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贤妻太薄情 第39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古代言情

  骆晋云就静静看着薛宜宁。

  一会儿,觉得她像天边的神女,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样神女般的女子,是自己的妻子。

  然后,又会想起她魂牵另一人。

  其中欣赏,欢喜,与怅惘,种入心中,五味杂陈。

  琴箫到最后,便越来越明亮,轻快,喜庆,因箫是吹奏,所以临川先生仍是之前的坐姿与动作,只是手指移得快了些,而薛宜宁却比之前更为专注,手指在琴弦间飞舞,看得让人紧张,犹恐出错,但听见越来越激越的琴声,却又安稳。

  骆晋云想,这双弹琴的手,他想一直握着,不教她受一点伤。

  那寝衣,他不要她做了。

  晋雪的披帛,最好也让她别做了。

  这样一双手,不该去捏针,也不该被针戳到。

  合奏完,纪家父子与薛家人皆是赞叹不已。

  骆晋云一声未

  发,虽他在众人间权位最高,但都知道他为武将,不通音乐,所以并不意外他的沉默。

  薛宜宁回到宴席上。

  今日能回娘家,能与临川先生合奏,她这一年都心满意足了。

  一时连喝酒都多了几分兴致。

  待宴席结束,纪家父子连同媒人、临川先生,都一起离开,骆晋云倒没说要走,薛宜宁便与母亲一同去妹妹房中说话了。

  母女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直到萧氏看着有些疲乏,薛宜宁便劝她去休息,自己也回房去坐一坐。

  问了丫鬟,丫鬟说姑爷早一会儿说酒后头疼,被送去她房中休息了。

  薛宜宁到房中时,骆晋云并没有躺着休息,而是坐在床头,翻她那本《神怪志谭》。

  她心头泛起一阵尴尬。

  这书里面香艳旖旎之处太多了,纵使早就被他知道她看了这书,却也依然无法承受他当着她的面翻这书。

  薛宜宁走到床边,关心着问他:“将军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要。”骆晋云说着,又翻了一页。

  她忍不住道:“这书不雅,将军不如看些别的。”

  骆晋云回道:“听来名气大,我还道多大胆,却也不过如此。”说着,将书扔到床上。

  薛宜宁将书拿了,在书架前看了看,将书放在了最下一排看不见的地方。

  骆晋云在床头笑起来。

  薛宜宁回头见了他嘴角的笑意,微偏过头,随后问:“将军可要喝醒酒汤或是茶?”

  “不用。”他淡声回。

  又问她:“你院中种了那许多花,怎么在家里不见你种花?”

  薛宜宁默然半晌,回:“不过是以前未嫁,闲来无事。”

  他见房中桌上也插着几只蓝色的什么花,用清水养着,平时这屋子空着,自然不会插花,正是因为她来,才备着这花让她来房里休憩,可见是薛家人知道她爱花,才会如此。

  便说道:“你若想,也可以让花匠在金福院种些花。”

  薛宜宁应了一声,向他道谢。

  他又问:“这是什么花?”

  薛宜宁看向桌上的花,回答:“鸢尾花。”

  骆晋云继续道:“你外面那几棵藤蔓的红色花呢?”

  “那是凌宵花。”

  他回道:“名字倒是贴切。”

  又问:“屋角那棵白色的花?”

第41章

  “落新妇, 园中养的不多,算是野花,以前在郊外见了觉得好看, 就挖了回来。”薛宜回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有了兴趣,问起这么多, 但他问了,她就细细回答。

  骆晋云倒不是真感兴趣, 只是见到了, 觉得倒也别致,问她,却没想到她如数家珍,每一样都知道。

  她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地方, 也不愿在他面前表露。

  但那又如何, 他就要把她层层剥开,看个明明白白。

  薛宜宁闲着无事,才与临川先生合奏, 临川先生临走又说有一只新曲,想写好了先给她试试, 她心中欢喜,一时来了兴致, 便有了心思捣鼓她那些茶具。

  于是让丫鬟提了炉子来,摆开茶具, 准备给自己点一杯茶。

  京中茶艺,分为点茶和分茶,点茶重在茶味, 分茶也叫“茶百戏”, 在茶上作画写诗, 重在赏玩。

  薛宜宁专精的是点茶,因为她更喜欢品味茶香茶味。

  她在做茶时,骆晋云已经从内室移到了次间,就坐在茶桌边矮榻上盯着她看。

  她知道他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却还是问他:“将军要喝一杯么?”

  “自然。”骆晋云回,语气中颇有一副“我都坐这儿看了半天,自然是要喝茶”的意味。

  薛宜宁记得他刚才明明是不要喝的。

  却也安静着,将第一杯茶递给了他。

  骆晋云喝了两口。

  味道与沏茶极不相同,还有些让他不习惯。

  只是亲眼看着她一步步将这茶做成,似乎每一口都多了一分别的味道。

  他倒耐着性子,将茶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

  薛宜宁喝完茶,小坐片刻,同他说要去看看嫂嫂。

  嫂嫂便是薛少棠之妻,三年前进门,育有一女,如今又怀了孕,才到三个月,胎象还有些不稳,所以今日都没出来,待在房中休息。

  骆晋淡淡“嗯”一声,看着她离开。

  薛少棠妻子方霓君也出自书香门第,其父方士英是曾经的一甲状元,后来任职詹事府少詹事,也为京中名士。

  京城被攻破时他正好在病中,得知亡国噩耗,拒不服药,且茶饭不进,就着病躯于桌案前写《悼亡词》,最终在哀恸中吐血而亡。

  薛宜宁比方霓君小不了几岁,是以两个人感情还不错,后来薛宜宁要嫁骆晋云,方霓君担心她想不开,还曾日日来送饭,来劝。

  薛宜宁到方氏房中时,方氏正坐在榻边,逗着女儿双双玩,见她来,连忙起身让坐,又是让人上茶又是上果子,竟是十分恭敬客气。

  薛宜宁自然没坐她的位置,连忙扶她坐下,自己在她对面坐下,说道:“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来看看嫂嫂。”

  方氏笑道:“我昨夜就想,若是能见见阿宁就好了,可惜你哥哥说我身子不便,让我就在房中待着,没想到阿宁还能亲自来看我。”

  “嫂嫂养胎要紧,今日外面嘈杂,确实不适合出去。”薛宜宁说着,问她:“如今还有不舒服吗?”

  方氏摇头:“比之前好多了。”

  说完让女儿双双叫姑姑,薛宜宁有心抱抱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却是没抱过孩子的手,不太会,抱了一会儿怕孩子不舒服,就放下了,只将之前备好的金项圈拿出来给舅侄女戴上。

  方氏连称薛宜宁礼重,让女儿谢谢姑姑。

  没一会儿,奶娘来抱走了双双,让姑嫂两人好说话。

  方氏看向薛宜宁道:“没怀上前,我还有些着急,毕竟只得一个女儿,好在认识了那郭大夫,大医局出来的大夫果然就不同,不过几剂药,竟真让我怀上了。”

  薛宜宁回道:“没想到嫂

  嫂还去找大夫了,这有何好着急的,哥哥与母亲也不会催你。”

  方氏回道:“就算他们不催,我自己心里难安呀。”

  说完,试探着问她:“你可有想法试一试?那大夫是真厉害,要想的话,我带你去。”

  薛宜宁笑着摇头,说道:“顺其自然吧。”

  方氏便说:“顺其自然也好,总归你还年轻,也是不用着急的。”

  薛宜宁沉默着不说话。

  方氏看她神色,说道:“两年前,那是什么日子,只觉得再也没了出路,哪里想到还有今天?只叹我父亲,一生刚直,最后也死在了刚直上。其实做谁的臣子不是做?何必为了人家的江山,丢了自己的性命?”

  薛宜宁回道:“伯父是忠君忠国之臣,名士风骨,岂能用生死来评判?他就算是死,也是青史留名,受人景仰。”

  方氏说道:“可青史留名,又有什么用?不说他,就说你我这种妇道人家,不管生死,那史书上也不会有我们一句话。

  “之前你哥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死,我只想着我嫁了他,便是生死相随,所以说要和他一起死。到如今,他若再说这样的话,我是绝计不让的,他有女儿,有尚在腹中的孩子,如何能说死这样的话?

  “如今做大周的臣,不也好好的么?”

  薛宜宁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方氏见她没出声,说道:“阿宁,你不会……还想着以前那些事吧?”

  薛宜宁苦涩一笑,也不想多说,回道:“什么事,早就过去了。”

  方氏点头道:“是啊,早就过去了。我看妹夫堂堂大将军,气宇轩昂,英武过人,也不比任何人差,阿宁如今的日子,可是旁人羡慕都来不及的。

  “阿宁可得好好的,到时再生几个儿女,夫妻和顺,又是荣华富贵,多好的日子?”

  薛宜宁顿了半天,最后才说道:“嫂嫂说的是。”

  她心里大约明白过来,方霓君大概是知道了她放走裴隽的事,从而有心劝她的。

  那件事,哥哥知道,但没敢和父亲母亲说,估计是和妻子说了。

  嫂嫂能是什么想法,自然是担心、后怕。

  她有夫妻感情甚笃的丈夫,有乖巧的女儿,有还没出事的孩子,正是过得最舒心惬意的时候,如何能舍得去死?

  而自己放走裴隽这件事,无疑是置自己性命于不顾,置薛氏一家性命于不顾。

  好在骆晋云放过了他们,如果没有,那薛家一定就受到了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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