直手臂,再不管散乱的大氅。

  封岌抬眼看她一眼,反倒是拉过一旁的锦被,挡在她身前,给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他垂下眼,依次给她的两只手解去纱布擦去水痕,再上药、裹纱布。最后给纱布打结时,他温声问:“要哭了吗?”

  “才没有。”话一出口,寒酥自己也惊了,自己为何会用这种说不清是恼意还是嗔意的语气。

  封岌唇角攀了一丝笑,他将寒酥的手放回去,抬眼看她微湿的眼睛。

  他又忽然抬起手,宽大的手掌摸在寒酥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微红的眼下轻轻地压过。

  封岌这些年身边没女人并非是厌恶女子,也非没有欲。他只是觉得不能娶回家的女人不能碰。而他偏偏又不能成婚。他不太看中女子的清白,可清白于女子而言又是那样重要。

  遇到寒酥,秋雨缠绵的帐中她好似堕落的清仙,勾人心魄。他克制自己,又好像并未完全克制住。

  时至今日,他也说不清眼前女郎的清白到底算不算败在他手中。

第14章

  封岌放下手,又叹了口气。

  寒酥正疑惑,忽听他沉声道:“寒酥,我有愧于你。”

  “将军为何这样说?”寒酥愕然抬眸。随着她微前倾的动作,挡在她身前的锦被向下滑落一些。

  封岌不言,只将她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提。

  指端擦过寒酥的肩,寒酥视线随着他的手移走,她眨了下眼睛,隐约有了个猜测。

  可这猜测有些唐突,若是猜错了,就是自作多情,甚至恬不知耻。

  她思虑再三,又斟酌了言语,才低柔开口:“将军高山景行深仁厚泽,如圭如璋。来京路上得遇将军救助,寒酥感激不尽。将军于我而言,是恩人。”

  寒酥轻咬唇微顿,藏起旧事重提的羞耻感,再继续道:“后、后来我……我主动做的事情自然只需我自己来担负。若给将军带来了困扰,那是我恩将仇报。今日又得将军相帮仔细照料,是寒酥狭隘扭捏了。”

  长夜寂寂,窗外的风雪也已经停了。

  有时候一点恰到好处的懂事,往往能够燎原。

  而偏偏封岌总能一眼看透对方是奉承,还是真心。

  他望着她,眸色深沉。

  寒酥低下头,眼中愁云。彼时来京路上不知他是赫延王,才小丑作态。若知是他,她应当会直接恳求他相助。毕竟封岌在大荆元元之民心目中威望太盛。他是再生父母,他永远被人敬仰信任。

  寒酥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坏佛子修行的小人。

  他为什么不说话?寒酥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了那些。是不是她太没有分寸了?她向来自傲的冷静,似乎在封岌面前总是没了踪影。

  “睡吧。”封岌终于开口,“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寒酥低着头也不看他,胡乱点点头。她看见封岌的手伸了过来,在解她领口大氅的系带。

  刚刚在温泉池旁裹大氅时,她穿得匆忙,手上又疼着不能很好使力气,就将这带子打了个死结……

  封岌扯了两下也没解开。

  寒酥垂着眼,有些尴尬地望着他解带的手。

  封岌费了些时间才将寒酥打了死结的系带解开,大氅贴着寒酥的脊背滑落。封岌伸手去拽,发现被她压住了些,便道:“抬一抬。”

  抬什么?

  寒酥眼尾微赧,身子轻挪,让压在臀腿下的大氅被封岌扯走。她将自己裹在锦被里,茧虫般躺下。

  封岌弯腰,帮她将被子掖好。

  他说:“已经派长生回去接你的侍女,明日一早就会带着你的衣服过来。”

  微顿,封岌又补充一句:“还有你妹妹的。”

  “多谢将军。”寒酥低声恳语。

  封岌忽然看了寒酥一眼。

  后来直到封岌出去了,寒酥还是没想明白他临走前这一瞥是什么意思。

  这一晚,寒酥睡得并不踏实。她一方面担心妹妹恨不得立刻爬起来去守着妹妹,又理智告诉自己她也需要休息,然后才能更好地照顾妹妹。另一方面也是她手上疼得厉害,每每刚要深眠手上的疼痛又将她拽醒。

  天快亮时,她终于抵不过困倦睡去。朦胧中,她隐约瞧见有人立在床榻旁。她看不清那人是谁,微眯了眼深看,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清晨,麻雀踩在窗外枝杈间叽叽喳喳,积雪簌落。一夜雪后,天地间银光素裹,灿烂的朝阳升起,照得高高矮矮的积雪曜着银光。

  寒酥轻转着手腕醒过来,刚侧过脸,就看见自己的贴身小衣和小裤放在床边。

  谁送过来的?翠微过来了吗?

  她望向门口的方向,隐约猜到翠微还没有来。

  她将贴身的小衣和小裤拿进被子里去穿,不知怎么的,眼前忽然浮现昨天夜里在温泉池边,封岌将她湿漉漉的小衣展开烘干的手掌。

  穿好了,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呆,才伸出自己的手来,捏了捏手指头,明明是掌心有伤,可指头尖也会时不时地疼一下。

  小心翼翼的推门声,让寒酥转过脸去,望见了翠微。

  “娘子您醒了!”本是轻手轻脚的翠微立刻快步朝床榻大步走过去,“听长舟说您和笙笙都受了伤,吓死我了!”

  寒酥温柔一笑,道:“没什么大事。”

  她说着作势要起身,翠微赶忙去扶。被子从寒酥身上滑下去,翠微看见寒酥裹着厚厚纱布的双手

  也看不见伤口什么样子,翠微多看了两眼,然后将带来的衣裳帮寒酥穿好,又伺候她梳洗。

  翠微做这些事情算不得多仔细周到,但胜在勤快又上心。

  收拾妥当,寒酥立刻要去看笙笙。她刚迈出房门,却见云帆跪在庭院东边。寒酥望了一眼云帆正对的方向,猜到那是封岌的房间。

  翠微在一旁问:“他犯了什么事儿?跪了很久的样子。”

  寒酥道:“你先去看看笙笙醒了没有,我一会儿再过去。”

  翠微点头应下,转身去了寒笙的房间。

  寒酥朝封岌的房间走去,她立刻门口,微提高了音量:“将军可醒了?”

  “吱呀”一声开门声,是长舟从屋内将房门拉开。长舟开了门之后,才转身将臂弯里的外衣递给封岌。

  寒酥望进去,见封岌接过长舟递来的外衣正在穿,显然是刚起身。

  寒酥款步往前去,立在门外三五步的距离,开口:“将军,昨晚我救妹妹心切,是我要云帆后退下山。”

  封岌又接过长舟递来的玉带,将其捆于腰间,低头扣系。

  跪在院中的云帆心里咯噔一声,虽知寒酥好意,却希望她不要再求情。将军是什么脾气?军中治下向来说一不二,从不允他人求情,轻者共罚,重者加罚!

  寒酥显然并不知晓,她还在继续说:“昨夜劳累那么多人陪着我迎着风雪搜寻,已过意不去,恳请将军不要再苛罚。事有不得已与意外,云帆离得那么远,搭救不及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不是谁都像将军一样英勇神武,百步穿杨。”

  封岌抬眼看了寒酥一眼。

  寒酥还来不及辨他这一瞥的含意,他已经将目光移开,视线越过寒酥,望向跪在院中的云帆,道:“去给寒笙买几串糖葫芦。”

  寒酥眼睫孱颤,望着封岌的目光里浮了几分意外——他昨天晚上居然注意到了她和妹妹的对话。

  “啊?”云帆茫然抬起头,有些懵怔。

  长舟恨铁不成钢地咳嗽了一声,云帆才反应过来立刻应下。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快步往外去。

  “多谢将军,那我先去看……”

  “进来。”封岌打断她的话。

  寒酥只好迈步进去,长舟立在门边,待她进去,他立刻关了房门退出去。

  “过来。”封岌转身往里间去。

  寒酥不明所以,默默跟着他绕过屏风,见他朝床榻走去,她不由停下脚步。

  封岌只是去拿床头小几上的药。

  寒酥及时看见,这才继续往前去。

  封岌一边拧药瓶的塞子,一边道:“过来坐。”

  过去坐是去哪里坐?寒酥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步朝他走过去,有些别扭地在他的床榻坐了一个边儿。

  封岌也没叫长舟,自己去外间端了一盆温水进来。他将铜盆放在小几上,又随手拉过窗下的椅子朝床边来。椅子腿划着地面,刺出并不好听的哑嘶声。

  他在寒酥面前坐下,去翻她搭在腿上的手,将她手上的纱布解开。寒酥的手并未往前伸,封岌觉得距离有些远,也不去拉她的手,而是自己往前挪。在寒酥并在一起的腿两侧,他的两条大长腿分开,膝盖抵在床边,将寒酥圈在其中。寒酥双膝并了又并,以免碰到他……

  “好一些了。”封岌道。

  寒酥收回神,望过去,看见自己的手心污糟糟一片,有血痂、有药粉干后的黄渍,伤口两侧的皮肤肿翘着。

  寒酥第一个感觉不是伤口很深、很疼,而是很难看。她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指想要去遮。

  封岌忽略她的小动作,去拿拧干的湿帕子,将她手心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残药小心擦去,然后再去拿药。

  见他去拿药,想到昨天上药的疼,寒酥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在封岌撒药粉前做了些思想准备。

  可当雪色的药粉真地洒在她的伤口上,寒酥却并没有觉得疼。她不由“咦”了一声,再细瞧,发现这药和昨天那瓶不太一样。

  “换了一种药吗?”她问。

  封岌点头算应。

  寒酥眉眼间立刻浮现了欢喜,道:“那一会儿给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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