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绿药) 第29章

作者:绿药 标签: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甜文 古代言情

  封岌未开口理会,她仍旧亮着一双眼睛抓住这难得相见的机会:“我自小就想着能陪伴将军身边是天大的荣幸。若他日将军想成家,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多少年我都等得起!”

  谢云薇脸色煞白,低声警告:“别说了!”

  封岌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在马前的少女,问:“几岁了?”

  “十二了!”谢云苓赶忙又说,“很快就会长大了!”

  封岌将马缰在长手绕了一圈,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环顾莺莺燕燕的鸾阙园。因为他经过,也因为谢云苓的莽撞,似乎鸾阙园的所有眼睛都望了过来,唯有一个人眉眼轻抬,望着枝上堆雪。

  封岌一眼看见人群里的寒酥。众人皆艳,唯她入眼。

  他重新将目光落回身前的少女,向来冷肃的面容稍缓,道:“他日婚宴,喜帖相赠。”

  封岌撂下一言,便挪开目光,继续往前行。

  他和自己说话了,谢云苓心中欢喜。可是他说是和别人的婚宴,谢云苓心里又低落。一阵大起大落,最后还是欢喜多些。

  谢云苓突然站起身,望着封岌的背影追问:“那等你成亲时,我能去撒帐吗?”

  封岌没接话,亦未停留。

  实则他听着谢云苓的话,心里想着的却是——这事,他可做不得主,得问问新娘子允不允。

  待封岌走远了,谢云薇恨铁不成钢地轻拧了一下妹妹的手臂,怒言:“你怎能什么话都说?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早知你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

  谢云苓一脸无辜:“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今天说不定是唯一能见大将军的机会了。”

  她又甜甜一笑:“将军要请我参加他的婚宴呢。嘿嘿。”

  周围的人被谢云苓的举止逗得忍俊不禁。谢云薇却觉得头疼,万分后悔带着个小呆子来参加宫宴。

  谢云苓年纪小,旁人笑笑也没太当回事。反倒是封岌的话让其他人深究。

  昭礼县主皱眉:“赫延王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成亲了吗?”

  众人皆摇头,惊诧不已。

  “小酥不是住在赫延王府吗?有听说吗?”四公主望过来。

  突然被点到的寒酥将目光从枝头雪收回,轻轻摇头:“不知。”

  五皇子刚到鸾阙园,为找程静荷。可到了地方,才知程静荷没来。程望舒身边的不是程静荷,而是另一位表姑娘。

  五皇子顿时了然程家打的什么主意——这是不想嫁女儿,找个表姑娘来替。

  五皇子微眯了眼打量着寒酥,不由多看了一眼:“姿色倒不错。”

  “殿下不记得了?您上回还拿剑指过她。”小太监提醒,“在赫延王府。”

  五皇子恍然:“去,把人叫过来。”

第24章

  “等等!”五皇子脸上前一刻的怡然散尽,浮现几分紧张。他问:“她为什么在赫延王府?她和赫延王什么关系?”

  “她是赫延王三弟媳的外甥女。”小太监禀话。

  “哦。”五皇子眉宇间重新有了嚣张,“这关系,相当于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五皇子却不由想起那日在赫延王府时,封岌扔过来的茶盏。虽他当时醉醺醺,现在回忆起,能仍清晰感受到手中剑被震开时的疼痛。五皇子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小太监不明所以,小心翼翼请教:“还去请人吗?”

  五皇子重新将目光落向寒酥,她已经不在刚刚静立的地方,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

  “快去!”

  他倒要看看程家选了个什么货色来顶替自己家的倒霉闺女。

  三公主、四公主和昭礼县主去了别处闲坐。刚刚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小娘子们也都各自散开,去与旁人再打招呼互相结识。

  寒酥和程望舒刚回到程家大夫人身边,五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躬身穿过人群,走到程家的宴桌前,笑着说:“寒家娘子,五殿下召您过去一趟。”

  寒酥讶然。五皇子为什么要召见她?难道是因为当日在衔山阁的事情?隔着热闹的人群,寒酥疑惑地望向立在远处甬路上的五皇子。

  程家大夫人目光浮现一抹异色,赶忙说:“快去,别让殿下久等。”

  寒酥狐疑地望了一眼舅母不太自然的脸色。皇子之命不能不从,寒酥起身离席,跟着小太监穿过一张张宴桌。

  程望舒看着寒酥离去的背影,拧巴着眉头。她凑到母亲耳边,忍不住低声问:“母亲,可不可以谁也不嫁给那个坏皇子?”

  程家大夫人脸色顿变,冷声:“住口!”

  程望舒重新坐好,闷闷不乐地望向寒酥朝五皇子走去的身影。

  五皇子立在甬路边,手里慢悠悠地把玩着一枚玉环。他看着寒酥穿过人群款步走来。明明一身素雅装扮,五皇子却品出了几分劈开红尘步步生莲来相就的仙子意味。

  不知不觉,他手中旋转玉环的动作停下来。

  寒酥适时走到五皇子面前,福了福身:“殿下万安。”

  五皇子回过神来,问:“叫什么?”

  “民女寒氏,名酥。”

  “寒酥。”五皇子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把玩玉环的手又开始慢悠悠地捻起。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从远处过来,凑到五皇子耳边嘀咕了两声。五皇子脸色微变,皱起的眉头浮起几分烦躁。他转身欲走,临走前指了指寒酥:“午宴后到丹霄殿来找我。”

  言罢,他脚步匆匆地离去。

  寒酥福身立在一侧,恭送五皇子离去。她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沉默地转身回席,一边走一边思忖。

  迎面遇上昭礼县主和另外几位脸生的小娘子。寒酥福身问好,昭礼县主随口将身边两位小娘子介绍给寒酥。三两句闲谈之后,那几位小娘子去了别处。昭礼县主迟疑了一下,问:“静荷最近可还好?”

  “遇到风寒,正病着。”寒酥上次登门贺寿,得知表姐病得厉害不能下床,根本没见到人。

  昭礼县主叹了口气,道:“这是因为亲事气病了,也是无奈。”

  寒酥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试探着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昭礼县主无奈地点点头,道:“说不定五殿下能收收心呢,这也知道过来关怀几句了。”

  寒酥心头微跳,转瞬间猜到了程静荷正在议亲的人,是五皇子。怪不得昭礼县主突然和她提起程静荷。因为昭礼县主看见五皇子召见她,昭礼县主以为五皇子召她过去是询问程静荷相关的事情……

  寒酥重新回席坐下,程家大夫人关切地望过来:“五殿下召你什么事情?”

  寒酥探出舅母眼中的打探和紧张,她温柔笑着:“尚未来得及说话,五殿下因旁的要事走了。”

  “哦哦。”程家大夫人点头,“皇家人可得好好敬着,不可得罪。”

  “是。”寒酥应声。

  她抬眸,望向枝头。枝头那一撮积雪慢慢融化,融进红梅花蕊之中时,一阵风吹来,挨过寒雪的红梅轻易地被连根拔起,打着旋儿地飘落,消失在寒酥的视线里。

  坠茵落溷,也不知将是怎样的机遇。

  耳畔的喧嚣热闹声渐远,寒酥缓缓垂眸。她想,她已经猜到程家突然急切想要她搬回去的原因了。

  五皇子匆匆离去,是因为小太监过来禀告,皇后动怒,责罚了许多人。

  他赶到朝凤宫时,朝凤宫一片安静,完全没有小年的喜乐。他迈步进去,看见跪了一地的宫人。而皇后坐在上首,脸上怒意浓重。

  宫中几位皇子唯太子和五皇子是皇后所出。与太子相比,五皇子又更孝顺些,时常将母后的喜怒记挂在心上。

  “又哪个混账惹了母后?”

  皇后一言不发。五皇子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禀话:“今天一早,汪贵妃被封了皇贵妃。”

  五皇子了然。原是后宫的争宠。汪贵妃受宠到五皇子也有耳闻,如今又被封仅次皇后之下的皇贵妃,怪不得母后动怒。

  “母后消消气。何必因这样的小事动怒,您才是大荆尊贵的皇后,地位不可动摇。”

  “当然!”皇后怒言,“当年要不是我父亲出兵帮他,他怎么回京登基?”

  向来顺着皇后的五皇子,却没接这话。

  皇后说完自己也知失言。

  当年夺嫡,她的父亲出兵出钱出权相帮当今圣上。这虽是事实,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帝王尊威,不该再旧事重提。

  半晌,皇后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抱怨:“后宫让人心烦,在外也无帝王之威!那赫延王早已功高盖主,他是一点没警觉!也不怕那莽夫反了!等北齐被灭,赫延王立马成了贼子挥兵而上,他可能应对?不能!”

  皇后又抱怨了许多,五皇子在一旁安慰着。

  而被皇后抱怨了大半个上午的圣上,此时正满面笑意地在殿内召见封岌。封岌进宫的一切礼数,早些年就被圣上免去。此时二人对坐品茗,并不像君臣。

  “这些年年节时,你总不在京中。今年难得在家,要多修养一番才是。”圣上笑着倒一杯茶水自饮,“守岁时,嘉屹也进宫来吧。”

  封岌却拒绝:“除夕守岁是一家人相聚之时。陛下在宫中其乐融融,臣一外人实不该添乱。”

  圣上欲言又止,片刻后改了主意。他点头:“也是。这些年你与家人聚少离多,也该和家人相聚。”

  封岌颔首默然。

  将要开宴时,太子几位皇子前来请圣上。封岌亦与陛下同行,往鸾阙园去。

  路上,长舟寻了个机会找到封岌,低声禀告五皇子私见了寒酥之事。

  封岌回头瞥了一眼五皇子。

  ——他与陛下同行,几位皇子都在其后。

  皇家众人到了鸾阙园,热闹的鸾阙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交谈,起身相候。待圣上入了座,又皆跪地行礼问安。

  圣上今日心情不错,摆摆手,让所有人起身,又和善地说了几句让众人今日不要拘着礼数之言。

  圣上坐在上首的明晃龙椅之上。两侧座位,封岌居其左,太子居其右。然后是其他几位皇子,和皇亲国戚。

  至于皇后则和宫妃坐在旁边的另一张宴桌之上。皇后瞥一眼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汪皇贵妃,压下眼里的厌恶。汪皇贵妃早有封号,只是皇后极其憎恶她,以前唤她汪才人、汪贵人、汪婕妤、汪妃……现在倒是不用唤她封号了,连汪姓也不需要,人家被称皇贵妃了!

  皇后再望一眼满桌的佳丽,心里更堵。

  ——当年她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的璞玉皇子,如今成了普通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人。

  宫婢鱼贯而入,为每张宴桌送上精致佳肴与美酒。早已排练了许多次的节目按照秩序一个个登台表演。

  上首帝王笑谈,尝着佳肴佳酿,又有歌舞可赏,整个鸾阙园一片欣然。

  乔公公细着嗓子禀话:“接下里的节目可是咱们昭礼县主亲自献上。”

  乔公公颇有深意地望向封岌。

  一身华服的昭礼县主并未登上刚刚舞姬们起舞的圆台,而是坐在另一侧的雅亭里。浅红的轻纱幔帐垂落相遮,映出她纤细婀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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