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幕幕
肖放笑道:“你还记得这回事呢,他可是号称‘神算子’,要不是后面镇上闹饥荒,实在揭不开锅,还准备让我学几招,也跟着算命呢!”
骆晋云拿出那角符纸来,问他:“这个看得懂吗?”
肖放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平安符嘛,简单,这玩意儿我都会画。”
“平安符……”骆晋云低声重复。
肖放说道:“一般是儿子充军,丈夫远行,什么的,就求这个符,拿回去烧,让外面的人避小鬼邪祟,保平安的。”
骆晋云将那角符纸捏在手心。
果然,又是烧给裴隽的。
一早他就该猜到,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如同傀儡,骆家要她怎样,就怎样,贤惠夫人需要怎样,就怎样,她从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争什么。
除了裴隽。
她会去为裴隽求平安符,会舍弃自己去救裴隽,只有为了他,她才愿意做些什么。
“敛之,这些日子,我很难受。”此时,骆晋云终于开口,向肖放吐露了心事。
肖放搭着他的肩,叹息一声,劝道:“没什么,那裴世子长得俊俏,又是读书人,还足智多谋,姑娘家喜欢他,那是很正常的事。我听说当年京城里一大半的姑娘都想嫁给他,为他要死要活的。”
骆晋云不由意外,问他:“你知道我是为这件事,而不是为受皇上责罚的事?”
肖放笑道:“我要连这都看不出来,就白和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放走一个乱党,受几句训斥多大点事?当年你我共守兴州,失兴州城,损兵折将万余人,我都想一头撞死,你还在画撤退路线,我那时就知道你是个人才,这辈子跟着你混就成了,你怎么会为这点事想不开。”
说完,安慰他道:“你是大将军,打仗也是用兵如神,无人能敌,你有傲气,我是知道的,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肯定过不去。男人活来活去,不就活个面子,活一口气吗,你呀,八成是觉得自己戴了绿帽,所以才受不了。
“我和你说,这有什么,你只要人是你的就行了,心里想着有什么用,得怀里搂着。”
骆晋云沉默以对。
是这样吗?他不服气,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
虽然她与裴隽没有肌肤之亲,但以她为他做的那些事,那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他的确不能容忍,这辈子,还从未想过会
有这样的侮辱。
他又喝了一杯酒。
肖放又劝他:“女人的心,再简单不过,先睡,然后生他几个孩子,保准心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不过……”
想了想,肖放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不过,当日骆夫人的样子,还真将他震住了,让他也有几分佩服。
没想到生得那么端庄又美艳的薛氏竟是这般刚烈的女子,为了那裴世子,连命也可以不要。
这般胆色,这般勇气,就是男人也没几个比得过。
那裴世子能让一个女子这样对待,这辈子也活得值了。
他这赞叹之心,确实不太适合说出来,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止住话头。
骆晋云也只是一心喝酒,并没有追究他之前要说什么。
骆晋云在想,自己也是该去金福院一趟了。
她不想他去,不想给他生孩子,他还偏要,反正她也是他的女人!
喝完最后一壶酒,他放下一锭银子,和肖放道:“你有伤,少喝酒,听点曲子,我先走了。”
肖放不敢置信:“这不还早吗?才喝多少?”
骆晋云头也不回道:“下次补给你。”说完,人已下楼去。
回到家,他径直去了金福院。
薛宜宁才沐浴完,正坐在床边看着一页什么文章,见他过来,心知是为什么,不由人就局促了一些。
玉溪和子清倒是高兴,立刻就退下去,关上房门。
骆晋云坐到床边,发现她看的是两首诗。
“谁的诗?”他问。
薛宜宁回道:“晋雪,她在学写诗,让我帮她看看。”
“什么不学,学些……”骆晋云将“酸诗”二字咽了下去。
他的确不喜欢酸书生,也不喜欢女子舞文弄墨。
但薛宜宁显然也属舞文弄墨之列。
沐浴后的她披着长发,脸色在烛光下莹白如玉,一身白色轻罗寝衣,隐隐透着里面玉色的亵衣。
他喜欢她这件亵衣,上面绣着粉色芍药,与她温婉的脸相映,如中秋之月,清和而柔美。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缓缓轻抚至寝衣系带上。
薛宜宁捏着纸张的手指泛白,随后缓缓将纸张放在床头小柜,暗暗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去。
这是她一惯会有样子,极其顺从,顺从到,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
然后是闭眼,咬唇,沉默,一下一下,沉沉的呼吸。
他看着她,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动作也愈加急躁而狂放,让她紧紧皱眉。
许久之后,云收雨歇,他方才双唇紧抿,冷着脸从她身上离开,离了金福院。
天上升起上弦月,夜风袭至,吹拂在脸上,却没能让他心里的怒火散去一分。
自从知道她心有所属,他便看明白了她所有的神色和动作。
她喜欢熄灯,喜欢闭眼,多半是,不想看见他。
那她在他身下时,在想什么呢?
难不成在想那个人,甚至把他想象成那个人?
这个念头起来,顿时让他怒火中烧,他,容不得被人如此侮辱!
怒意迟迟未退,他停下脚步,站立片刻,陡然转过身,又大步返回金福院。
本以为她已在床上歇下,没想到进门去,却没在卧房见到人。
里面浴房传来轻轻的水声,玉溪听见外面动静,从浴房出来,诧异道:“将军?”
骆晋云径直进入浴房。
她坐在浴桶内,长发挽在脑后,面色如纸,惊愕地看向他。
显然她没料到他会折返,也不知他为什么事。
而骆晋云,也从
未想到,她在他离开后,还会专程来沐浴。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早已夜深,她当时本已无力承受欢爱,竟还能在之后再次起身沐浴。
这是嫌他脏,还是嫌被他碰了的自己脏?
他就在浴房门口这般盯着她,片刻,铁青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随后径直上前,到浴桶旁,弯下腰轻而易举就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肌肤如玉,娇若春花。
她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失措而惊恐地看着他,他则是定定与她对视,锐利的目光将她惊慌无助的眼神牢牢锁住,让她无处可逃。
随后,他将她抱至床上,覆身而上。
玉溪已经退出房间,深夜的院子里寂然无声,连烛火的噼啪声都能清晰听到。
她明显是不愿意的,身体僵直,眉头紧锁,终于在他动作时忍不住伸手推拒,哀声道:“不要……”
见她这样,他心中怒火更甚,一把将她手按下,厉声道:“如何不要?不愿意?你是我妻子,这就是你该承受的事!”
说完,狠狠沉下身体,如同身在战场,将手上长刀钉入敌人心房,带出温热的血液。
她顿时泪如泉涌,偏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咬着唇呜咽。
他偏不让她这样,一把捏住她下巴,强迫她面朝自己,狠声道:“看着我,看我是谁,看你是谁的女人!”
一行行泪水从薛宜宁眼角涌出,淌入鬓发与枕间,她始终咬着唇,不曾说话,也不曾哭出声。
而他,则是比之先前更狂肆的狠意,在她身上留下阵阵青紫。
夜似乎很长很长。
直到三更天过了一半,他才放过她。
却是躺在床畔,并未穿衣离开。
外面外来几阵风吹动树稍的声音,沙沙沙的,更显夜深人静。
骆晋云半躺在床头,看着小小的几簇火苗在红烛上跳动。
微微侧过头去,能看见身旁的她。
她背朝他侧躺在床里侧,被子盖在她身上,竟只有一点点伏起,让他惊叹她的身子如此纤细。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但却恍惚能听见落泪的声音。
或许是因他身下湿透的绣枕让他这样觉得,又或许是他就是确定她在哭。
应该很疼吧……
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很无耻的事。
他,用自己体力的优势,强迫了一个女人。
虽是酒后,可他做这件事时十分清醒,不过是借酒发疯而已。
这本是他最不齿,最唾弃的行为,但有一天,他却这样做了。
因为失去了理智,因为气恨,因为愤怒。
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有一种冲动,他想去抱抱她,和她说他错了,以后绝不再这样。
但这冲动却被他强行忍住。
他知道,她不稀罕,也不需要,甚至,也许会厌恶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